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魏阳老卒
“几位,我家老爷有请。”就当秦子墨众人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的时候,仆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秦子墨起身,拍了拍周身的尘土。
“走吧,各位。”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白沐瑶内心还是存着些许的怀疑。
“殚精竭虑的有用嘛,你这是初入江湖,经历尚浅,疑心的有些过头了。”秦子墨给她解释道。
“这位前辈暗中一直主动在帮我们,显然是有求于人,对于这个案子,他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只要条件不太过分,当成交易我也是很乐意的。”秦子墨摸索着下巴,面带微笑。
“如果要害我们,按照他的卦术程度,我们根本活不到现在,如果说是阴谋,身为棋子的我们根本逃不出棋手的手心,所以,担心没用,先去看看再说。”张主簿补充道。
等到他们一出屋,秦子墨这才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他们身处于一个老式的嵌套四合院,占地很少,只有左右两个内院,周围绿树环绕,鸟语花香。
连通内院的院门简洁而朴素,门楣上刻着一对精美的雕花。
穿过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致且温馨的庭院。庭院中央是一口斑驳的古井,井口边缘有了些许青苔,其内水波粼粼,清澈见底。井旁是一座小花园,细心的主人种植了各种花卉和草本植物。郁郁葱葱的花丛中开满了牡丹、海棠等各种各样的花朵,香气弥漫,萦绕香气的小路蜿蜒穿过花园,直通正房,行走其中,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
老仆在前躬身领路,行至正房门口,轻叩木门,待其内应允,方敢推门请客而入。
众人踏步入内,只见这古朴的正房中内置了一些古香古色的家具,皆是乌金、黑檀等珍贵木料所打造,最为显眼的还是中间那张硬木八仙桌,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龟壳、铜钱、竹筒和算签,八仙桌前面的,隔了一道屏风,才是卧榻。
“几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咳咳咳。”伴随一阵剧烈的咳嗽,病榻上缓缓传来一老者单薄沙哑的声音。
隔着屏风,秦子墨依旧能从语气和音调中感觉到这老者身上那暮年垂死的状态,重病在床,怕是命不久矣呀。
“诶,老人家,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岂有怠慢之理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秦子墨隔着屏风,抱拳拱手道。
“哈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病榻上的老者挥了挥手,眼中似有些许的留恋,但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几人眼前的画面如纸屑般片片碎裂,纷乱飞舞,然后在空中焚烧殆尽。
最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只不过是陋榻一席,木桌一张,横置两张长凳而已,整个屋子的死角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此时,众人也终于看清了病榻上老者的面容,他的容颜灰白而苍老,宛如一枚风霜雕刻过的古木。岁月的沉淀在他的面庞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宛如河流在岩石上冲刷的凹陷纹理。面颊上的皮肤干燥而细薄,失去了昔日的弹性,好似薄纸般贴在骨骼上。他的眼睛微微张开,透露出一丝朦胧的光芒,仿佛远去的星辰镶嵌在眼眸之中。
浅浅的眼翳覆盖了老者的双眸,如同群山被轻柔的雾气包围,使得他的目光变得模糊而沉静,仿佛他的眼中承载着无尽的回忆与人生的坚守。他微微颤动的嘴唇呈淡紫色,整个身体瘦弱不堪,像是一只残翼的老鹰,凝视着远方的苍穹,渴望自由而又无法展翅高飞。
“对于前辈来说,确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们,这算是一份恩情。您若想脱身于此棋局之中,尽管开口,小生必竭尽全力。不过,我等众人对此棋局不甚了解,还望老先生解惑。”秦子墨躬身拱手道。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眼力实属不易,这个局,也并不是常人所能看出来的,我本就是前朝的一名武举出身的副官,这个局,老朽肯定是脱身不了了,我只有一事相求。”老者笃定似的看向秦子墨众人。
“老先生但说无妨。”作为本次探案统帅的白沐瑶上前一步,开口道。
“我这孙儿虽是高高壮壮,力大无穷,但这生下来便为天真痴傻之人,是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空有一副练武的根骨和好皮囊,本心纯良却无以立足。我若离去,怕是九泉之下也放下不下心呐。”老者叹气道,眼神中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
“老先生放心,我定会带您孙儿脱离此局,天下如此大,若是没了贤弟的栖身之所,灵官门可为其容身之处,若是灵官门不收,我青城山必保其衣食无忧。”秦子墨斩钉截铁道。
“当真?”老者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内心一激动,这么一刺激,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次,他的手绢上直接被殷红的鲜血所染红。
秦子墨慌忙上前扶住老人剧烈颤抖的身子,不断轻拍着老人的后背,每一掌落下,他都会向老人的体内灌注一些灵力,帮助老人更好的疏导体内杂乱无章的气脉。
“当真,我以九令天师之名担保。”秦子墨双指朝天。
怎么样,师父的名号就是这时候用来卖的。
“如此,甚好。你们若想听老头子我说说,我便给你们捣鼓捣鼓这局中的猫腻。”老者的眼眸里充满了回忆。
“正如各位所见,想必你们也大致猜到了,刚才的景象就是我创造的幻境,是这个家很久之前的样子,虽然无法达到幻鬼镜那种虚实难辨的级别,但却足以蒙蔽人心。”他指了指门外那生机盎然的花园。
“你们想过我的初衷没有?”老者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或者说,明明是自欺欺人,我为何还愿意沉浸在自我幻想之中。”老者浑浊的眼眸中似有泪光闪过。
“是,执念吗?”秦子墨面容沉静,若有所思。
“你们或许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国破家亡的痛苦,你们也永远无法想象,前朝之人对于故都的执念到底有多深。”老者望向远方,思绪翻涌,感慨万千。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战乱四起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