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死神
歼灭具有大后坐力，攻击频率低，但却杀伤力大，每一发都能将肉体一举轰碎。
救赎后座力小，攻击频率高，每一发都能打出高额的灵魂震荡伤害，但表现上不如歼灭强大。
被救赎击中的恶魔像是陷入昏睡一般，从高空径直落下。
被歼灭击中的恶魔则是浑身碎成数块，血肉四溅。
“数量太多。”苏宇回看一眼猎魔人与吟游者，心知不能再隐藏。
黑鸦鸦的恶魔大军像是倒着的龙卷风般将天地连通，从天空向下搅来，直逼苏宇身前。
不论是救赎还是歼灭都难以将攻势遏制，纵使苏宇本身的身体素质在近身战也不会落到危险，可身后的猎魔人与吟游者却不同。
他们经验丰富，实力亦是不俗，但面对众多恶魔依然难以招架。
更何况，恶魔们的目的本来除开苏宇外便是将这两个具备世代知识传承的很可能具备毁掉这个仪式的能力的人抹杀，以绝后患。
“出来，为我而战！”苏宇喝道，声音响彻空旷的街道。
死亡海的通道打开，充斥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旋涡连通两个世界。
仅剩在死亡海里的数千亡灵一股脑涌出，将战线拉至整个小镇。
地面上，房屋上，数不尽的亡灵士兵们眸光幽幽，顺着君王之意迎向高空的恶魔大军。
当然，亡灵士兵的强度远远不够恶魔看的。亡灵士兵的强度只处在一阶巅峰，但恶魔的强度却有二阶有三阶。
可恶魔们对上的也不仅仅是失去意识与神智只知服从命令的行尸走肉，而是在苏宇消耗巨大精神力，使用心有灵犀对全局进行调控下的一道“分身”。
战损比被生生拉至一比五，平均每五个亡灵士兵便能斩杀一只恶魔。
战场一片混乱，一时间沦为阴影怪物与恶魔军队的对决，教会所组织起来的力量在两股势力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苏宇轻轻抚过新生戒指，世界传送随时待命，一旦归亡死域有任何异动便要逃命。
……
露希在小镇的另一边狂奔着，入夜，教会持着火把凝聚在一起，教堂处有着特殊的神圣魔法将黑暗生物遏制在外。
然而魔法终究是有限度的，在恶魔们的群攻之下已经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被攻破是迟早的事。”露希心想道。
“事到如今只能期望那家伙能处理掉这次事件的主谋，我的任务只需要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多帮助一些人即可。”
走过拐角，一个羊角恶魔发出咆哮，正对着一个裹着厚厚毛衣的男人飞去。
男人手持一个锄头，他的身后是紧缩着的妻女。
冒险者公会是最先遭受到攻击的地方，里边的冒险者死伤过半，早已是溃不成军，即便离散在小镇各处也很难得去帮助到其他人。
关键还是在于，凛冬镇的冒险者的实力实在不够看，即使是排在前列的冒险者也不过是在三阶边缘徘徊。
露希拿出镂光石，镀金色的石头在夜晚散发微弱的光芒。
镂光石里所剩余的力量三三两两，再使用绝对会破损。
“本来我是打算用你去寻找我仅剩的同胞的，但如果现在我选择逃走的话，母亲一定会很难过吧。”
解开灰袍，露希身后背着一把银色大弓，腰背后挂着箭袋，她的一身是猎人的轻甲装扮。
取出银色大弓，弦已经断开，弓身也是残破不堪。
镂光石紧握在手，金色光芒越来越灿烂，直至穿透手指尖的缝隙向外散去，将整片街区照亮。
不管是处在惊恐之中的妻女与抱着必死决心作战的男人还是羊角恶魔皆撇过头看向露希。
本来破破烂烂的银色大弓在镂光石的修复下重新焕发光彩，并更胜以往。
“嗖！”手上残影掠过，弓身已经被架在身前。
“噗！”羊角恶魔的头颅一瞬间便被箭矢贯穿，不止如此，在箭矢从它的后脑勺穿过后，空气爆响，巨力之下羊角恶魔被一箭射在数米远外的墙壁上，瞬间死绝。
露希是一个弓箭手，也是金精灵族最强大的天赋。
借着亡灵士兵的视角，苏宇得以看见露希的表现。
事实上苏宇一直关注着露希。
“比起自己，你将他人看得更重吗？”苏宇心想着。
在迎战吸血鬼时，即便面临生死时刻露希都不愿意使用镂光石修复银色大弓。可在面临他人生死时，露希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犹豫。
恰巧，是苏宇最不喜欢的一类人，一个将他人置于自身之上的家伙。
“不过也好。”苏宇低语着。
声音不大不小，被亡灵士兵与恶魔的拼杀声淹没，可在高空的银发男人却是眉头紧皱。
既然已经确定露希拥有自保的能力，那么苏宇也不需要再分出精力与余力去照顾那边。
“接下来，我可要出全力咯。”
向来面瘫的苏宇看向高空中的银发男人，嘴角竟上扬微小的弧度。
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战斗，不留余力的战斗令人酣畅淋漓。
这也许是苏宇在经历如此多复杂矛盾的事情之后唯一取悦自身的方式。
不用去想太多，不需要再去考虑，眼下只需要杀戮，竭尽全力。
歼灭与救赎几乎是不带瞄准地向外倾泻火力，亡灵士兵们作为护卫死死拦住恶魔们的冲击。
并且……
“臣服于我！”苏宇大喝，手上的新生戒指散发诡异红芒。
摄魂！
这才是苏宇在军队作战中最强大的地方，以战养战，只要能撕破一道缺口，敌人将迎接的便是无穷无尽，永远不知疲倦奋死战斗的亡灵士兵。
在高空中的银发男人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他的能力是工匠，将人类血肉重铸，引地狱亡魂入体，令黑暗生物源源不断地涌现。可这家伙竟然能将来自地狱的亡魂再度剥夺，并且纳入麾下卷土重来，简直是骇人听闻。
“叮！”银发男人紧咬牙关，举起铁锤再次进行锻造。
所有凛冬镇的人类死尸被一个接一个送上锻造台，黑暗生物不停地从传送门飞出，并向着苏宇杀去。
一时间，双方的军队僵持不下。
身后，猎魔人与吟游者已经将吸血女妖杀死，他们身上伤痕累累，喘着粗气。
回头看一眼苏宇力挽狂澜的模样，不由生生咽下一口唾沫。
“该死，这世道是怎么回事，奇怪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猎魔人搀扶着吟游者向血红色光柱走去。
“你就嘴碎吧，没这家伙救场咱俩早死了。”吟游者轻咳几声，鲜血自口腔喷涌。
“所以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两人来到血红色光柱前。
“你们猎魔人没有记载吗？”蓝发女人倒是疑惑道。
“猎魔人家族只负责猎杀黑暗生物，有关黑暗生物们的所有弱点、习性我都清楚，但你要是说到这些诡异的仪式和魔法，那还真是抱歉。”
“是…召唤仪式。”蓝发女人虚弱不已，说话间险些再度呕血。
“光明圣堂的根据之处以及大量的人类鲜血与尸体，难道是…死神？”
“召唤并不需要时间，要的仅仅是死亡的数量，凛冬镇大半人都已经死掉，但愿我们还来得及。”吟游者伸出手，被蓝色的魔法元素包裹着的五指轻触在血红色光柱上。
“轰隆隆！”像是雷声大作，光柱从天空发生异变，原先血红色的光芒被淡蓝色光芒从上至下一点点侵染。
“去帮他。”蓝发女人整个跪倒在地，只能支撑手臂的力量抵在光柱上。
“我倒是想，可那家伙看上去不像是要我们帮忙。”猎魔人耸耸肩，然后坐在地上，与蓝发女人背靠背。
两人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着。
“你还记得召集咱俩的那家伙吗？”猎魔人低着头，坚实的后背将吟游者整个笼罩在内。
“说实话，在那家伙说出他是巫师的瞬间，我真想撕掉他。”吟游者恨恨道。
“可他给出的占卜是事实不是吗？就像现在。”猎魔人苦笑着。
“你肩负着猎魔的使命，我肩负着编年史的宿命，这本来便是我们该做的，与那家伙无关。”
“是。不过，”猎魔人抬头望向天空，在圆月之下密密麻麻的恶魔，无奈着道：“‘英雄’这个词向来都是形容我的。”
“毕竟大人们常会对孩子们说：‘要是有一天黑暗生物要来吃掉你，猎魔人就会来救你’。”
猎魔人点点头，目光挪动，最后锁定在苏宇的背影上。
“希望他真的是英雄。”
“至少现在，他是我们的英雄。”
……
露希身手敏捷，许多躲避在房屋以及阴暗巷道里的幸存者们在她的带领下安全抵达教堂。
然而，露希所收获的却并不是感激与谢意。
篝火处，灰头土脸的人们窃窃私语，但在高阶生命的身体素质下却能清晰听到。
“竟然是精灵，指不定这场灾难就是它们造成的！”
“是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怎么能在那些可怕的恶魔面前穿梭自如呢。”
“嘘，小心点，指不定会遭到她的报复。”
人类对精灵有着极大的偏见。
露希听得见，但却不会去在乎。
救人与伸出援手，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事，即便他人不选择接受也没什么。
只是…心里多少会有些委屈。
不过没关系，毕竟她一直是一个人，从踏上寻找同胞的旅程起便是。
咽下情绪，露希转身再一次向着危险的小镇深处奔去。
“如果没能找到我的同胞，我会一直这样下去吗？”露希心中自问着。
月光流泻，静谧凄美，黑鸦鸦的恶魔大军已经不再能将整片天空覆盖。
露希看着面前在宁静夜色下的石砖地板，怔怔出神。
“你在干什么？”突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露希转过身，是苏宇。
恶魔大军构不成威胁，亡灵士兵们便已经足以应付。
死神召唤仪式被吟游者缓慢侵染，解除只是时间问题。
关键只剩下一个，天空中的银发男人迟迟未退，不止他想做些什么。
如果还留有后手的话，苏宇肯定更倾向待在露希身边。
“没，没什么。”露希有些被吓到。
耳边传来碎碎低语，苏宇的身体素质比露希更强大，自然也能听到那些被获救的人类所低声讨论的声音。
“不用在乎。”下意识地，苏宇轻轻拍在露希的头上。
待到回过神来时，苏宇自己都感到讶异，太阳族残余在身体里的灵魂力量像是得到满足一般，带着已经完成的夙愿彻底融入死亡海。
“你…你干什么！”露希一慌乱立即拉开距离。
“不过…好温暖，像是母亲的手。”露希心想着，明明是对方安慰自己，这样做似乎不太好。
“谢谢。”露希撇过头，细语道。
“还没结束。”苏宇抬头看向天空，露希听后一愣，跟着苏宇的目光看去。
天空之上，残余的恶魔重新回到传送门里，银发男人将铁锤高高举过头顶，但却迟迟未落。
锻造台上停着一个冰冷的人类死尸。
“跟我来。”苏宇需要问问猎魔人以及吟游者，获取更多情报。
“可能还有人没获救。”露希拒绝道。
“你是指那些恶魔吗？”苏宇停下步伐，回头道。
紧接着，如潮水般的亡灵士兵来到苏宇身边。
露希瞳孔微缩，迅速便想明白。
“原来你就是那个死灵术士！”
“别用死灵术士和我混为一谈。”
“那你是什么？”露希眉头微皱。
既然这些亡灵士兵都听从于苏宇，那凛冬镇的情况自然也是尽在掌握中。
有没有活人一眼便知。
“话说，你挖到心脏没？”露希又好奇道。
“没。”
“为啥？”
苏宇嘴角一抽。
“因为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谁啊？”
……
来到血红色光柱前，精灵少女正在替猎魔人与吟游者疗伤着。
“这东西能解决吗？”苏宇问道。
“能，只是需要时间，并且我不能被打扰。”吟游者气色好上许多。
“你们来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吧？”苏宇已经猜到一二。
“有一个巫师，他让我们来找你，并且跟你说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