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你是该有愧！”安棠松开池陆。
池陆见他身体稍微松懈了点，也不再拦着。
“你为什么会变成实验体？”安棠坐回沙发。
元垣目光在安棠腿上停留了太长时间，直到安棠冷哼一声，他才回神过来，“因为不想做实验。”而为了这句话，他付出了太多东西。
“我怎么信你？”安棠上下打量他，又扭头问沈顾，“还有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他了，你也不担心他是总实验室派出来的臭虫？！”
“他不是。”沈顾救下元垣也非常偶然，那时候元垣苟延残喘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人正倒在尸体处理器的传送带上，锋利的切割刃已经把他左臂切成了三块，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元垣背对他们，掀开衬衫。他后腰有个和s级实验体一样的巨兽头骨，但没有横穿头骨的‘z’形标记，‘z’形标记只有s级实验体身上才有。
安棠在他纹身上一扫而过，又多在他左臂上停留了会。
他的左手带着黑色手套，手套掩在衬衣袖子底下。
沈顾目光也在他的黑色手套上一顿，那下面是一只如常人一样灵活的机械手臂。
安棠别开眼，“行了。”
元垣放下衣摆，回身时轻声道：“现在能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血蜘蛛了吗？”
安棠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
元垣开始试探地朝他走过去，等走到近前，见安棠一双眼睛挑着看他，双眸防备排斥，但却主动露出了腹部的血蜘蛛。
元垣蹲在他身边，开始认真观察血蜘蛛。
血蜘蛛身体里充斥着浅红液体，甚至还有一条条脉络，“这东西需要能量液维持，能量液储存在血蜘蛛背部里，慢慢通过脉络传输进头部的‘脑系统’，也就是中枢控制器，里面肯定还有接收命令的核心芯片，是能让它自爆的元凶！”
“有办法把它分离掉吗？”沈顾追问。
“我只是猜测，中枢控制器应该会延伸到安棠的心脏，”元垣自嘲一笑，“这种可能性大概有80左右，我对他们的行事作风有些了解。”其实80已经说得很保守了。
“我能尝试分离，但成功率只有50。”这个概率是他的极限了，“sl1在这方面确实专业熟练，而且他很擅长在植入过程中埋下一些小心机，每一个都可能致人死地。”
安棠听到这里，挑衅地笑了，“一半的成功率，是我赚了。”
元垣默不作声。
池陆作为实验体在sl1手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对sl1的做法同样了解，“还是等多了解一些再看吧，我们对血蜘蛛的情况掌握太少了，真贸然分离结果不可控。”
“那些疯子还真是想方设法控制你们！这是不是也变相说明他们对s级实验体的在乎程度？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也就才研究出了这么几个。批量产出的实验体根本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他们大概是想在s级实验体身上找到最完美的改造成果，然后再批量化。”沈书厌恶道，“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安棠下意识摸着血蜘蛛，视线锁在元垣身上，“分离需要多长时间？”
“安棠！”池陆警告道。
“没事没事，”安棠掏了掏耳朵，随意得像是在和他们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简单，“我现在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血蜘蛛能分离出来，就相当于总实验室没有能再威胁到我的东西，想想就全身舒爽啊！”
“但只有50……”元垣不确定道。
“你跟sl1这么多年，怎么没学到他盲目自信这一点呢？”
“你都说是盲目自信了。”元垣垮下肩，“在我熟悉的领域当然没问题，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赢过sl1。”
给安棠分离血蜘蛛，就如同和sl1战一场，他脱离总实验室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他不确定会不会有很多新技术出现。
“身体是我的，我同意了，你们反对有什么用？”安棠说做就做，“别耽误时间，我这次被派出来只有半个月，如果我成功了，那就代表其他s级也可以不再受控。”
安棠笑得张扬，“沈顾，如果s级全部脱离总实验室掌控，我们就能大干一场了！”
沈顾也不劝他，只道：“实验体和那些疯子也挺像的，在某些方面。”
元垣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他本来以为可以循序渐进，慢慢了解血蜘蛛后再好好制定分离方案，结果有个不确定因素安棠的存在，瞬间打消了他慢慢来的想法。
显然，安棠是个急性子。
“现在开始？”安棠这个要被动刀的人，比动刀的人还要着急。
元垣忙摆手，“还不行，就算要分离，也得等我准备好……”
“要准备多久？”安棠蹙眉，咄咄逼人，“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
“……”元垣勉强维持快要裂开的表情，“三天。”
“三天？太多了，三个小时！”
要不是元垣对安棠心里有愧，他现在就想吼回去：你以为市场买大白菜呢，还讨价还价？！
但他说不出这话，只得温言解释：“无菌环境、仪器、应对突发情况的事前准备工作，还有……”
“所以三个小时足够了吧？”
“那怎么够啊！”元垣本身的小脾气只冒头了一小会，接着又躲回去了，“两天。”
“六个小时！已经给多你2倍时间了，这总可以了吧！”安棠根本不听元垣解释那么多，他想做什么就得马上做，拖一秒都嫌多余。
元垣耐着的性子快耗尽了，本着脸一板一眼道：“就一天，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不做了！”
安棠撇嘴，勉强点了下头，“那行吧，一天就一天。”
元垣经这一遭，据理力争已经冒汗了，他下意识找沈顾寻找安慰，结果就见沈顾和池陆已经坐去沙发，两人离得近，沈顾正在池陆耳边说话，也不知道正在说什么。
这让元垣本就饱经风霜的心一下子被冻成了冰渣渣！
他气愤的很想甩手就走，结果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安棠给拽回来了，“你去哪准备，多久？我和你一块去吧，这样效率高！”
元垣简直崩溃。
等两人走了，沈书也待不下去了。
几分钟后，本还热热闹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沈顾松懈下来，他往后靠，才靠到一半，肩膀就被池陆抵住了。
屋里恒温，他只穿了件薄衫。池陆的手隔着衣服，手掌温度轻而易举透过衣服传进来，沈顾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池陆把他后背挡着的按摩器拿出来，才松手道：“有这个。”
沈顾随着他微微往后推的力道椅上沙发背。
刚才那个瞬间，沈顾本以为池陆要做点什么，久久平静的心瞬间跳快了几下。他有些好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池陆见他走神，问：“想什么呢？”
沈顾任由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想你。”
饶是池陆，也因为这俩字愣了半天。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对他来说不亚于战舰爆炸飞船解体，这毕竟是……沈顾说的。
沈顾在这方面真是一点不含蓄。
池陆不知该笑还是该无奈，“沈顾，你这样我可不会再忍了。”
沈顾侧眸看他，“你忍什么了？”
“……那可太多了，”池陆叹息一声，向他微微靠近，“光抱你就想了成千上万次。”
沈顾停顿一刻，问他：“是我以为的那个抱吗？”
池陆：“……”
他这种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都能如鱼得水的优势，在沈顾这里却一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甚至有点词穷。
沈顾笑了，“我开玩笑的。”
池陆说不出话来。
沈顾则是侧了侧身，再次拉近两人距离，张开手拥抱了池陆。
池陆怀里多了一人，他鼻间闻不到丝毫薄荷的清香，只有沈顾常用的洗发水味道。沈顾身体比他想象中的温暖，也一如他想象中的单薄。
池陆下意识张开双手，手僵在半空，身体也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沈顾的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如此近的距离，两人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到让池陆觉得没有余地呼吸。
耳畔，是沈顾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还好吗？”
池陆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他慢慢收拢双臂，把沈顾抱得更紧了一些，然后微微低下头，连呼吸都是烫的。
“不太好。”池陆闷声说。
沈顾笑了下，任由池陆收紧手臂，他能感觉到后背的力道。
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镇定自然，长期以往形成的习惯让他不管什么情绪都压抑在皮囊以下，但他指尖却是抖的，心跳如鼓，在池陆看不见的地方，耳垂全红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仅仅只有缓慢的呼吸声。
池陆比沈顾高些，肩也比他宽不少，抱着沈顾时，就像把沈顾整个人圈在怀里，沈顾攀着池陆的肩，微微抬头，脸才不至于埋进池陆怀里。
过了不知多久，沈顾才低低说：“还不知道呢，你的信息素味道。”
他笑道：“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没闻过你信息素的味道，你可真厉害，一直收敛信息素，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
池陆右手插/进沈顾头发里，轻轻揉了揉。
下一刻，沈顾忽然闻到一阵散发着凉意的清香，清香含着淡淡木香，像雨后森林微微的潮湿和风吹过后的清爽。初次接触是冷的，可又会渐渐把沈顾包裹住，等他完全置身在冷杉的范围里，反而感觉不到寒凉，只剩下被包围笼罩的安心了。
也许在其他人面前是冷的，沈顾想。
沈顾深深呼吸。
池陆的信息素似乎也随着他呼吸的节奏缓缓流动起来。
“我喜欢这个味道。”沈顾鼻尖蹭在池陆脖颈上。
池陆微微一颤，控制着信息素的外溢程度。
他不敢毫无顾忌的任由信息素扩散，沈顾的身体情况很特殊，扩散的信息素很可能会诱发沈顾进入假性发/情/期。
他目光微沉，在想沈顾不正常的信息素。
直到他感觉怀里人呼吸变轻，才微微低头看。
沈顾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在他怀里睡着了。
池陆哭笑不得，没想到他的信息素还有安眠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