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s区边缘带，白金线以下。
池陆和沈顾进入地牢时，除了祁森，没有惊动任何人。
祁森一点不惊讶他们会来，反而早就有所准备，丢给了他们两身军装。
“薛冷趁我不在侵入地牢那次，在军部引起不小动荡，地牢下面的结构全部变过了，鹰眼也大批量增加，你们除非会隐身，不然想进去就只能通过我。”
“所以我们一到就来找你了啊，”池陆笑容亲切，和祁森哥俩好的说道，“我对这里太熟了，进来确实好进，就是可惜没法隐身，要不也不用麻烦你。”
祁森默默看他一眼，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脸皮厚。
两人很快进了祁森专用的换衣间。
换衣间不大，装修风格极简极冷，整个屋子最多的颜色就是白色，衣柜和坐人的长条凳是统一的灰色，只有半身镜边框多了点暖调的棕。
“这个装修风格和祁森性格真像，一丝不苟。”沈顾脱着上衣，军装一共三件外加一条领带和一条皮带，上身是白色衬衣和制式军装外套，下身军裤。
墨蓝色军装在拼接位置做得板板正正，线条除了肩膀、腰间和袖口裤口，其他都是横平竖直，穿在身上显得人格外笔直挺拔。
沈顾扣好腰间一指宽的黑色皮带，把领带套上脖子后便犯了难。
“不会系？”池陆比沈顾快一步换完衣服。
他比沈顾高，肩背也比沈顾宽阔些，军装把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展露无疑，沈顾认真看了看。
“看什么呢？”池陆走上前，拿过领带。
“这位军官长得真不错，赏心悦目。”沈顾顺从往前，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几个变换，很快把领带打出一个漂亮的结扣。
池陆把领带放回他军装外套里，笑道：“慢慢看，反正是你的。”
祁森正环臂靠在水泥墙上，见他们出来，拍了拍因为躬腰而有些发皱的军服，扭头便走，“我这里不隔音。”
没干什么的两个人面色如常，池陆笑道：“抱歉，忘记你单身了。”
“……”祁森不打算搭理他。
沈顾早前来过一次地牢，那也是他和池陆第一次见面。
地牢里暗色蔓延，布局又迷宫一样很难分辨方向，第二次来他依然搞不清东南西北，四周都是紧紧封闭起的一扇扇厚重金属门，他跟在池陆身边，见池陆不用祁森带，走起来熟悉顺畅，就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真没少在里面逛，不然也做不到这么游刃有余。
“到了。”祁森通过机械门验证率先走进去。
屋里亮着一盏微亮的暖灯，照亮的范围很有限。祁森刚进去，沈顾就听见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小森过来了，最近不忙？”
祁森声音听上去比和他们说话时多了点温度，“还好，江姨呢？”
“在睡呢，她最近睡眠一直不好，晚上总睡不着。”男声说到这，微微叹息道，“不过在这也没什么黑夜白天之分，她什么时候睡也都一样。”
“我带来个人，您见了肯定很高兴。”祁森说话间，池陆已经带着迈不开步的沈顾走了进去。
沈照声音依旧温和，情绪却没因为这句话而起伏，“谁？”
“爸。”沈顾没走进光里，他还站在暗处，看着光下那个苍老不少的男人，叫了一声后便哽住了。
沈照怔了怔，他顺着声音往暗处看，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个称呼他太久太久没听过了，久到让他觉得陌生，一时间没做出反应。
池陆拽着沈顾从暗影里走出来。
沈顾的脸慢慢被光照亮，暖光把他眉眼照得柔和几分，脸上带着些许暖意。
沈照看着慢慢出现在光下的人，身子猛地顿住。
眼前青年像极了年轻时的江月！
父子俩沉默对望，谁都不敢先说话，生怕眼前的人不过是因为思念成疾而梦到的假象。
“您太久没见他了吧？这是沈顾。”祁森率先打破安静，让两人骤然回神。
沈顾知道眼前男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只有他脆弱时才从梦里出现，保护他的父亲。男人鬓间多了些白发，眼尾的皱纹也比以前多了几条，深如刀凿。
父亲老了。
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沈顾热泪盈眶，在沈照颤巍巍抬手时，突然上前抱住了他！
沈照被迎面而来的力道撞得后退几步。
沈顾忙稳住他，以前那个能在他飞奔时将他抱住，还能抱在空中转几圈的男人，如今却格不住岁月洗礼，变得不再高大伟岸，反而需要他的保护和照顾了。
沈照脸上全是泪，他死死抱住沈顾，生怕眼前一切只是因为太想念儿子而产生的幻觉。他抓着沈顾不松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快要年过半百的人，这会哭得像个孩子。
“是小顾，是小顾！”他不停重复这一句，上下摸着沈顾，从头发到脸颊，再到身体，他想好好确认眼前的人，也想看看儿子是不是过得好，有没有受伤。
“是我，爸！这些年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和妈还活着，我要是知道早就来了，早就来了……”沈顾眼前一片模糊，暖光被眼里的湿润打碎扩散，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这是沉寂了十多年的感情爆发，也是他梦过无数遍的怀抱。
沈照好不容易镇定些，他急急忙忙带着沈顾去找江月。
往常沈照心疼江月睡眠不好，只要她一睡着就自动消音，而今天他迫不及待想要叫醒江月，他才刚凑到她身边就忍不住开始晃人，又担心声音太大吓到她，便小声多次的叫。
江月睡眠质量很差，沈照还没叫第三声她就已经醒了。
她睡意惺忪，不解问：“怎么了？”目光慢慢聚焦，看见沈照的同时也看见了沈顾。
她自己的儿子，纵然十多年没见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江月揉揉眼，再揉，直到眼睛觉得发疼，才放下手恍恍惚惚问沈照：“我状态又不好了，我是真醒了吗？”
不用沈照回答，沈顾就先一步坐去了江月身边。
江月直愣愣地看着沈顾靠近，然后便听见了她无数次精神不好时才能听见的话。
“妈。”
江月似乎不信，扭头去看沈照。
沈照狠狠点头。
江月一瞬间泪如雨下，崩溃失声。
等一家三口终于情绪缓和好后，地牢就只有池陆还在，祁森已经走了。
沈照恢复往日温和，精神也一下子变好许多。他问沈顾，“刚才就见这孩子一直跟着，是你朋友？”
江月忙让池陆坐，“刚才失态了，也没顾及到你，孩子，你怎么不坐呢，就一直站着？”
池陆被江月拉着坐下，叫了声叔叔阿姨。
沈顾笑道，“是该给你们介绍。爸妈，这是池陆，我的alpha。”
沈照和江月震惊，异口同声道：“你的alpha？”
池陆椅子还没坐热，这会又弹起来了，“是，阿姨。我是沈顾的男朋友，叫池陆。也是总实验室的s级实验体，代号是z1sclts。以前从没机会和您们见面，这次见面也太唐突了，还请您们见谅。我和沈顾以前在总实验室就认识了，他把您们做的成长型芯片给了我，现在就在我身上，但您们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他！我和他前几天刚刚做了临时标记，是因为沈顾信息素确实不再适合用强效抑制剂了，但其实我也……咳，一直没经过您们同意，实在很抱歉！”
沈顾听他急急忙忙说了一大堆，愣了愣神，突然笑了。
池陆可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紧张无措过，毛毛躁躁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池陆这会正弯腰给沈照和江月鞠躬，规规矩矩的，一身军服穿在他身上，就很像个刚刚受训的新兵。
他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说了，倒真的坦诚。
沈照和江月静了片刻，双双忍俊不禁。
江月把有些僵硬的池陆拉回椅子上，然后对沈顾道：“你的alpha很有趣。”
“他平常不这样。”沈顾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笑道，“但他是真心的。”
沈照点头，脸上也满是笑意，“看得出来。”
“你们能从那个地方出来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现在又找到了相互喜欢的人，这对我们来说真的是最好的安慰和礼物了。”江月一双眸子又很快泛红，她极力稳着声音道：“如果小书还在，那我和你爸这辈子就真的别无所求了。”
沈顾抬眸，和池陆相视一笑。
“那你们大概要求得更多了，仅仅只是看到我们就能满足吗？”沈顾握着江月的手。
江月稍显迟钝的消化了下沈顾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照则是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池陆便也紧跟着站起。
他拍着池陆肩膀，急问：“你们的意思是？”
池陆有问必答，马上道：“沈书当然也活着，他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有个最终标记的alpha，叫唐子。”池陆随即简单说了a区联盟，说了期间他们经历的事，当然很明智的隐瞒了他和沈顾的第一次见面。
等他说完，沈照和江月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江月说着就要起身去收拾行李，“我们得跟你们走！”
“妈，现在急不得。”沈顾跟上她。
“什么急不得？你们两个还带不出去我和你爸？”江月问完，转头看向池陆。
池陆就差拍胸口保证了，“绝对没问题，我一个人都能带出去！”
沈顾无可奈何，回头看他。
池陆话音一顿，又尽职尽责解释起为什么急不得。
沈照和江月听完，动作一迟，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他们以前都是在总实验室做科研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池陆才刚解释完，他们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思路。
这下江月也不急了，“好，那我们就先在这里，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们一直待到祁森来催才依依惜别。
从地牢出来，祁森根本没打算听沈顾感谢的话，直接挥手撵人。
沈顾犹豫片刻，还是问他：“你对圈里怎么看？”
祁森转身往回走，脚步不停，“我没什么大理想大抱负，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沈顾听他这么说反而放心下来。
池陆笑，朝他背影道：“下次别喝茶了，喝酒吧！”
祁森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从白金线离开，他们连夜赶回中心区，沈顾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