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观星
这食物和猜测中一样，难吃。
但是肚子饿狠了，难吃也能吃下去，甚至连骨头都不想放过。
余筱雨不娇气，她默默咽下了怨恨，笑着感谢顾儒深的帮忙。
还有事情要干呢，余筱雨休息了一会儿，就起身研究怎么用布盖住那扇窗子。
没有钉子，余筱雨准备在窗框两边靠墙放两块木板，正好把布料上边两角压住，能遮住这个窗户。
还没开始呢，就遇到了问题。
“顾儒深——”余筱雨轻声喊道。
“怎么了？”
余筱雨退几步，动作极为轻微地退出门外。
她说话的音量很低，怕惊扰了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把蜘蛛网，和蜘蛛，清理一下……”
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密密麻麻的，把自己吓一跳。
一想到昨夜的情况，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自己怎么睡得着的？
顾儒深帮忙清理了蜘蛛网，在院子里边角挖了个坑把那几只巴掌大的蜘蛛埋了。
“它们有毒吗？”余筱雨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你在可怜它们吗？”顾儒深道。
“是有点。”余筱雨补充道，“它们又不能吃……”
……如果没有顾儒深，饿狠了，她会去吃虫子吗？
余筱雨摇摇头把这可怖的想法甩出去。
“是不能吃。”顾儒深坏心思道，“等它掉到你的身上，你就不会觉得可怜了。”
余筱雨只觉得背后一凉。
把一切都弄好，休息一下，天已经微暗了。
吃了点东西，余筱雨和顾儒深在院子里看星星。
也没什么好做的，只能看看星星了。
顾儒深捏了只火雀，是那只比较安静比较沉默不太活泼的火雀，很亮，院子一片橘红色的亮堂。
余筱雨找了块较为干净的地，披着白色羊毛毯坐下。她的黑发好像也变成橘红色的了。
顾儒深把自己拧成一个透明的人形，挨着余筱雨坐下。
郊外几乎没有灯光，这山上人声嘈杂全无。有着火雀在，寒意近消。
天上的星星好多，密密麻麻的像一大把白芝麻。又亮，比月亮要亮得多。很新奇，又很怀念，余筱雨小时候在村子里的夜晚也能看到这么一大片这么亮的星星，是那时如蒸笼一般的生活中的喘息透气，是稀少的慰藉。
余筱雨双手撑在身后，仰起头来看，星星的或者是火雀的光落在她眼里。
院子里外和昨晚一样，充满了自然的声音，虫鸣蛙叫，但她一点都不怕了。
“好漂亮啊……”
“是很漂亮。”
余筱雨疑惑：“你以前的晚上会看星星吗？”
“很少。”
余筱雨听出顾儒深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她没多想就伸出手去探，果然碰到阻碍。
一碰到她就“刷”地缩回了手，像株受惊的含羞草。
“你在这里？”
她傻傻地问了个笨问题。
“嗯。”顾儒深道，它碰了碰被余筱雨主动触碰到的地方，那地方沸腾了，挣扎着渴望变成水流向余筱雨那边。
余筱雨不知道，笑脸盈盈又伸出手，问道：“要握个手吗？”
她的脸被火雀映得很红，很喜庆，好像刚掀了盖头的新娘子。
顾儒深都没反应过来就握了上去。
它的手，或者说它的某一部分，真的要融化掉了。
余筱雨的脸是真的红了。她的手好像被舔舐了，微烫，但明明没有一滴水，并不黏糊。
她的心跳得厉害。
空气中的氛围都不一样了，有那么几秒钟很安静，直到余筱雨干巴巴开口道：“你……呃……”
“我喜……”
老宅子没有心脏，它身体里每个部分都疯狂跳动。它几乎昏了头，忘记了白日里的谨慎，就要把自己秘密的爱恋直接说出口。
恰好就在此时，火雀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噼里啪啦声，好像火烧草木时发出的声音。很快就烧没了，火雀变形，变暗，最后“砰”地一下炸开，成为一朵小小的烟花，散去。
院子里马上暗了一层，余筱雨“哇”地惊叹了一声，愁眉，担忧问道：“它死了吗？”
“没有。”这回轮到顾儒深干巴巴地说了，“只是我给它灌输的灵耗尽了。它是不会死的。”
“这就好。”余筱雨松了口气，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顾儒深又把那只火雀捏了出来。
“我也喜欢这片星星。”老宅子声音稳稳地说谎，“和你一样喜欢。”
余筱雨浅笑，道：“喜欢你又说很少看——好吧，我也很少。”
“因为我在沉睡。”顾儒深辩驳道。
余筱雨还想说，离开这里回到城市后，她就更没机会看到如此灿烂的星空了。因为她那敏感的第六感，她没有说出关于离开的这句话。
幸好没说，不然假装淡定的老宅子能在院子里闹个天翻地覆。
“啊，封印，我忘了……”余筱雨恍然大悟，道，“……封印？我们现在像不像那个青蛙？”
“青蛙？”
“坐井观天。”
顾儒深轻笑了一声。
余筱雨下意识看向身旁，那一眼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睛却像被烫到似的，一瞬间又把视线弹开了。
她换了个姿势坐着，揉了揉酸软的手腕，欲盖弥彰地岔开话题：“这团火有名字吗？”
“没有。”
“我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吗？”
老宅子还没答应，火雀摇摇晃晃冲到了余筱雨面前。
它兴奋极了，翅膀扑棱得很快，在空中洒出几朵小火花。
余筱雨能感受到身边的温暖升高了不少。
火雀这么热情，真是出乎意料。余筱雨颇有点“受宠若惊”了，集中精神给火雀想起名字来。
“刚刚你消失的时候很像烟火，叫烟火？”
火雀点点脑袋，一点都不挑剔。
“不行不行。”余筱雨先否定了，“太随便了，我想想……星星？你和今晚的星星一样亮……”
火雀急着点脑袋，很是热切，完全不挑剔
“还是不行……”余筱雨苦恼，很快她就眼前一亮，“星火？”
她这取名字又马虎又认真的。
情绪慢慢慢慢冷静，顾儒深看着，温和地想，真可爱啊。
真的真的好可爱啊。
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