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程天意
潘渊懿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老人匆匆背影，内心众多思绪浮沉。
“此人所言真假难辨，不可信，但未必不能作为参考。”
“此身祖父，不，不对，是我祖父如何身亡，其中关窍缘由无从考证，此人一面之词无从考证，但毕竟是新的信息源，稍后可以略微推演。”
“这一路走来，其人灵识之敏锐与其表现显然不符，虽然推辞到城主身上，但也要存疑。”
“那么从这一点出发，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对我，不，是对李铁牛隐瞒心绪。”
“先不说这李铁牛不过是一个痴傻孤儿，哪怕他所言为真，也不过是一个连破落户都算不上的准权贵后代。毕竟无论多惊才绝艳的伟大天才，在扎根之前也与乞丐无异。”
“所谓有所瞒必定有所图，那么他图谋我什么？”
念及此处，潘渊懿闭目凝神，脑中飞速回放与老人相遇至此所经历的一切细节。
随着不断回想，老人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播放，最后定格在二人在石碑前的对话之上。
“阴婚是否进行该由你自由选择……”
“如此之后，才算不得老朽欺瞒……”
“对你将来并无影响……”
三句话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最后轰然炸响。
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替你着想。
“图谋我……图谋我退阴婚？！”
潘渊懿眼睛猛然睁大，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阴婚一事明明对城主府有益无害，那么他为什么要反复试图让我自己退婚？”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
想到这里，又回想起来老人刚才急匆匆的步伐。
“我拒绝对他好处更大，或者，他有更好的人选。”
随后又回忆起自身气运狼烟之上点点蚀骨阴气。
“再或者，他想通吃。”
想通了这一点，不再继续纠结，心中暗自庆幸的同时，开始回想自身选择。
“幸好我时刻牢记鬼域城主对我所言。阴婚一事我才能如此坚持。”
潘渊懿想到进入此地之前城主的叮咛，又抬眼环视此刻所在。
观察整个昆阳古城时被压在心底的疑问再次升起。
这个地方当真只是鬼域城主的力量显化吗？
再次摇了摇头，想要认真思索老人所言，但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忆起进入此地前大堂上众人的一举一动。
而今到了此时，有些不太明了的地方终于有些贯通起来。
比如，常威的态度。
常威宛如疯狗一般的态度，急不可耐的想要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出来，当时自己只是以为常威从鬼域一路闯来，不可避免有些急躁，但现在看来，更像是试图引导自己做出某种选择。
好像是在让自己流露出对城主变得不满？
是了，自己哪有资格对城主不满？仗着人选唯一或者鬼域赐福？
潘渊懿越想越是头大，不再屏蔽《易》经力量，一边将点点阴气驱赶聚拢的同时，一边稳定心神，从新梳理所思所得。
“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尚未出这古城，哪里顾得上鬼域之中诸多谋算。”
将杂乱心思归一，潘渊懿开始推演老人话语。
“人心难定，更何况是在鬼域之中。”
“我若想要推演此事，必须牢记两点。”
“首先，我能力低微，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从一个信息最多，最明显的方向进行推演。”
“其次，推演一事，推越多，错越多，只能稍看一二，不可为信。”
想罢，体内《易》经之力分为五十缕，一缕静待，其余四十九缕随机一分为二，成“象两”之势。随后不断变化组合，共三爻十八卦。
待到卦象显露，潘渊懿性灵抬眼，将气运狼烟灌入卦象之中，一道道感悟从潘渊懿心中升起。
“天水讼。”
“山水蒙。”
“天水讼尚能理解，四面楚歌自是符合我之境况，但为何会有山水蒙？”
“尊敬长辈？这是说我猜测皆错，老人无有害我之意？”
“不，不对，不可能，那为何会如此出现？我明白了，是……”
……
在潘渊懿于巨石处不断思索之时，城署之外。
“程公子，今日您怎么来了？”
在潘渊懿面前倨傲的老人，此刻在绿袍少年面前显得格外恭敬。
“薛伯父。”
绿袍少年先是拱手一礼，随后再度开口。
“今日偶有下人来报，说是铁牛兄一路入了城主府，我前来看望一二的同时，还是先前与城主大人商量之事，不知可有结果。”
“这……”
老人闻言双眉紧皱，一脸为难。
“程公子，非老朽我有意为难，实在是先后有别，况且如今李公子依然恢复神智，按先前所言，恐怕无有回旋余地。”
绿袍青年闻言一愣，随即一板一眼再度开口：“晚辈明白，但婚约毕竟未定，还望前辈行个方便，让我进去与李兄一叙。”
老人手抚胡须，思量片刻后才回答道：“这倒是不无不可，程公子身具龙凤贴，本就可自入其中，而今找人通报一二便已经是给老朽脸面，老朽怎可不知趣？”
“只是，还望公子掌握分寸，莫让老朽为难。”
“这是自然，还望薛伯父放心。”
说完，老者侧身让出道路，绿袍青年以手掩面，虽然咳嗽不断，身形微晃，但步履异常坚定。
……
潘渊懿刚刚结束推演，正在吐纳恢复之时，一股气息如同天穹横移，从门口缓缓而来。
堂皇正大，却又压覆众生。
最重要的是，潘渊懿在这其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来自鬼域的气息，也是大青云中让他印象无比深刻的气息。
这一刻，潘渊懿终于知道了城主所说那位不必经过选拔便可直接参与竞争的人是谁。
人间界，姑苏城。
南夫子，朱天意。
潘渊懿原本吐纳停止，微微弯曲的腰身挺直，十几年来练枪不休的锋锐为壳，文道，《易》经之力齐齐迸发填充。
于是，在那覆压一切的横移天穹之外，多了一座山。
一座擎天之柱，一杆穿天之兵。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