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没有意义的战斗

    时间又过去了近一个月，天气越发寒冷，迪仑教国的西北部边境区域的住民们，在这段时间内饱受着来自山岭间流窜作案的盗贼侵袭。

    迪仑北部边境一个不知名的村落当中，几名身材还算挺拔的男人遵从了光明神的号召，跟着几名穿着精美雕纹铠甲的圣骑士，加入了剿灭边境流窜匪寇的队伍。

    有个叫阿泰的中年人也在队伍里，他和几名同伴一起加入了迪仑圣教军组织的剿匪部队。

    阿泰是听说过的，迪仑的圣教军老爷们不会对着普通人随意杀戮，他们崇尚和平，只会为了信仰，为了守护国家，为守护人民而战。

    所以圣教军不能对同样是普通人组成的流寇发动讨伐，只能征用他们这样的平民作为清剿队伍的主力，当然，是会有圣骑士作为他们名义上的统帅的。

    老实说，阿泰听不大明白这些，他虽然认识几个字，不过也只是汤姆老爹教他的一些基本的字，他不如自己的女儿聪明，所以学的也不如女儿快。

    可是阿泰知道，只要加入这个部队就能得不少的粮食用来给家里过冬。

    说起汤姆老爹，阿泰就忍不住的想起当初过得还算不错的日子，那是在泰瑞特帝国的诺斯镇上，汤姆老爹打铁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好，他还只不过是汤姆老爹身后的学徒。

    可是后来，那帮坐着地龙车的商人，从西边的无尽森林里拉着货回来，带来了据说是由那些绿皮地精制造的魔导机械，说是一天能打好多把锅铲铁锹。

    大家开始还算不在意，还有不少人说那些地精的东西怎么可能比得上汤姆老爹打造的东西好使。

    可是，铁匠铺的生意却越来越差了，那一年的冬天，铺子里的只有一个炉子点着火——还只是为了取暖。已经成人的阿泰，带着岁数逐渐大起来的汤姆老爹，还有他的女儿缇雅，离开了诺斯镇，准备出去看看。

    越过那片不大的荒原，他们翻过几个山头来到了迪仑。阿泰重新操起了锤子打铁，日子重新好过起来了，虽然要看那些骑士老爷的脸色，但也比那些看天吃饭，搞不好还要饿肚子的农民强不少。

    在到了新村子以后，汤姆老爹时不时的挥舞着一根细细的烧火棍，半截形状古怪的铁板，一个劲儿的拉着阿泰说要教他一门新的手艺。

    阿泰晃了晃头，现在他参军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他整理着的装备，仔细的看着那些发下来的，勉强能提供防御的破旧甲胄。

    阿泰又重新把的一宽一细两把剑拿出来擦的雪亮，这是汤姆老爹交给他保管的，说好了这次用完得还回去。

    不远处响起一阵嘈杂的交谈，一名穿着钢制盔甲的士兵，拿着一箩筐乱糟糟的草纸，还有一堆像细细碳条的东西走了过来，士兵老爷们告诉这些刚入伙的新人，这是用来写信的。

    多数和阿泰一样没有文化，甚至不识字的平民，被分发到这些东西都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说着感谢的话。

    负责分发物品的士兵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摇着头和自己的同僚说着这些人听不懂的笑话离开了。

    阿泰拿着碳棒和粗糙的草纸，想起来自己还算认识几个大字，偷偷摸摸地写下几句话，脸色带着满足的笑意，把这封不过只有几行字的“信”，小心地掖在了怀里。

    明天就是去消灭那些可恶流寇的日子了，几个和阿泰同村的人，有年轻人也有和阿泰一样的中年人，每个人脸上都有几分紧张和激动，这一夜注定是很难入睡的。

    次日清晨，这帮新入伍没几天的“兵”，被穿着制式盔甲的士兵大声叫了起来，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整队，一群人闹哄哄的在山林和丘陵地区一阵穿行，很快的，前面的部队就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流寇的行踪。

    不知道谁叫按耐不住，兴奋的喊了一声，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冲了过去，穿着盔甲的士兵则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当看到前面这帮人开始冲锋，在队伍最后面的士兵纷纷抽出了武器，几名身穿法袍的战斗法师，也都是亮起手中的魔杖。

    阿泰在一群人里埋头向前冲，蓦地，前面的人慢了下来，整支队伍也慢了下来，阿泰走的比较急，一下子挤到了部队的前方，他看到了那所谓的“流寇”们。

    一群人，如果那凄惨的样子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天气寒冷，他们没有足够蔽体的衣服，甚至有人是赤膊上阵的，最好的也只是能穿着东一块西一块拼凑起来的布片。

    不光如此，这些人几乎各个身上都带着伤，有人缺了胳膊，有人断了腿，当发现有人接近的时候，那些人全都眼神空洞地转过来看向阿泰这群人，当他们看到这些凑近的“清剿部队”时，都是动了起来。

    流寇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是的，尽管他们没有足够的衣服，尽管人人带伤，可是他们还是都配备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他们眼里布满血丝，带着麻木，举刀挥砍了过来。

    阿泰一行人见状十分害怕，纷纷后退，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逃跑。在这些人掉头逃跑的时候，迎上的却是身后负责保护的随行骑士的刀剑以及法师的法球，流寇还没靠近上来，已经有几个人，倒在了士兵以及法师的攻击之下。

    一名士兵举起手里染血的剑，大声呼喝着：“再有谁临阵逃跑，直接击杀，祸及家人！”

    清剿部队的人纷纷停下，不知所措，后面是凶狠的“流寇”，前面是自己国家的士兵老爷们，都是要命的，但还是有人能看明白的，如果能回头杀光那些流寇，那自己这帮人就不用死了。

    阿泰紧了紧手里被汗水浸润，很是有些滑的剑柄，咬着牙，跟着队伍扭头冲向身后的流寇们。

    一群人开始了惨烈的厮杀。

    那帮几乎是由普通农民组成的“清剿部队”不会知道，他们眼前的流寇，也仅仅是为了给自己躲在诺斯城脚下破烂帐篷里的家人孩子，多要上一口吃的，才答应了那些士兵老爷们，参加这个所谓的“边防巡护”。

    只要他们参加，城里的贵族老爷每天可以给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一顿饿不死的食物，如果不小心死了，伟大的贵族弗朗西斯子爵，会慷慨解囊负责帮助他们的家人孩子熬过这个冬天。

    阿泰无从得知这些，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然而阿泰意外地发现，汤姆老爹借给他的这一宽一细两把剑居然格外的顺手，阿泰使用着两把剑，不知道怎么的，眼前浮现出来的，却是汤姆老爹舞动细烧火棍和那带把的半截铁板时的模样。

    等阿泰回过神来时，周围一下子被他砍倒三四个人，血液溅射，温热和腥臭的感觉刺激着阿泰的感官，他很想吐，但又有人吱呀怪叫着向他冲过来，阿泰不停地挥舞武器，一个又一个的“流寇”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