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鬼婴
空域。
潘渊懿看着高悬三阳，心中疑惑不解。
距离自己入空域已经一日有半，却明白感知自身命宫依旧贪婪汲取赐福，不曾片刻停息。
命宫命局与门楣天赋息息相关，自己生于七品之家，自修《易》始，便观测自身命格，虽说修为低微看不清楚，但也决计不是伤官配印等大贵之命。
而一日半的的天地赐福，足以喂撑当朝七品。
潘渊懿低头看看胸口，白色柴刀砍在彩云之上，并无异样。
又抬头看看三阳，不论如何，三阳开泰有利无害，既然自身并未到达极限，静静吸收就是。
空域之外。
异兽驮着城池悬浮黑暗之中，看着眼前散发金芒的地域低吼不止。
异兽头顶罗刹站立，感受金芒气息。
强，很强。
浩荡之外满是肆意张扬，丝毫不在意此间并非人世。
罗刹眼里闪过浓浓忌惮，随后斩断自己臂膀，下跪祈祷。
神性气息浮现，臂膀化作虚幻人影，抬手一击，轰向金光。
金光凝聚成书，书页翻动，跃出文字，文字凝成相同人形，也是一击轰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虚幻人影平静望着眼前一幕，随即皱起眉头，回头说到：“吾为你打开通道，进入此间，为吾找寻有吾气息之人，带来见我。”
罗刹低头称是，心中惊骇，吾神也无法轻易破除这人魔遗留之力吗？
人影点头，化作一团红色液体，浓稠腥味顿时遍布。
液体冲向金光所在，滋滋啦啦腐蚀之声不绝于耳。
金色壁障上出现一道血色门户。
罗刹不再停留，驱使异兽通过门户。
等到异兽完全没入，黯淡门户重新化作人影。
人影盯着金色壁障，静静解析遗留力量。
随着解析深入，人影力量飞速消散，化作光影。
就在人影只余一半之时，金色壁垒突然转为透明，如同云水镜面，显出罗刹一行。
异兽正在壁垒中间穿行，猛然炸裂，化作血雾。
城内罗刹飞出，激发城池力量，化作光罩，而后光罩碎裂，城池破损近半。
罗刹只剩头颅。
人影看着这一幕，神色不变，背后天空雷声轰鸣，云气低垂下压。
神威如狱。
透明壁垒重变金黄，浮现大字：心痨将军。
而后抹去，再次浮现字迹：就这
最后所有字迹全部消失，只剩一个符号：？
而后三行字迹不断消失又浮现。
心痨将军
就这
？
不待人影再做反应，金芒化作漩涡，将人影仅存半个身子吸入其中，反复碾碎，化作纯净力量吸收完毕。
随后缕缕金芒将城池内每个人包裹，罗刹头颅不受控制化作幼年鬼婴。
所有鬼物身形不断变化，男女相异，物种相悖，甚至有鬼物化作桌椅板凳。
最终光芒消散，破损城池修补完整，城内鬼物消失三分之一。
剩余鬼物有的目光清明，不以为鬼，反以为人；有的鬼物目光痴傻，张大嘴巴蹲在原地；有的鬼物认知未变，记忆扭曲，脑中只余城池信息。
儒家根本大术之一：【未知生，焉知死】
在这一切发生之时，心痨将军真身所在。
“凡人岂敢渎神！”
红甲身影第一次睁开双眼，不知多高的法身投影带着轰隆声音缓缓起身。
随着身影站起，九幽空间不断破碎重组，血气凝成血云环绕周身，红色光芒直冲天际，似要直射人间。
就在心痨将军即将完全复苏之时，与之正对的另一片不可知之地，同样有法身复苏站立。
声音透过渺茫空间直达心痨耳边：“朱桀，你走一个试试？”
心痨将军目光投射而去，看着另一道巍峨人影：“你要阻我？”
“你动动试试。”
听到这里，血色法身再次缓缓坐下，朱桀睁开双目合拢。
“地府早晚重归九幽，到时我必以你金身铸我根基。”
“屁话多。”
九幽发生一切除去寇移山无人知晓，但伴随鬼城入域，就好像血肉躯壳有了灵魂，整个空域缓慢变化。
潘渊懿抬头，看着头顶三日，依旧明晃晃遍照四野。
可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就好像，就好像上午初升暖阳变为雨后新晴，凭增阴凉湿冷。
潘渊懿再次看向胸口彩云，白色柴刀绽放光芒。
以《易》推演：谦受益，满招损。
再度看向天空，文气横贯双目：三阳缓慢靠拢，有月将升未升。
日隐月出，黄昏拂晓，阴气最重。
潘渊懿心头一颤，鬼气压天。
趁着三阳开泰尚在，起身就要离开。
将走之前，仔细检查自身，发现柴刀下彩云宛如呼吸胀缩。
从感觉不对到推演完毕，只是半个时辰，彩云几乎大了一圈。
若不是柴刀压制，恐怕扩大四五倍不止。
潘渊懿脸色难看，鬼气横天加上三阳开泰，正正巧巧鬼域赐福。
若是寻常活人接受，轻则身死为鬼，重则魂飞魄散。
但若是鬼物接受赐福，不但凝实本源，更可添一缕阳气，阴阳轮转可助修行。
幸亏当时五痨将军彩云标记不曾完全抹去，鬼域赐福之力可纳入其中，否则今日便是枯骨一堆。
潘渊懿脸上似哭似笑，为阻这标记，潘德几乎送命，却又恰因此标记，今日得以生还。
福兮祸兮。
定了定神，认准正东太阳所在，急奔而去。
……
城池携带半城鬼物，落于鬼域正中。
当城池落下一刻，透明涟漪飞快扫过整片鬼域。
而后红日落，黄日起，青草变蓝渐黑，江水腥黄带泥。
树林疯长遮蔽天日，天水一色不见云翳。
罗刹所化鬼婴位于城池正中，浑身青紫，头顶稀疏胎毛，双眼漆黑不见瞳孔。
鬼婴歪了歪头，身上皱巴巴皮肤收缩，延展，似是弹簧压迫反弹。
鬼婴身型扭动，不断成长，转眼之间已是少年模样。
正要继续汲取力量恢复，天空中金芒化作镇字，向鬼童头顶落下。
鬼童一声怒吼，身上鬼气四散。
等到镇字落下消失，鬼童再次成鬼婴模样，肌肤光滑，眼中神色消失，只剩懵懂清澈，歪着脑袋吮吸手指，顺着本能向城池某处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