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成长建立在死亡之上
“先处理鬼王，青州府主可以留命。”苏宇暗想，一跃向后拉开距离，仙术与枪术相得益彰，一时间将敌方二人死死限制住，无法寸进。
“影压、炼魂副作用太大，青州府主恐留有后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正当苏宇后撤之际，另一道声音传来。
“前辈！”
姜唐浑身是血，正全身颤抖着，怀中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正是最初相遇的青云宗之人。
苏宇眉头一皱，身后是紧追的青州府主与鬼王。
“前辈，姜唐恳请您救救她！”姜唐嘴唇哆嗦，全身不可抑制地震颤着，连着声音亦是。
这令苏宇陷入短暂纠结，一边是尚具备利用价值的的姜唐，另一边是与青州府主及鬼王的战斗。
但终究只是短暂的。
姜唐的价值远不如自身的安危重要。在他那绝望的目光下，苏宇瞥过一眼便掠去，至于跟在身后的鬼王与青州府主是否会对姜唐发动更凌厉的攻击也再无关系。
“鬼域之中你能逃到哪去？”鬼王发动诡谲之术，地形突变，无数柱状的土块由地抬升，向着苏宇打去。
苏宇发动控风与御风之术，在高空之中左躲右闪，堪堪避过攻击，但与身后一人一鬼的距离却在迅速拉近。
“不对……鬼王不在，是去找姜唐？”苏宇心中一横一个急转弯向着青州府主杀去。
“一打二会是劣势，一对一我有何惧之？”
古灵魔刀被抓紧在手，呈半透明状，先前与鬼王的交锋以及与至阳至刚的接触令灵体状态遭受极大损耗。
看着苏宇突然改变方向径直飞来，青州府主心中一惊，立即调转全身的阳刚之意爆发，浩然正气向外扩散，呈扇面锥形。
“落！”
声音自被强光笼罩的不知某处传来，天空金光弥漫，无数巨剑凝聚成一条河向青州府主杀去。
“古灵魔刀与至阳至刚正面交锋极其不利，不若用仙术与枪支进行对敌。”
“轰！”爆裂沙漠之鹰的子弹引起气旋嗡鸣，青州府主已然见过这招，纵使前方有着阳刚之气覆盖，视野被遮蔽，依然不妨碍躲闪。
归根结底，一品斩妖使已然是这方世界顶尖的存在，战斗意识与素养决然不弱。
“雕虫小技，故技重施！”青州府主一声暴喝，阳刚之气向着天空铺去，吞没万剑。
“难怪镇妖司与镇鬼司能与仙人抗衡，至阳至刚的特殊性足以在任何品阶进行越级战斗。”苏宇隐匿在某黑暗处。
两者是不对等的，若仅仅是凭着战斗才情与实力碰撞，苏宇真不一定是对手。
青州府主与古阳鬼王皆是活上数百年的老怪物，其中经历的战斗与汲取的经验何其丰富，苏宇真正踏入归亡死域以来不过一个月时间，这其中的差距远非天赋所能弥补。
可是，苏宇有科技产物，这对生在高武玄幻世界，偏向自然力量而非重视科技的古代背景的仙侠世界来说便是降维打击。
在远处一栋低矮房的屋顶，苏宇趴在瓦砾上，手中的盖亚正死死瞄准着青州府主的头颅。
古阳鬼王的气息浅薄，估摸着是在找姜唐的麻烦。新鲜的人类血肉之于鬼怪而言是诱惑巨大的。
苏宇心中保持着谨慎，但也不会缺失赌的豪情，这一枪便可能斩杀青州府主。
十字准星挪移，一点点锁定青州府主的面门。
在准星对准的一瞬间，青州府主只觉汗毛倒竖，全身僵硬，死亡弥漫心中。
“怎么回事？”他心中惊恐，立即找寻着苏宇的踪影。
但回应的，是一发快到极致，凶猛爆裂甚至胜过至阳至刚，化成龙形的火元素子弹划破长空。
“嗖！”炽热的火焰将空气烧得扭曲，火龙翱翔，似霹雳一闪，一息之内便已抵达青州府主的眉心。
“轰隆隆！”浩瀚的爆炸将周围的房屋以及地表全然摧毁，烧出一个巨坑。
先前与原初劣神的对抗是因为距离太远以及原初劣神的体型太过庞大，眼下距离拉近，威力竟这般恐怖。
青州府主奄奄一息，全身被如太阳般耀眼的滚烫的金芒裹挟，勉强保住一命。
盖亚的子弹只剩四发，先前与原初劣神的交战消耗太大，所剩无几。
但没关系，苏宇从不吝啬杀敌，更不会为自己添堵。
若不是因为炼魂与影压有着难以接受的副作用，只怕苏宇会在照面便施展炼魂或是影压。
实际上苏宇的心中隐有预感，炼魂与影压会是今后战斗的主要手段，炼魂提供着强大的近战能力，影压则偏向术法一类，是直击灵魂的远程攻击。
或许在晋升二阶之后会发生许多变化。
但眼下——
“嗖！”第二发火龙划破长空，湮灭空间，青州府主连一声闷哼与挣扎都尚未来得及便彻底死去。
意外的是，在他的血肉被腐蚀干净后，人骨却得以保留下来，骨头呈金黄色，似被骄阳光华染指，坚硬且奇特。
“还剩一只鬼王。”苏宇喃喃，盖亚被斜挎在背后，左手古灵魔刀，右手爆裂沙漠之鹰，加上一袭古风黑袍，总显得违和与极其不协调，莫名的滑稽感，但那眉宇中冰冷的杀意却是实打实的，不寒而栗。
……
苏宇掠过后，姜唐嘴唇哆嗦，不断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怀中的女人乃是姜唐的师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她拼尽最后的气力言语道：“没…关系……”
也许在大部分桥段中，总是会有着美好的结局，或成双成对，或故事圆满。
但在这残酷的归亡死域中，有的只会是真实，一种无情，对弱者的无情。
因为没有力量，普通人只得任鬼宰割。
因为没有力量，修仙者也无法保护重要之人。
更因为没有力量，便是在人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强者欺辱弱者，弱者欺辱更弱者。
姜唐涉世未深，也太过肤浅，他不懂得这些条条框框，也不懂得人情冷暖。
他想不明白。
为何以斩鬼为目的，仙风道骨，甚至一度帮他洗清冤情的前辈会见死不救。
在他的眼中，苏宇是品性端正的，也是有侠义风骨的。可在真正面临危难中，苏宇对姜唐与人命的舍弃毫不犹豫，既果决又冷血。
这是……为什么？
一个小女孩凭空出现在身旁，她并未言语任何，张开血盆大口便向姜唐怀中的女人咬去，一口吞掉头颅。
“噗哧。”血液如柱喷涌，姜唐本便凄惨，全身染血后变得更加红艳。
滚烫的血液浇灌在面颊上，连着心也变得冰冷。
他不懂，为何敦敦教诲着仙侠仗义的师傅师母为何要在强权中下跪，为何要对亲生女儿的死忍气吞声。
他更不懂，这压抑绝望的世道本便无光，难道不应该更加团结，保持着侠义才能再焕发新的生机吗？
紧接着，小女孩再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姜唐咬去。
生死一瞬之间，姜唐的胸口爆发出祥和的金光，虽不如阳刚之气猛烈，但却有着无上威严。
“佛骨舍利？”扎着双马尾辫的可爱小女孩惊呼一声，立即向后退去。
“那厮一对一应也能再撑上小会，但这些血肉可不是好拿的……”嘴角染血的小女孩心中权衡，选择在原地等待。
在她看来至阳至刚极其难缠，事实亦如此，可惜的是苏宇并非简单的仙王，而是各种属性混合的六边形战士。
“佛骨舍利破碎后亦有大用，他强撑着气血续命，撑不上多久，再过片刻便是不攻自破。”
正当思索之时，天空落下无数巨剑。
“甚么？”小女孩惊讶，立即逃窜躲闪，在无数道密集的攻击中，一发爆裂沙漠之鹰穿插其中，将刚恢复的半边脸再度炸碎。
“人类，我杀掉你！”小女孩不住发出怒吼。
正欲向后退去时，大地骤然转黑，如同阴影笼罩，天空巨兽的亡灵状态在上空显现。
“滋滋滋。”白光汇聚，无数道密密麻麻的雷霆向着小女孩打去。
雷霆对阴邪之物有着天生克制。
“啊啊啊！”攻击范围极为广泛，加上有仙术与枪法的限制，小女孩承受住大部分的碎雷，发出凄厉的叫声。
鬼王便是再迟钝也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青州府主多半是栽在这家伙手上。一对一能单杀至阳至刚，那也必能处理她。
不再犹豫，鬼王立即逃遁，诡术玄妙，四周场景变化，似要被她逃去。
关键时刻，苏宇不再隐瞒实力，丝滑顺畅的从身后抽出盖亚，当着小女孩的面瞄准她的眉宇。
“嗖！”火龙掠去。
鬼王随手一挥，妖异的红芒竟将盖亚直接切成三段。
眼见强横的威力，苏宇立即向左躲闪，可那红芒竟绕上一道弯，紧跟在后，似自动追踪般。
苏宇抬手便是三枪，大脑超频，控风，御风同时启动。
三道红芒与爆裂子弹碰撞被抵消，再望去，战场只余下一道渺茫的背影。
诡术玄妙，逃命对敌皆是上乘之术，苏宇别无他法。
苏宇微皱眉，并未多言，收获可大可小，只是放走鬼王略有可惜。但青州府主却不然，待会直接通过摄魂强行抽取出来，一般自身实力越强，亡灵化后也越有可能进行沟通。
再不济，青州府内多半也会留有线索。
青州府主了解亡灵君王，这是关键，也是主线。
念着，姜唐忽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杀人便要偿命，给我留下！”
在胸口处散发佛光的舍利竟击出一道绳索向着小女孩飞去，一瞬间便将其捆绑，摔倒在地。
苏宇反应迅速，立即跟着进攻，仙游剑阵与爆裂沙漠之鹰相辅相成，一息便将鬼王湮灭。
无论是爆裂沙漠之鹰亦或仙游剑阵皆是杀招。
沙漠之鹰原先威力并不高，但在经过神秘商人改装的附加魔法后发生质变。
“该死…你该死……你该死啊！”鬼王凄厉渗人的叫声依然在金光中徘徊，在街道回响。
这具身体的属性值本便极高，极高的反应速度（精神力）属性更是令大脑超频的副作用完全消弭，种种因素加成下，苏宇当前的实力应当比正常仙王更强一分。
“前辈。”姜唐怀中紧紧抱着无头女尸。
苏宇转身，神色淡漠。
“顺手为之之事，您为何见死不救？”姜唐微微低头。
“你这个问题比较白痴。”苏宇平静道，一步步向鬼王身死之处走去。
“为何这世道这般残酷？”姜唐声音颤抖，滚烫的泪水与面容上的血液混染。
“不是这世道残酷。”苏宇摇头，蹲下身，捡起一个破破烂烂的拨浪鼓。
这便是古阳镇鬼王的本体。
“是世界对弱者的无情，本便是常事真理。”
姜唐沉默着，许久后启唇：“前辈恩重，姜唐谨记。只是今后便得分道扬镳。我依然会按着我所认为正确的道路前进，或许会多上几分冷血，多上几分无情。但不论怎样，最后一定会偿还您的人情。
再之后，你我便再无关系。今日师姐之死怨不得任何人，我明知如此，也知该如此，仅仅是我太过弱小。可我偏不甘心，极不甘心。
这恨，便交到前辈身上罢。
前辈若是要斩草除根得趁现在。”
姜唐声音颤抖，怀中的无头女尸仍在滴血。
苏宇微微侧目，姜唐似乎变得不一样，一种心气上的改变。
他似乎，在成长。
可惜的是，姜唐太弱。
苏宇并非手软之人，按正常处事必然会将姜唐在最弱小的第一时间抹杀。
人的潜力的无穷的，有着坚定信念与意志和目标的人更不用言说。
任何威胁的苗头，苏宇都不该留。
可是隐约间，心中的直觉竟生出留其一命的冲动。
苏宇刚酝酿的杀意便被冲散，直觉值得信任，更何况，苏宇并不认为他的成长速度和未来的高度会比不上姜唐。
届时若是有麻烦便再摧毁罢。
这般想着，苏宇开口道：“你可离去，我会期待着你再站在我面前时的模样。”
姜唐点头，转身离去，无头女尸被咬碎的脖颈处不断溢出鲜血，一点点将胜雪白衣染得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