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拾慧得疑
下午偏晚，胡桃独自一人，也不知道溜去哪里了。
此时，往生堂这一方小地方，少了胡桃平日的吵闹和活泼，都感觉变得冷清不少，但这种寂静的氛围好像也是往生堂的日常。
兆木在问过老章后，在典藏室找了几本旧书和笔记，多少都是有关灵体与魂魄之类有点关联的记载和研究。
兆木经历上午的事情后，想起了典藏室是有这类的书籍，所以、现在忙碌过后，决定花时间仔细地研读这类的书籍，也算得上是作为仪倌的学习。
老章指点这位年轻人几句后，就回去清算最近的账目了。典藏室的钥匙他并没有带走、而是了交给兆木保管，以方便兆木、他一向会在典藏室待到很晚。
往生堂的其他人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错身相过的仪倌们也只是默言礼目、就当作打招呼，便继续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典藏室虽然常常有人打扫灰尘、保养书籍，但岁月留在书本上的斑驳旧皱、纸黄墨淡……这些痕迹都还是清晰可见。兆木对待手中的每一本书张都是小心翼翼，将其分类放在靠窗户边的书桌上、紧密地叠落着，刚好在书桌上留出可以读一本书的空间。
他翻找书籍，多少花了些时间，天空已经有些变得阴暗。不一会儿，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梅树盛开的庭院里、屋檐扶栏上与石砖铺砌的地面……
兆木先次取阅的是一本卷宗，像是某位前代往生堂堂主的手记，目录部分表明、这是一本记录了这位堂主一生的心得与经验，书中也是提及了有关灵魂的事情。
大抵卷宗中有关灵魂的事情，多是这位某堂主的猜想与推理，所以、相比书中其他详言细写、厚卷一宗的内容，描述灵体魂魂的叙述只在最后一篇幅，只有略言写得几行列的字数。
卷宗的最后一篇幅——《有关灵体、魂魄、意识等此一类存在的猜想与推验》，第一句话是这样写道：念意魂灵、识意魄愿，吾深思毕生所学，践实所遇所见，故可断此猜得一二——念化魂灵、志守魄识，是生灵固思之本，此亦为提瓦特大陆不可忽略之力量，且有别与七神目赐之元素力。
吾不知何种言辞可细述此力，但魂灵之力、却存于世，影响阴阳之事。
狂风凝聚成核、溪流借化水形、磐石点睛成龙、蕈木口吐人言、祟念附物作妖怪……也能使最纯净的元素从朦胧中苏醒为常见的小精灵。
如果这等举例太过复杂，那吾便举证个璃月人的都知晓一二的范例：仙家符箓。
仙家符箓普通人多闻少见，但吾身作往生堂堂主，还是与仙家还是打过交道、对此物详得并知其一二：符纸，以地脉树枝为纸浆特制；符文，仙家凝聚精神力为引、牵动周围元素，录画于符纸；使用时，除去一些特定保险手法的符箓，其余、无论仙凡、只要破坏符箓其上的封禁，便可发动符箓的效果。
据我听闻，好像还有以符箓为基础、仙家能造出有自主意识的仙家帮手。
是、是叫……
在纸张上连续的几个墨点后，紧接着写出了下文：是被那些朋友称作“式神”的物品！
可惜，吾未曾得见。
但由此可得，只需一个微不足道的契机，原本那些没有灵智、甚至连生灵都算不得只有一丝意志或残留的念想的存在，会在契机来临的那一刻、拥有生命，甚至会拥有本能程度的智能。
可流传在提瓦特大路的悠久又众多的故事里，也并非都是些美好的奇迹，正如我等人类亦偶有邪念、扭曲的极恶之人也未曾少过与之听闻。
在邻邦蒙德，有一个魔女的传说，吾曾因为好奇而前往深入考究过、得知所谓魔女原本也良善人家的普通姑娘，我由衷地同情那位少女的遭遇，但这个传说故事的其中有一点、特别引起我的注意：……极度悲痛、愤恨不所作为的风神……少女全身突然燃起烈火、被火焰缠绕、被火舌追逐……最后少女在烈火焚烧中消失踪迹……
凭空产生难以被水立即熄灭的火焰、却又不会立即将人燃灼成灰烬——这种情况，我只在火系神之眼的拥有者、他们没有操控好自己的力量时，见过一两次……
当人的愿望达到极致时，神明就会投下目光，神目所赐的宝物就会给予凡人。可……若那极致的情感并非是人的愿望，而是其他极端的负面情感、便会如同故事中的少女？但我在各种详尽的考究中，并没发现少女拥有什么神之眼，那股令她焚烧的无名之火、点燃周围的力量，确实非神明所为之。
可这么想来，在以往做往生堂的工作中，吾也曾经遇到过佩戴神之眼的亡魂……不，即使普通的幽灵也能对现实做出一定程度的干涉、特别是入魔沾邪的恶灵。
莫非？……罢了，以我等凡人的视野、这已经不是我独自可以推测结果的奥秘。
卷宗边底、写着一行小字，却又被涂抹横画地划污，只能凑看出几个字：有时间……我去请教……帝君……还是不……
兆木原本只想了解灵体、魂魄之类的知识，但却意外地注意到灵魂与元素力的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就这一小段文字、他是越读越糊涂——明明难以理解、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是空想无用，兆木最近深刻体验地学会了这个道理。
兆木放下厚卷案书，又重新取了一本书籍，从纸张上看、是本近些年来发行的书籍：《璃月学会成果收录集》。
这里面有老章推荐的文章，好像是某位学者的论文。
兆木翻翻找找，翻开了有论文的那一页，但盯看书本的时间还是太过久累，兆木揉揉眼睛、向窗户外眺望庭空。
天空还是乌云阴沉的样子，但小雨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庭院里的梅花还是在飘落花瓣，但地上的花瓣细枝已湿黏连片；在角落、胡桃亲手种下的那棵小梅花树，倒是受其庇荫，小朵梅花们没被雨水打落几朵。
兆木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开章的论文标题是：《论非神之眼拥有者如何操控元素力》。
神之眼拥有者能操纵元素力量，这是提瓦特众所周知的常识，但常识并不等同于真理，即使是神之眼的拥有者，得到神之眼时、也不是就能立即操控元素。
首先，我们需要承认一个简单又容易被忽略的道理：神之眼拥有者通过神之眼操控元素流动，必须由自我的精神力牵引元素，即神之眼拥有者在自主的意识下、才能驱动神之眼这个外置魔力器官驱动元素魔力。
请不要觉得这是句废话，在战斗中或因其他因素、神之眼拥有者失去意识，那么他们的召唤物或创造物会顷刻消失、无法保留。
我曾使用须弥的药剂，使参与实验的神之眼拥有者处于半梦半醒的混乱状态，结果、他的操控中的元素也陷入了一种极不稳定的状况。
其次，除去原本就是由元素凝结成的元素生物，没有神之眼、却能操控元素的存在，常见的便是丘丘人中的萨满。
当然，可能有人会反驳，丘丘人这种智能低下的种族、怎么能与我们相提并论？但是请注意，七神庇护下的提瓦特可不止一个种族！虽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拥有神之眼的丘丘人，但我们仍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种族不能成为无法获取神之眼的原因。
我雇用过富有经验的冒险家，让他从一个丘丘人营地中夺取过几根完好无损的丘丘人萨满的法杖。法杖的确富集元素力，但很遗憾、我并不能通过法杖操控元素力，无法验证萨满丘丘人的法杖与神之眼之间、是否拥有同样作用的可能性。
我还将法杖小心拆解开，仔细地研究对比，却也没能发现法杖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深思熟虑后，认为丘丘人萨满能操控元素力、可能与它们每次念叨的咒语有关。
所以，我高价购入回声海螺、偷偷将尽可能多的、不同部落的萨满，操控元素力时的咒语记录下来，并前往蒙德拜访丘丘人语言的专家，但也很遗憾、我们并没有解读出可以理解的内容。
非常遗憾，对丘丘人萨满为何能操控元素力的研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上后戛然而止，回声海螺的内容也只能留给后人研究。
之后，我转变了研究方向：课题没有变化、只是将研究对象变为深渊法师。
我知道与深渊扯上关系没有什么好事，但我的研究瓶颈不容得我挑剔，而且、作为一名学者，我是不会逃避研究中可能遇到的危险。
所幸，我没有白白涉足危险，我对此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
一、深渊法师通常会凝结元素护盾保护自己，元素护盾破裂时、会与神之眼拥有者失去意识时类似，会失去对元素的控制，甚至陷入眩晕状态。类比神之眼拥有者的状况推测，可能是因为深渊法师的精神与周围元素力的联系过于紧密，遭到攻击时被元素冲击反噬了精神。
二、我同样雇用冒险者，取得了不同属性、多个数量的深渊法师的法杖，仔细观察后，可以发现所有法杖顶端，都有对应深渊法师属性的元素晶石，但与从元素生物中得到的元素晶石不同，这种似乎更加不稳定。
我还有值得庆喜的发现：同行的冒险家是神之眼拥有者，经过他的提醒，我注意到——深渊法师的法杖仅是简单地挥动，就能对周围的元素流动造成影响。经过我多方调查，发现深渊法师的法杖主体是由地脉树枝制成，这可能最大的原因。
对深渊法师的法杖的改造，可能使我们这些没有神之眼的人们，拥有操纵元素力的可能性。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考虑到深渊法师可以与丘丘人交流、并指挥丘丘人，那么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深渊法师与丘丘人萨满操控元素力的方式一致，但同样不排除深渊法师拥有神之眼的可能性。
再然后，对于这项“非神之眼拥有者如何操控元素力”的研究，我们就不得不提及神明。最好的例子，就是遥海相望的稻妻。
就当下情况，稻妻正处于闭关锁国之中，稻妻外海的雷暴隔绝着外界的一切。
致力于研究的学者们，请原谅我对神明的僭越，但我们这类人需要理性地对待问题。
雷之神在稻妻城的宫殿里、是如何操控千里之外、滚涌翻腾的雷暴？因为是神明所为？不，这完全不成逻辑关系！个别强大的海中魔兽，也能做到改变天气……
凡人揣度神明的智慧、对我们还是太过艰难，但我还是坚持认同须弥那位书记官的观点：神明只是提瓦特中众多种族之一，作为研究对象并无不可。
论文总结：有智能的非元素生物，可能以某种一致的方式，建立了精神与元素之间的联系，二者间有明显地相互影响和反馈的作用。具体方式，有待深入研究，但只要我们理解并模仿这种方式，就可以解决非神之眼拥有者不能操控元素力的问题。
另外，元素生物对元素操控的方式也可深入研究，毕竟、元素生物中也有较高智能的存在，同样不能排除拥有神之眼的个例可能性。
结尾附言：我机缘巧合、偶然之中，得到了至冬国研发的邪眼，想比较与神之眼的不同，但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做成？我没有特别深入研究，就感觉到、这简直就是败北魔神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在撕裂分扯着我的灵魂，不建议直接研究！但如果有与至冬愚人众合作研究邪眼的机会，也建议绝不能错过！
之后，我会尝试驯服高智能的魔兽使用邪眼。
……
文章的最后，有一段类似评论的话语：本论文的作者因非法交易违禁品，被已千岩军处罚，璃月学者协会已将其除名。但我们秉持严谨对待学术的态度、不会否定任何可能有研究价值的成果，故此仍收录本篇论文。
但望学界各位同僚以此引以为戒，也切莫对此篇论文抱有歧视性的态度。
（璃月学者协会的理事成员们一致认为，此篇论文仅有参考价值，引用谨慎）
……
兆木觉得这篇论文多少有点荒诞，但他也反驳不出什么毛病。
“元素……神之眼……”，兆木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冰系神之眼，“人的神思与元素的联系有这么密切吗？周围的元素也会影响精神……？”。
兆木越想思绪越是混乱，便干脆学了教训、索性不再想了。
他又继续取看下本书籍。
《过度使用神之眼的危害》……
《古代遗迹机械是否存在自我意识》……
《使用智慧装置操作元素的可能性》……
……
天已经完全变黑暗，窗外大雨磅礴的声音敲打着瓦檐。
不知什么时候，兆木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
“老章？”，不清楚胡桃是什么时间回到的往生堂。
“嘘——”，老章示意胡桃请小声些。
胡桃就待在靠书桌的窗边，看着睡着的兆木。
等到老章为兆木盖好绵毯，从典藏室走出后，胡桃吹灭了书桌上的夜泊石柱的灯火。
然后……胡桃打发走了老章，取出了毛笔与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