第25章 第25章
月朗风清,冷稠月光覆在这白墙绿瓦上。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我一定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我一定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甩开沈项那个坏男人~”
……
苏瑶和小桃一路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回沈府。
可小桃逐渐眉头越皱越深,公主这唱的是什么呀?
前面的“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还挺可可爱爱的,可后面唱的这要离开驸马?
这要是被驸马听到了,那可不得了。
虽然自家公主身份高贵,沈项一个五品武官,哦,不,现在是三品武官,可他最终无兵权,况且陵城武官便如同摆设,不受尊重,但小桃也不是个没眼睛的人,驸马把公主吃得死死的,公主有多夫管严,她是知道的。
不过也对,驸马虽身份地位不高,但是那张脸黑起来,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足以让人寒戾。
转过一个弯,沈府近在眼前,小桃扶着因喝了些酒变得摇摇晃晃的苏瑶,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轻声提醒:“公主,就要回府了,可别再唱了,等会驸马听到可要生气了。”
俗话酒壮怂人胆,听闻此言,苏瑶甩开扶着她的手,踉踉跄跄走着,放声喊道:“笑话,我会怕他?”
她的青丝有些凌乱,差点因为激动而跌倒在地,被小桃一个眼尖扶住,她愤愤不平:“他沈项不过就是凶了点,我堂堂一个公主,我怕他?生气就生气啊!难不成还得本公主亲自哄?我还生气呢!”
小桃扶着醉得迷迷糊糊的公主走上石阶,踏进门之前,她装作不经意在公主耳旁提醒道:“公主,到了。”
苏瑶倏忽一个激灵抖了一下,“阿嚏”一个喷嚏打出,脑子清醒了些,她站得直了些,整理了下乱糟糟的青丝和衣襟。
见状,小桃轻笑了一声,被自家小姐一个眼神放过来,她抿直双唇变成一条线。
推门进去,沈府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留,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往日里,再怎么晚回来,转角处灯火通明。
苏瑶拍过太多古装戏,此情此景,她脑子里瞬间想起以前看过或者拍过的古装大片,某个府邸,一夜之间,满门被杀,腥风血雨。
此刻门前干干净净,定是处理干净了,正埋伏在屋里等着最后的猎物呢!
况且沈项好像是某个反派组织的头头,坏事做尽,仇家多如鹅毛……
一阵风吹过,她倏忽颤栗着浑身一抖,看着这静寂的沈府,越想越觉得气氛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跑!
一转身,便被小桃拉住:“哎,公主,你去哪呀?”
苏瑶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引起贼人注意。
正想拉着她往外走,身后一个声音:“公主,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她回头,便看到陈齐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嘴咧开以笑容掩饰尴尬。
“没,不出去,怎么这院子没点灯啊!”
陈齐扫视了四周,一脸严肃道:“嗯。没点。”
苏瑶:“……”
问了等于没问。
喝了些酒,身子沉沉的,头晕脑涨的,她没再说话,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陈齐看着公主踉踉跄跄的背景,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公主能否安全度过今晚。
-
风越刮越大,窗户没关紧,“砰”的一声,纱窗摇起砸下。
苏瑶推开门走进去,径直走到窗户处关了窗,转身,电闪雷鸣。
“啊!”她浑身一抖,魂都差点吓掉,并不是因为这突然的雷鸣声,也不是这漆黑的屋里突然被闪电划亮,而是这床上坐着一个人。
她松了一口气,呼吸因为惊吓剧烈抖动,转身去找灯,打燃火折子,点到灯芯上,可怎么也点不着,她拿起油灯一看,没油了。
又是电闪雷鸣,白光乍现,沈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映出他那幽暗的黑眸。
苏瑶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竟然陡然生出和方才在门口一样的想法:跑。
她往门口踱步,没看沈项,说道:“我去厨房拿点油过来点灯。”
突然,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砸在门窗上。
她停住脚步,往回走,坐在圆凳上,想给自己倒一杯茶压压惊,可茶壶里已经空空如也。
此刻,她背对着沈项,手暗暗攥紧,要说还感受不到气氛不对,那是不可能的。
今晚,沈府很反常,陈齐很反常,而令这一切反常的是反常的沈项!
突然,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回来了!”
黯淡的月光,将男人俊朗的轮廓拉得有几分模糊,他声调平稳,可苏瑶却听得出其中蕴含的波涛汹涌。
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呢!
苏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一张脸做哭状,没出声,心里默默道:呜呜呜,我这又哪门子惹到这尊大佛了,命好苦啊!
她无缝切换一副笑脸,转过身来,狗腿上前,抖着手锤着他笔直的腿:“对不起,昨天我没回来,但是相信陈齐也告诉你了,昨天是二公,苏煜中毒了,他是我弟弟呀,作为姐姐不能不管的呀,你能理解的吧?”
不管因为什么,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男人面容冷厉,一双眼冷得似乎随时能蹦出冰渣似的。
下一瞬,男人的声音像是来自零下十几度的冰窖里,每一个音节都让人颤抖。
“呵,理解?”
苏瑶声音轻轻的,近乎嗫嚅:“嗯。”
手腕倏忽被人抓住往床上一拉,他半撑着身子钳制住她。
苏瑶痛得嘶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想挣扎开,却倏忽被男人反倒将她两只手腕都攥在手里,举过头顶。
“理解?理解你给我带绿帽子?还是理解你彻夜不归?”
“砰”的一声,男人的重拳一下子打在檀木床沿上。
他怒吼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女人面容清冷,一双透着懵懂的杏眼直直的看着他,咬着下唇,还不承认:“我没有。”
他倏忽轻笑了声,像是在自嘲。
昨日,赵青青闯上府来,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沈哥哥,你爱的娘子背着你养了好多面首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他没理会她,可也没赶她走。
她便继续说道:“看你的表情,或许你知道了,那闹得满城风雨的天团是她搞出来的,沈哥哥,你就没想过,她一个公主,要什么没有,开这个天团,参赛的全都是未婚美男子,她为的是什么?”
她越说越来气:“她这样一个女人,沈哥哥,你到底看上她哪里啊?”
“哦!我想起来了,或许她不是在养面首,她是为了某个人啊!你知道,那温闵也参加那个天团了吧?温闵只对看戏有兴趣,他为什么会参加这种节目?”
说着,她脸上开始得意起来:“哦,我差点忘了一个大戏,今日苏煜中毒了,节目也中止,大家都怀疑是温闵下的毒呢!你猜我们的九公主怎么着?她以性命担保不是温闵所为,还为他自爆身份,现在全陵城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有染了!”
她看着沈项面色越来越黑,心里得意极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一定不会再喜欢了吧。
于是便继续添油加醋:“对了,沈哥哥,我也怕公主和温闵只是顾及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并没有其他什么,所以我偷偷跟着她到了后院,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的弟弟还生死未卜,她这又是以性命相保一个有可能是毒害她弟弟凶手的人,又是在后院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难解难分。”
“这个贱女人,害得沈哥哥被嘲笑,陵城所有的人都在说,他们才是相爱的一对。整个陵城都知道你被戴了绿帽子了……”
“啪!”桌上的茶壶被沈项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从沈府出来,赵青青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可沈项这边,却阴云密布,满腹愁怨。
待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赵青青满嘴谎言,他虽然气愤,可理智尚存,他想等那女人回来,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他从午时等到日暮,直到太阳消失在屋檐后,再也瞧不见一丁点余晖,慢慢暮色四合。
她的身影没有出现在这沈府里。
实在等不及,他便叫陈齐去叫她,等到的回音却是:不回来了。
并且陈齐把天团发生的事情查清楚了,和赵青青的完全吻合,除了那紧紧拥抱!
那一刻,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顿顿的发疼,眼睛涩然,空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难以呼吸。
天知道,那个晚上,他一个人有多难熬,他多么想去把那个女人抓回来,锁在这床上,哪里都去不了。
可他寒疾突然复发,浑身颤抖,没人照顾,他也赌气不叫人,一直忍着,身子忽冷忽热,直到没有一丁点力气。
冷!好冷!
他缩成一团,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一角,有一瞬间的呼吸骤停,那会儿,他只有一个想法:倘若熬不过去,他便让他们双宿双飞。
倘若,他挺过来了,她便再也逃不掉。
打断腿。
锁起来。
都好。
只是不能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