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陈成也没真想让池陆指挥，虽然薛冷把地牢里的人形容得神乎其神，但捕猎队伍里的指挥相当于队长角色，有完全的话语权，谁都不想把命交给一个不了解的人身上。
“那行，我来！”陈成接过话，“小百科，你先说说那头巨兽是什么？”
沈顾透过风沙，眯着眼盯着巨兽脑后一点。
小百科仔细看了看，“呃……”
陈成等了会，没听见小百科后面的话，“说啊？”
小百科有点不好意思，“陈哥，我还没认出来呢。”
池陆没有另外三人那么紧绷，面对巨兽也依旧是不怎么上心的状态，“a2768，爆头就死。”
陈成惊讶不已，佩服道：“可以啊兄弟！”
在圈外捕猎，辨别巨兽是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知道巨兽是什么，弱点是什么就能很好规避部分危险，加快巨兽毙命。多了解一点，他们活命的几率就大一些。
这也是小百科实战能力不行，但陈成每次都带着他的原因。
陈成直接上狙，“这好办！”
他瞄准巨兽脑袋果断射击，人类为了对付巨兽而制作的特制子弹呼啸着飞向a2768。
沈顾在防风镜上点了几下，把眼前画面放大，子弹没入a2768的左半边脑袋，把巨兽半边脑袋炸得血肉横飞，但巨兽只是晃了晃，并没有倒下。
那颗子弹离巨兽弱点仅差几厘米，沈顾在沾血的子弹和巨兽后脑看了看，a2768后脑的光点没有一开始那么明亮，巨兽内核应该是被子弹波及到了，光点正闪烁着。
“草，偏了？！”陈成当机立断，“散开！”
一击不成，巨兽只有两个反应，一是逃跑，二是被激怒直接攻过来。
陈成他们看不到巨兽脑后弱点的亮光，分不出巨兽受伤程度，所以一般都会用第二种情况应对。
其实这时候补上一枪，a2768必死。
沈顾没提，按照陈成的命令后退分散出去。
他移动的轨迹和池陆相近，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看不到陈成和小百科的身影了。
a2768没朝沈顾这边靠近，大概是记住了陈成那一枪的仇，小山般巨大的身影轰隆隆往陈成那边去了。
沈顾用□□射出一发子弹，普通的子弹对a2768没什么杀伤力，但却正中巨兽后脑亮光处，亮光变得更微弱了些，到这一步，巨兽就算和陈成对上也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你这一枪有点意思。”
池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沈顾旁边，悄无声息的。
“反正得把这头怪物打死。”沈顾不动声色说着，心里暗暗吃惊。
池陆明显是看出了怪物的弱点，这人身份成谜，让人看不透。沈顾总觉得要被他看穿了，但他没露什么马脚，池陆猜不到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凹凸不平的沙石地面被巨兽踩得震颤不已，等巨兽离远了，地面颤得频率非但没小，反而越来越大。
沈顾野外经验不少，他一下觉出事情不对劲来。
两人对视一眼。
糟了！
沈顾才兴起这个念头，地面就忽然塌陷下去，两人骤然跌落！
滚石携着砂砾簌簌而下，沈顾根本找不到落脚点和抓在手里的东西。
混乱中，他感觉手臂被人带了一下，然后肩膀便撞上一个坚硬厚实的臂膀，他脚底下胡乱踩进凹进去的土石里，另只脚悬空在外面晃了晃。
池陆单手扣住岩石，把沈顾拽到身边后说：“蚁巢。”
沈顾顺着土石往上看，地蚁巢穴向来挖得深，根本没有借力点让他们往上爬。
只能下去了。
“陈哥？”沈顾试着联系陈成，那边没回应。
他们顺着几乎九十度的坡道半滑半走，为数不多凹凸不平的借力点很不稳固，踩上去随时可能带着人一块下坠。
下到最底，沈顾把手腕光脑的照明打开，这才看见池陆右臂正在流血。
应该是刚才拽沈顾时，被石块划出的伤。
沈顾目光在划痕上顿了顿，无声往洞穴里走。
圈外的蚁巢和圈里俗称的蚁巢不同，这里的蚁后最高能达到两米五到两米七左右，比成年男人还要高不少，身体长度四米开外，繁殖力极强。
蚁巢不规则分布在圈外，地蚁很擅长地下筑巢，巢穴坚固，迷宫般错综复杂。这里肯定有通向外面的出口，但寻找起来不那么容易，而且碰上它们的几率很高，如果碰上地兵蚁，那绝对是一场苦战。
沈顾能察觉巨兽内核，也就是巨兽的致命弱点，但不意味着他就无所畏惧了。
omega在体能、耐力等方面不如alpha，在战斗时更是，这是先天决定的，沈顾早过了不甘和反抗期，到现在已经接受了现实。
“听老陈说，你一直在赚白金分，想把你弟弟送去圈里？”
漆黑暗长的甬道落针可闻，尽管池陆压低了声音，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沈顾耳朵里。
“嗯，沈书不适合在圈外。”
“多少积分了？”
“不到四万。”
“十万白金积分只够一个人进圈的，进圈后吃穿用度可需要自费，你放心？”
“总比在外面强，而且安全带环境能保证，钱的话我可以挣出来。”
池陆走在沈顾左前，抬眼看了下前面的黑色深渊，“没准里面比外面还难生存。”
沈顾听出他话里有话，“你知道什么吗？”
“人得去适应环境，你弟弟看样子被宠惯了，真和你分开，不管环境怎么样，他自己一个人都不好生存吧？”
周围的暗色不停侵蚀着沈顾，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侵蚀殆尽了，“我没法一直跟着他。”
“你早就应该让他接触外面，反正左右都是一刀，前一刀运气好断腿断脚，后一刀可就要命了。”
“……”沈顾默了默。
曹大伟和薛冷也和他提过，他不是没考虑，但那孩子真能扛得住吗？沈顾一想到他们小时候经历的事就开始犹豫。
“你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沈顾压下想法，跟上池陆脚步。
池陆，“怎么不像？我这种人特别适合当人生导师。”
“哦，导进监狱？”
暗色里，池陆好像笑了一下。
沈顾看得出巨兽弱点，可分辨不出潜在的危险。比起他，池陆就有经验多了。他不像沈顾有特别的能力，一路走过来全靠自己的经验，也确实避过了很多次被地蚁发现的危险。
沈顾问：“你进地牢前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过，你好奇？”池陆转身看他一眼。
“好奇。”沈顾也不隐瞒。
池陆回身继续走，“什么都做过，干过星盗，也做过老师，哦对，还收过垃圾。”
沈顾啼笑皆非：“垃圾？”
“嗯，重型星际炮之类的零件。”
“……”沈顾笑不出来了，“你还真是涉猎广泛。”
他们临出巢穴时碰上一波兵蚁，这些东西成群结队出现，根本没有落单的可能，一碰上就是一场恶战。
“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吗？”池陆面对一个个巨型蚁兽，神态自然，语速也平平缓缓，一点看不出紧张。
沈顾装傻：“不知道。”
池陆抬抬下巴，借着光脑射出的微光说：“下腹。”说完，直接摁开激光刃奔袭过去！
昏暗中，暗蓝色的激光刃刃刃入腹，速度快到眼花缭乱。
沈顾见他刀刀致命得狠厉，突然觉得之前挨那一拳像在瘙痒了。
避免塌方，巢穴里用不了效果太猛的热/武/器，沈顾也没觉得自己能和池陆一样敏捷到直接攻过去，他架起霰/弹/枪瞄准，这把半自动枪的射程不错，特质子弹，一般两发子弹就可以把一只地蚁毙命。
声音会引起其他兵蚁支援，他们把眼前一队兵蚁干掉后还来不及喘口气，另一队兵蚁就已经踏着黑暗蜂拥而至。
不用想都知道，在其他错综复杂的甬道里肯定还有更多正在赶来的巨兽。
“往前冲吧！”池陆破开一只兵蚁的下腹，朝沈顾喊了声。
沈顾没说话，但已经开始往前移动了。
短短数十米的甬道铺满了巨兽尸体，沈顾攀爬向前，从尸体上跳下来时，池陆正好从前面兵蚁身体里拔出激光刃，看着潮水般涌来的巨兽，头也没回说：“怕了吗？”
沈顾和池陆并肩而站，“我还不能死。”
所以没有怕不怕，他绝对会活着出去。
池陆就着微光看他，沈顾神色坚定，腰板挺成一条直线。
黑色作战服几乎要和他身后的黑暗黏连在一起，露出的脖颈和脸早看不出之前的白皙，上面满是刚才跨过兵蚁尸山沾上的墨绿色粘稠浆糊，里面有血，也有被搅碎的内脏。
能在圈外成长的人都是有目标支撑的人，他们都有坚韧这个共同点。
没有目标的早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心志不坚的在战斗过程中也很容易被强悍的巨兽击溃心理防线。
池陆看他一眼，视线又很快收回。
沈顾身材削瘦，在这个非常看重身体素质的地方，他和那些壮硕的男人格格不入，圈外可不会因为脸长得好看就区别对待，反而是那些小山般健壮，脸上身上布满疤痕的男人让人觉得更可靠。
池陆观察过沈顾战斗时的样子。
行动敏捷，没什么多余动作，下手从来不留余地，和他外表不同，战斗时凶狠得像个杀神。
一路上他们不知道干掉多少兵蚁，浑身都黏满了粘稠的液体，气味令人作呕。
前行的路铺满了兵蚁的尸体，地蚁巢穴成为了它们的葬身之地。
返回地面的最后一段路，池陆让沈顾站在了前面。
沈顾没有推辞，默不作声地走到前去。
这时候已经不会有迎面而来的巨兽了，反而是断后的人要承担更多风险。沈顾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他确实没法逞强留在后面，这一路杀过来，他精力和体力都耗尽了。
池陆边走边战，上坡时又划破了几只紧追不放的兵蚁肚子。
战斗持续到他们走上地面才停止，那些黑色兵蚁退潮回去，地面土石松动着向洞口聚拢，直到把洞口掩埋，让人再也看不出下面有个巨大的地蚁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