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叛逆之人
门外的奥利维亚吹着口哨，无聊地掰着手指，芬里尔站在一侧，没法像奥利维亚一样悠闲，仅仅刚才那一下，就让这个年轻人认识到了巨大的实力差距。
“喂，小子。”
奥利维亚突然开口，芬里尔被吓了一下，可很快便回过神来。
“阁下，你叫我吗？”
芬里尔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奥利维亚，从昨晚开始菲尔与奥利维亚两人都披着黑袍，无法看清两人都相貌，就连那只吸血鬼，也只能看清长发下那血红的眼睛。
“你不是亚当的亲生儿子吧？”
“……”
芬里尔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一段时间，随后转向了一边，神色有些伤感。
“是的，我是兽人与人类的后代，不是纯种的兽人。”
“我出生在南国边界，那里常年战争，我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我这样半兽人的存在是一种异端，是兽族战士的耻辱，要不是父王收留了我，我早就死在路边了。”
说到这里芬里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第一次遇见父王的时候是在我六岁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是血国的国王，只是一支名为血盟的佣兵团的首领，我被父王从路边捡起，他给了我食物，给了我干净的衣服，且丝毫不在意我半兽人的身份。”
“一个孩子对佣兵团来说是个麻烦，但父王却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剑术，教我去服从命令，领导他人，我也看着一个个强者被他收入麾下，战胜一个个强敌，帮助百姓，收复失地，建立国家，在两国间获得话语权。”
“他是一位强大的战士，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一个值得托付一切的男人。”
“父王是我的一切，是血国百姓的英雄，能为这样的人效力，还成为他的孩子，为了父王的理想，我就算豁出这条命都无所谓。”
芬里尔紧握着胸前的血滴状吊坠，轻轻地低下头，随后抬起头来，看向远方，眼神中全是向往。
“诶～这样吗。”
奥利维亚点燃一支烟，靠在墙上，无所事事地思考着。
单从民心来说，亚当已经是一位卓越或者说伟大的君王了，奥利维亚能看出芬里尔与其他部下眼里对亚当的无限崇拜和敬仰，那种渴望为其牺牲的愿望是一个王者最需要的。
想到这里，奥利维亚不免有些伤感，她的父皇也是一位极其伟大的君王，在整个国家乃至整个大陆都有着极高的威望，而自己如今不仅没能继承他的意志，连自己都还存在于他人的虎视眈眈之下。
“我也能成为那样的君王吗。”
一截烟灰掉落，奥利维亚却并未在意，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出神。
“看来你们聊的挺开心啊。”
在两人沉思之际，菲尔慢慢地打开了门，走到了两人面前。
“结束了，谈的怎么样啊？”
见菲尔出来了，奥利维亚赶紧凑了上去。
“诶，还挺有趣的。”
菲尔接过奥利维亚嘴中的烟，慢慢吐出烟雾。
“父王。”
亚当跟在菲尔的身后，芬里尔也跟了上去。
亚当拍了拍芬里尔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具体情况我已知晓，你不用担心了，这两位阁下是我们的朋友。”
亚当转头看向菲尔两人，沉重的盔甲上传来轻响。
“当然，北国敢这么招惹我们，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亚当语气沉重，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这么说，父王您的意思是？”
芬里尔的眼神变得明亮，仿佛已经猜到了那个他想要的答案。
“血色盟国向北纲吉利亚王国宣战，断绝与北国的一切贸易与外交，全面开战！”
中气十足的话语一下子便点燃了芬里尔那颗年轻的心脏，一直提供平台的血国将会对北国发动全面战争！
“是！”
芬里尔立刻回答道，语气中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我马上联系南国，叫他们准备军队和物资支援。”
说着，芬里尔就准备跑开，可被亚当叫在了原地。
“不，芬里尔。”
“有什么问题吗？父王。”
芬里尔站在了原地，虽带着些许疑惑，但那股兴奋的劲头却没有消失。
“这一次我们不靠南国，这一次我们要以血国的力量向北国宣战。”
亚当平静地说出，却让芬里尔愣在了当场，反应过来的芬里尔立刻反驳道。
“为何父王！我知道血国这几年有着飞速的进步，无论财政还是军队都有了飞速的增长，但单凭我们自己去挑战北国还为时尚早！”
“北国的体量与积累是我们尚不能比拟的，如果要发动战争，唯一办法就是借助南国的支持，才有可能打赢这场战争……”
芬里尔的担心不无道理，宣战的冲动并没有冲昏他理智的头脑，但亚当却是慢慢地走到了他身前，抚上了他的肩膀。
“孩子，你告诉我，你在南国的时候，幸福吗？”
亚当的语气不似之前的决绝，此时更像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芬里尔有些愣神。
“我……不幸福……”
“告诉我，南国的内政足够优秀吗？”
“烂到了骨髓里……”
“近些年，南国王室的争斗是否让他们忽视了他们的责任，他们真的想要支持我们吗？”
亚当的一席话让芬里尔渐渐地冷静下来，开始慢慢思考这些问题。
南国确实是纲吉利亚王国的核心，资源丰富，战力雄厚，但南国的王室确实是一群白痴，无尽的党派争斗不仅消耗着国家实力，还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尤其是像芬里尔一样的边缘人们。
而且，虽然表面上南国支持血国，但其实际目的是借此削弱北国的实力，所谓的支持，不过是几次象征性的援助罢了，而就算这样，血国还是需要依靠南国……
“孩子，我知道你的想法，但这一次不仅是与北国宣战那么简单了。”
亚当的话语拉回了还在思考的芬里尔，亚当看着芬里尔，芬里尔看着亚当，他从未见过亚当的面貌，但他却能感觉到这沉重盔甲下的那双眼睛。
那双强大，坚决的眼睛。
“这是一次向北国的战争，也是一次反抗缰绳的战争，我们要通过这一次战争让北国，让南国，让教国的走狗，乃至让全大陆都看到我们的反抗，看到这次伟大的叛逆！”
“我们要咬碎他们的骨头，粉碎他们的计划，让那些轻看我们的人知道，我们，血国人，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坚韧不屈！我们要让他们看到，国家，永远属于人民，而属于人民的国家是无比的强大！”
“这次战争，我们将不属于任何人，我们要反对这些腐败的统治，重新建立兽人的荣耀与秩序！”
亚当的话语铿锵有力，芬里尔愣愣地站在原地，殊不知自己早已热泪盈眶。
兽人的荣耀，崭新的秩序。
这些话语萦绕在芬里尔的脑海，他无时不想着兽人重新统一，重回世界前列的那一天，而如今，自己将为这份事业献出自己的力量，并建立新的规则，他感到无比的光荣与兴奋。
“是！这是我们的战争！这将是最伟大的战争！”
芬里尔单膝跪地，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亚当满意地点点头，慢慢地将他扶起。
“有意思的战争。”
“漂亮的表演。”
奥利维亚与菲尔的心中涌现出不同的想法，但无论怎么说，这番演讲确实激动人心。
“可是……”
芬里尔从地上站起，还是提出了那个问题，战争可不是仅凭一腔热血那么简单，而是要靠物资的。
“我说过了，我们是有朋友的。”
亚当的一句话让芬里尔转头看向了菲尔的两人，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经费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黑袍下的菲尔笑着开口，随着黑袍一阵摆动，一座由金币堆成的山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芬里尔瞬间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检验了起来。
“约特……金币……”
芬里尔的嘴唇有些颤抖，不敢相信有这么多钱在自己眼前，这种金币可是一枚便可以提供十个平民一年的生活支出。
而眼前这种金币却堆成了山峰，若不是只有一部分露出了阴影的表面，菲尔储存的金币恐怕都可以溢出这座府邸。
你问菲尔哪儿来那么多钱？
这就得问问亚克亚的那群可爱的权贵们了，反正他们的遗产不一定有人继承，菲尔拿走一点怎么啦。
别这么小气，菲尔这么想着。
“芬里尔，转过身来。”
听到亚当的声音，芬里尔也停止了检查，面相了亚当，而亚当却是把一枚类似斧头般的勋章佩戴在了他的左胸上。
“芬里尔所门，我现在认命你为本次战时总指挥。”
听到这句话，芬里尔的瞳孔慢慢放大。
“您的意思是，您要让我上前线？”
“是的，你长大了，需要伤疤了。”
芬里尔身躯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不知多少次，他都渴求父王让他去往前线作战，但亚当却总是将他安排在安全的后方，而这次，这次伟大的战役，他却让自己以总指挥的身份前往战场。
“可我过于年轻，战场并非儿戏，恐怕……”
想到这里，芬里尔有些犹豫，想着自己是否能称职，而菲尔的话却打断了芬里尔的思考。
“我们会跟你去。”
芬里尔有些惊讶，没想到一面之缘的两人，尽然既提供物资，又提供战力帮助，看来是自己的父王说服了那人，想到这里芬里尔又对亚当更加佩服了几分。
“小子，这可是你父亲对你的试炼，敢拿这场仗来考验你，看来你在你父王心中的地位不低啊。”
奥利维亚双手背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芬里尔却只在意了奥利维亚的话，他转头看向亚当，这个无论从何种程度来说都无比高大的男人。
“我明白了，到时候就还请两位帮忙了。”
芬里尔对两人点了点头，又转头对亚当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通知。”
“好，明早我会对全国宣布这件事的，好好准备吧。”
亚当拍了拍芬里尔的肩膀。
“是！”
芬里尔回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两人。
“两位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虽然是第一次担任如此重要的官职，但责任意识已经能从芬里尔的身上感受的到了。
“那，等你决定首战的地点后，我想为这次魁战出场。”
菲尔点了点头。
“您的意思是，您想作为首场战役的前线指挥吗？”
芬里尔回答道，虽然首次战役不适合交给外人，但如果是父王认可的人物，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一个人出场。”
此话一出，不光芬里尔，连奥利维亚都愣住了，唯有亚当冷静地站在原地。
“阁下，您这……”
“芬里尔，我教过你，相信你的朋友。”
这时，亚当开口了，打消了芬里尔的疑虑，见到亚当这么笃定，芬里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心中默默想着该做些什么措施。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不奉陪了，决定后，我们再讨论。”
芬里尔向众人行礼后便离开了，而亚当则带着两人熟悉此处的环境。
“喂，你怎么想的，不是说要隐藏实力吗？”
奥利维亚戳了戳菲尔，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是呀。”
“那你还要做这样的事。”
“拜托，我又不是真的要以我的脸去做这样的事。”
“……细说。”
“我之前是说过要隐藏实力，但我发现无论怎么隐藏，迟早都会有暴露的一天，既然教国全大陆的通缉我们，与其躲躲藏藏，还不如让它应接不暇。”
“我不是要让菲尔特佩斯出名，而是要让北国身后的教国和全大陆都知道，有一位实力强大的神秘人敢在正面挑战教国，这名声十分重要。”
“要名声的话，武弦这个名头不是更有吸引力吗？”
奥利维亚接着表达着她的疑问。
“当然不一样，武弦米娅，是一个正面且中立的形象，虽实力强大受人尊敬，但却没有实际的立场，而我即将营造的形象，是一个反对教国的反叛者形象。”
“虽然教国在圣战时期做出里不小贡献，但在战争结束后都残留统治与思想入侵也是全大陆有目共睹的，几百年来，让憎恶教国的人群不再少数，纲吉利亚王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个形象不仅可以让世人看到有人反抗着教国，让他们有着追随的目标，更能让教国倍感头疼，亚克亚的事件相必已经传遍全大陆了，要是这个时候又出现个敢正面挑战教国权威的主子，你猜猜他们会不会脑壳疼。”
“而且，约克公爵身边接连出现两位圣骑士，教国不可能没有什么特殊的计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时带来些骚乱，肯定会让他们更加紧张，他们若是想要加快计划的进程，就更容易暴露马脚了。”
奥利维亚收回了话语，她的确想过教国有什么计划，但不方便调查，若是菲尔真要这么一弄，可能真的有机会看到些许疑点。
“不过，你真的想一个人上阵？虽然现在纲吉利亚王国大不如前，但对面起码也是上万人的军队。”
奥利维亚活动了下脖子，对菲尔问道。
“嗯，这是引起大陆关注的最好办法，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术式还没试过。”
菲尔舞了舞手指，魔素的力量萦绕在他的指尖。
“不过也是运气好，这几年南国的政治急转直下，倒为今天的战争提供了些许条件。”
“也是。”
菲尔收回能量，奥利维亚也附和道，可这时，菲尔的脑海中响起了亚当的声音。
“那是我们都人做的。”
“嗯？”
亚当是自己的眷族，能以这种形式与菲尔沟通，不过，让菲尔惊讶的不是他突然的传音，而是他看透了自己的意思。
是的，菲尔并没有告诉亚当是不死族，也不打算告诉她。
奥利维亚里尔瓦雷斯，可以说是除了眷属外菲尔最信任的人，不止是因为契约，也是因为她是奥利维亚，但菲尔并不打算让她参与这个计划，或者说目前不准备。
因为她不仅是奥利维亚，她还会是布莱卡贡帝国的女帝，就目前而言，菲尔没把握她会为了自己把整个布莱卡贡都拉进这个计划。
这位帝王，会为了自己，牺牲自己的国家和国民吗？
菲尔不想去赌，或者说，他还没办法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