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贵客，你们没受伤吧？我马上让清洁机器人打扫，你们可以先从旁边稍等片刻！”服务人员今天格外忙，他擦着汗小跑过来。
沈顾躲得快，没被溅上汤汁，他往旁边站了站，见池陆端着锅依旧不挪不动，灰色卫衣沾了不少汤点。他诧异道：“怎么了，这道菜有石化作用？”
服务员吓得直摆手，“您您您可不能乱说，我们这里提供的材料都很新鲜健康的，绝对不会出现把人僵住的功能！”
沈顾笑了下，“我说笑的，你忙吧。”
他越过服务员，抬手把锅拿下来。
两人的手不可避免接触，只是轻微摩擦，池陆就剧烈得抖了一下，锅随即掉落，还好沈顾反应快，接个正着。
“愣什么神呢？”
沈顾见池陆看来，视线交汇，沈顾不由一怔。
池陆眼底一片通红，看着沈顾的眼神太过炽热，实在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里面像是夹杂了最绝望的痛苦和最极端的喜悦，还有其他什么情绪糅在一起，很难读懂。
“怎么了？”沈顾不明所以，池陆的视线似乎能穿透他，又在穿透他的刹那蓦然停住，化成温柔和……深情。
沈顾不由自主打了个颤，被他自己的想法狠狠吓住了。
他大概特别不擅长读人，才会生出这种不着边际、匪夷所思的念头来。
池陆把服务员拨到一边，也不躲地上菜汤和鱼，像没看见一样两步来到沈顾面前。
沈顾不习惯和人离得太近，池陆刚靠过来，他就又往后退了几步。
服务员看看被踩扁的鱼和池陆靴底，手忙脚乱去设定清洁机器人。
“沈顾。”
“嗯？”
沈顾抬眸看他，他嘴唇微动似乎是要说什么，结果一句也没说出来。几秒后，他大概是又想说话，但声音还没出来，嘴唇就先合上了。
沈顾见他情绪不对，便道：“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你代号不可。”
池陆摇头，他看上去是想要说的，但最后还是沉默。
清洁机器人在两人中间来回挪动，池陆往左走，机器人就跟到左边，往右走，机器人又挡在前面。
“请抬脚以便清洁，请抬脚以便清洁。”机器人被设定成萝莉音，在池陆面前喋喋不休。
池陆蹙眉，直接按住机器光秃秃的脑袋，强制给它转了一个清洁方向。
他再次向沈顾走去，这次没有离他太近，而是在沈顾可以接受的最近范围停住。
“你……”
沈顾这还是第一次见池陆拖长腔，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你被烫到了吗？”
“……你就想问这个？”沈顾越发觉得池陆不对劲了，“我没，你还是看看自己身上吧。”
池陆眼神一刻不离沈顾，压根不管身上汤汁。
沈顾被看得发毛，“你到底怎么了？”
“没。”池陆突然敛下视线，后知后觉道：“鱼撒了，我们做点别的？”
几人在酒店里适应了半天时间，最终以失败告终。
沈书跟沈顾进屋后把门一关，打开光脑看站在外面的两个人。
“哥，什么情况？”
沈顾身体陷进沙发里，这一下午的时间比他在野外和巨兽对战还要累心。
“你是问唐子，还是问池陆？”
“当然是池陆哥！”
“不知道，”沈顾揉了揉绷紧的太阳穴，“大概是一个人在擅长的领域不小心翻了车，所以特别受打击吧。”
沈书莫名其妙，“什么领域？”
“……美食？”虽然他从没吃过池陆做的东西。
晚餐薛冷定了酒店自助餐，沈顾和沈书才到，就见池陆和唐子迎上来。
“哥，以前池陆哥有主动找过你吗？”沈书和沈顾站在门口，看着大步走过来的池陆有些奇怪。
沈顾也觉得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池陆似乎和平日没什么区别，话不算多，平淡的神情上微微带点笑意。可又不太一样，往常遇上再急的事情也闲庭若步、随性而为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促了？
四人往餐台走。
沈顾刚要定桌，一只手便先他一步按在光脑控制键上。
机器很快把他和池陆扫描一遍，给出一个序号13的餐桌号。
沈顾无声看他，池陆笑了下，指指前面，“看想吃什么？”
这人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沈顾慢慢挪步，他选菜不多，一圈下来只要了两盘青菜，提交后送餐机器人便会把他的菜送到对应餐桌去。
等走到面食区，沈顾还没决定吃什么，池陆就已经站在清汤面的窗口开始增加数量，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点在数量右边的加号键，等沈顾看的时候数字已经显示到了8。
“你很饿？”沈顾实在没忍住，问他。
池陆直到把数量加到和餐桌一样的13才停手，然后理直气壮道：“清汤面不错。”
他们落座，13号桌上除了几盘荤素搭配的菜外，全被清汤面占满，一碗碗整齐排列，冒出的热气连坐在对面的人脸都看不清楚。
沈书和唐子就在他们后一号桌，见这情形暗暗咂舌。
沈顾吃饭很快，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吃完，桌上剩下的10碗面还热着。
沈顾看着面前依然壮观的清汤面问他：“这些你要当夜宵？”
池陆也不否认，提交打包需求输入房间号便跟着沈顾往外走。
沈书从后面追上来，“哥，哥，一会有安排！”
“什么安排？”
“我们去看演唱会，洛尔这几天在九区有行程！”
“洛尔？”沈顾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半刻没想起来在哪听过，“你们去吧，有这时间我想休息。”
“就去吧哥！我们好不容易才进来圈里~嗯？”沈书恢复记忆后，就只偶尔在沈顾面前撒娇打滚，“野外太无聊了，除了巨兽还是巨兽，我的娱乐神经都要死光了，你就陪我去吧！”
沈顾的决定在沈书面前常变，这次也不例外。
洛尔的演唱会场设在九区银白体育馆。看演唱会的不止沈顾四人，还有陈成和小百科他们。
通过安检口，小百科摸着头上亮着紫色光的薰衣草花环兴奋不已，“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亲眼看见洛尔！”
沈书头上也同样带了顶薰衣草花环，“这有什么好激动的，现在全真模拟演唱会也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你在外面不是也能看？”
小百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没钱买票，这次还多亏你呢！”
沈书摆摆手，“小事小事，反正我也是问薛冷要的。”沈书除了叫沈顾和池陆‘哥’以外，其他人都是随心所欲的叫。有时候名字后面加个哥，有时候干脆连名带姓直接喊。
薛冷的钱花起来不心疼，沈书直接买了vip最前排的位置。这个绝佳观看点不用镜头放大，也不用盯着实时转播光屏，直接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场中放着洛尔的歌，周围粉丝正一句句跟唱。
小百科也不例外，他唱到一半突然想起件事，望向池陆，“池陆哥，你不是也喜欢洛尔？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兴奋呢？”
沈顾有他提醒，终于想起来了，“洛尔，对了。你以前提过他，是个omega。”
池陆很想把小百科的嘴缝上，见沈顾恍然，又忙道：“是小百科瞎猜的，我没说过喜欢洛尔！”
“是吗？”沈顾想了想，没想起来，“算了，差别不大。”
池陆欲言又止。
沈顾左边坐着池陆安安静静，右边沈书兴奋难抑，正跟着周围粉丝喊口号。
纵观，只有他们两个坐在椅子上，反而成了场地里的异类。
等演唱会正式开始，洛尔一身西装上台时，尖叫声差点把体育馆屋顶掀翻。
陈成跟着来完全是凑个热闹，他这会捂着耳朵十分痛苦：“这比巨兽嘶吼可刺耳多了！”
沈顾余光注意到池陆总是看他，便靠近些，放大声音道：“你怎么不看洛尔？”
池陆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脸色黑了几分，在沈顾没反应过来时，拉着他离开了表演场地。
沈顾不明就里：“不看了？”
“没什么好看的。”池陆和沈顾走到体育馆外才停下，这时外面除了车连个人影都很难见到，和里面截然相反。
沈顾随意往四周看，很快朝秋千走去，“我太久没进圈，差点忘了圈里还有这种东西。”
他径自坐上秋千。
“你两年前从实验室离开，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圈外吗？”沈顾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
“停了几个月出去的，从外面待了两年多，又从地牢住了一段时间。”
沈顾笑，“大概也只有你能把‘住’这个字和地牢联系在一起了。”他脚下微微用力，秋千缓缓荡起。
池陆：“你呢，离开的三年在野外怎么生活的？”
“野外虽然有巨兽，但比起那些疯子就显得可爱多了。小书那时候忘了在实验室的记忆，人非常单纯，也不能自保，我没办法带他一起任务，就只能找个地方住下。”
沈顾耸肩，“不过圈外随时都在变，住也住不长久，再加上我们两个omega，买信息素抑制剂也有点麻烦。”
池陆能想象到。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斟酌着开口：“那时候在地牢……抱歉。”
沈顾想了片刻才理解池陆想说什么，他摸摸胃部，似乎还能回忆起池陆见面给他那一拳的致命力道，“实验室出来的人，力量确实超乎寻常。”
池陆一时语塞，干巴巴问：“疼吗？”
沈顾淡淡一笑，违心道：“早忘了。”
夜风夹杂着青草的香气吹进沈顾鼻腔，这些非培养皿养出来的天然植物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而这种味道只有圈里才有。
秋千起又落。
池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沈顾连同秋千一并撞进了池陆怀里。
他抬头，正巧池陆垂眸。
一清淡，一温和的视线碰上。
两人太近，沈顾不用仔细感受，都能轻易察觉到池陆变快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