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何孜茂拜访薛冷的次数明显变多，两人关系可见的变好。
这天沈顾难得起晚，洗漱后下楼时，在楼梯中间碰上一个小孩。
小孩把楼梯当成玩具，跳上跳下，听见声音抬头看沈顾。
沈顾穿了件宽松的米白卫衣，倚在楼梯扶手上懒洋洋瞥了小孩一眼。
小孩个头不高，还没超过扶手，长得白白胖胖，在楼梯上跳起来咚咚响。他留着小绅士头，穿了件格子衬衫背带裤，领口还带了个红色领结。
小孩只看了他一眼，便扭头继续在楼梯上玩闹，没一点想让路的意思。
沈顾对小孩没什么喜爱不喜爱一说，看见了也不会有跑上去和他玩的想法。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离小孩越来越近。
小孩开始还不管不顾自己玩，等沈顾靠近了，压迫感也就使得他不得不停下，他仰着头看沈顾，人还站在楼梯正中间，“你没看见我在玩？”
沈顾懒散地垂眸道：“你没看见我下楼梯？”
上半层传来池陆的低笑声。
沈顾抬眸，见池陆几步走到身边。
他比沈顾还高些，看小孩低头幅度要更大，“哪家的孩子，这么没眼力见？”
小孩头仰到了极限，盯着池陆下巴，声音稚嫩，小大人道：“你们快点让开！我要在这里玩！要是不让开，我就让爸爸叫保镖把你们扔出去喂巨兽！”
“哦……你爸是谁？”池陆似笑非笑问。
“何！孜！茂！”小孩一字一顿。
沈顾环臂道：“把孩子养成这样，不太像他的风格。”
小孩虽然听不懂沈顾的话，但也能分清他的语气和表情，小胖墩一双圆眼睛马上含了泪，周围红了一圈，“你们快点滚开！”
池陆随即又往下走了一阶。
小孩吓得后退，人顷刻便往后倒了下去，他吓得紧紧闭起眼睛，猛地哭喊起来。
池陆探出手，一根手指勾住小孩领结，侧头对沈顾说：“这孩子真实诚，说滚就滚。”
小孩身子还歪在半空，全靠池陆撑着。他吓傻了，哭叫得更大声，两条小短胳膊一个劲在两侧划。
沈顾一手拖着小孩后背让他站回台阶，然后才拂开池陆的手，带着笑意道：“我看你也挺幼稚。”
楼下，何孜茂和夫人听见孩子哭声，话说到一半齐齐变了脸色，径直跑来。
往日淡然沉着的何区长难得急急忙忙，见孩子正站在楼梯上哭，又看见沈顾和池陆，骤然黑脸。
何孜茂的夫人何姚快步上来抱起小孩，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又马上转身边哄边回到何孜茂身后。
“沈先生，不知道我儿子哪里做得不对，能让你这个成年人一点身份不顾？”
沈顾讽道：“占用公共区域，妨碍公共秩序？”
他们可不会因为孩子小就无限包容。
何孜茂被气得眼尾直抖，低声安抚儿子几句，才冷声道：“那确实是我儿子不对了。”
何姚闻言就要跳脚，被何孜茂暗暗挡了。
沈顾不置可否笑了下，和池陆走下楼梯，与他们擦肩而过。
最近薛冷为了把他‘送’进总实验室伤了不少神，沈顾正好帮他添把火。
何姚见人走了，恨道：“就这么算了？”
何孜茂神色阴沉，摸着儿子头顶的动作却温柔轻缓，“他嘚瑟不了多长时间了。”
小孩哭得打嗝，脸颊通红，“爸、爸爸，我要让他们去喂巨兽！”
何孜茂温言道：“好。”
去喂巨兽？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留下的‘烂摊子’薛冷会负责。
沈顾没什么心理压力，正吃饭，吃到一半动作忽然一滞。
面前男人的视线太炽热，他想忽略都难。
“不吃饭？”他问池陆。
池陆双手交叉撑着下颌，笑道：“我在想，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要怎么养？”
“咳、咳咳咳咳咳……”沈顾被猛地呛到，一口菜卡在嗓子里，他艰难吞下去，脖子都涨红了。
池陆给他倒了杯温水，“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这是突然想什么呢？”沈顾侧眸往楼梯那边看了眼，没见着薛冷、何孜茂他们，小孩的哭声也听不见了，“就因为刚才看见那个小孩？”
“是啊，不过我们有了孩子肯定不会像那个小朋友一样没礼貌又不招人喜欢。”池陆笃定道，“肯定像你，特别可爱。”
“……”沈顾从小到大也没被夸过几次可爱。
池陆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我对小朋友没什么概念，不过有了小朋友肯定还是要准备的，比如买几本育儿书……”一想到缩小版的沈顾，池陆心里就已经开始柔软了，“可能我所有的耐心都会给他，或者从小带他去圈外锻炼？”
他说完，可能是怕沈顾吃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所有的耐心也会给你，还会给你更多。”
沈顾简直哭笑不得。
“从小带他去圈外锻炼是什么恐怖的想法，”说完他突然觉出不对，转而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这思维太发散了吧？”
沈顾从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池陆不再继续说，他看出沈顾不适应，也不是就非得要孩子，他给沈顾切了牛排推过去，问起，“s级今天下午过来？”
沈顾不太确定池陆怎么想的，便顺着他的话道：“对，下午来两个s级。最近放在周围的眼线越来越多了，不止是何孜茂的，那些人又多又杂，s级虽然有办法避开他们进来，也实在让人觉得烦。”
说起这个，沈顾不得不想到他很快要回总实验室的事情，便问：“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行动？”池陆一直没有和他说过。
池陆理所当然，“当然是和你一起。”
沈顾叉子插进牛排，动作一顿。
“那里我再熟不过，你就当进去玩一圈，我会一直跟着你，再有人不长眼惹你，我让他直接去地狱。”话说到最后，池陆显然动了气。
他暗，沈顾明。
沈顾心里一暖，叉着牛排放到池陆嘴边，“就算真有人抱着这种想法也不会有机会的，我又不是去卧底，去了就意味着战斗全面打响，总实验室到时候自顾都不暇了，哪还会注意我。”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要亲手毁了总控系统和总控阀。”池陆话里带着狠意，却放缓了动作，轻轻把牛肉含进嘴里。
总控系统、总控阀，这是总实验室最核心的两样东西，只要毁了它们，总实验室也就变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不足为惧。
直到他们吃完饭，薛冷才和何孜茂出现在客厅。
看他们相处的状态和何孜茂的神情，沈顾就知道他们已经达成了什么。
“沈先生才吃饭，这是早饭呢，还是午饭？”何孜茂态度客气随和。
不过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贴心地问家常。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大概是想好了怎么对付沈顾，这会心情正好。
“早午饭，谢谢何区关心。”沈顾眯眼一笑，也不在乎何孜茂听他说完那来不及收敛的神色。就算他再会隐藏，沈顾也总能找到漏洞。
薛冷给何孜茂递出台阶，“何区长家的小公子刚才受了惊，这会身体正不舒服。你们怎么搞的，孩子那么小，你们太不小心了！”
何孜茂顺理成章下了台阶，扮着白脸，“沈先生和池先生肯定也不是有意的，孩子太小很容易害怕，这会他妈妈正安慰着，薛先生不用在意，不过还是很感谢您。”
薛冷寒冰般的视线落在沈顾和池陆身上，然后似是没来得及收敛锋芒，看向何孜茂时，连带着把何孜茂都冻坏了。
何孜茂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孩子还没缓过来，我今天也就不多做打扰了。薛先生，咱们下次再聚。”
薛冷亲自把人送出别墅，送上车。
等他回来，神色已没了刚才的冰寒冷凝，他拉开椅子坐下，“何孜茂松口了，会引荐我和总实验室的负责人见面。”
沈顾道：“总实验室的负责人叫金烃，你到时候可以看看是不是他。那人外表文文弱弱，整天一副精神不济、身体不适的虚弱样，但他其实和那些做实验的疯子一样，在身上动了些手脚，不过远远达不到s级实验体的程度。”
薛冷点头，心情很好地问起他们，“你们真欺负那孩子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池陆笑道，“不算欺负吧，只是让那孩子挪了个位置让我们下楼而已。”
薛冷无奈，“那孩子一直嚷着要拿你们喂巨兽，这才多大的孩子就懂这些，为人父母教成这样，以后也不怕孩子长歪了。”
虽然现在已经长歪了就是了。
一个月后，总实验室最后的三位s级实验体成功剥除血蜘蛛，到此为止，总实验室的所有s级实验体全部自由。
而薛冷那边因为有何孜茂的参与，进展顺利。
最多再一个月，沈顾就会被送往总实验室。
作为交易之一，薛冷、陈成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当事人却淡定如常，反而显得他们格局小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前往总实验室的这天，陈成负责开车，薛冷坐在副驾，沈顾和马岩坐在后座。
池陆并没有一起，但沈顾知道，他一直跟着他们。
总实验室的位置沈顾再清楚不过，他就算离开多年，现在闭眼也可以马上回忆出那里的地图。
临近目的地时，薛冷回头看他。
沈顾笑了下，主动伸出双手。
马岩拿出金属锁扣给他戴上，锁扣在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便骤然收缩，紧紧贴在沈顾手腕，把他双手牢牢固定，毫无缝隙。
马岩对沈顾早没了一开始的偏见，如今态度很好，给沈顾蒙眼时还因为蒙得不紧而返工了好几次。
黑色越野驶入总实验室鹰眼范围，沈顾从这一刻开始便倚靠在座椅后背一动不动了。
他现在是交易之一，这点自觉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