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钱难赚屎难吃
再三跟汤林确认过，面前这位的确是作者本者，而不是打听到他是男主角，所以过来献殷勤的马屁精后，路新炀才跟着季容屿上楼了。
不过这一路上，他的眼珠子始终都没从季容屿身上挪开过。
“适合掰弯我”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开玩笑，在路新炀这里却是肺腑之言，是自恋大少爷能想到的，对同性最大的认可。
他是真心觉得季容屿很厉害，不仅能写出让他爱不释手的精彩故事，其本人也长得好看且身段高挑。
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的缺点，那就是皮肤太白，肌肉看起来也不够结实，肯定是缺乏运动。
大概他们文艺工作者就是不太爱出门，天天闷在屋子里写写写，所以皮肤容易白，头发也容易白。
等等，他的头发还能等到白的那一天吗？
听说文艺工作者还容易头秃。
路新炀操心地往季容屿的脑门上瞄了一眼，看起来血条挺厚的，希望他能多撑几十年。
三人进入会客厅，周小青和陈锋在看见路新炀时都愣了一愣，虽然陈锋知道汤林找人要了一份试镜人员名单，但也没料到正主会纡尊降贵亲自出马。
卓星传媒在圈里走的是高端路线，平均一两年就会出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自己家的签约艺人都是有口皆碑的颜艺双全，别家的艺人更是自降稿酬也要求合作。
再加上背后还有路氏集团这么一座大靠山，可以说只要卓星传媒想捧谁，那就没有捧不红的。
更何况这回不是什么小明星潜\\规\\则上位，而是货真价实的路家太子爷空降娱乐圈，那排面必须足足的。
虽然明面上不能集一溜当红流量引爆眼球，但幕后却是下足了功夫，从制片人到摄制团队，没一个是拉胯的。
剧组的整个制作班底都实力过硬，光是主题曲和配乐就找了好几位世界级作曲家。
这些在别人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资源，现在却要凑一块给游戏人间的大少爷当保姆。
要不是实在推不掉，陈锋根本不想掺和这吃力难讨好的活儿。
需要执教演员的导演高健，更是至今没有露过一次面。
据说他在得知路少爷空降的消息后，连夜收拾行李爬上了深山古寺，目前正在焚香斋戒念经参禅，修身养性，不成菩萨誓不还。
短暂的惊讶后，周小青率先回过神来，不卑不亢地伸出手：“你好，我是编剧周小青。”
陈锋紧随其后，几人握了一圈手，路新炀那双眼睛着实太闲，又没事找事地鉴定了一下编剧和副导演的发量。
目测都称得上茂密，看来他们剧组的头发缘还挺好的。
路新炀骄傲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就对这部戏的信心更足了一点。
几人在沙发上坐好，试镜继续。
这次进来的男生排在第二十三位，他化着看不清五官的浓妆，表演更是非常用力，季容屿已经连损人的兴趣都没有了。
他把笔记本上写满脏话的那几页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余光瞥见周小青已经从名单上删掉了23号的信息。
他满意地转着眼珠子，瞄了瞄陈锋。
试镜开始前三人就商量过，轮流唱白脸打断过于伤眼睛的表演，这次轮到副导演上场了。
陈锋收到季容屿递来的眼神，开始清嗓子。
然而路新炀却抢先一步开口了：“等一下，你演的是谁？”
那人一愣：“我……就是那个保镖，符千钰啊。”
“我才是保镖！”路新炀下巴一抬，“你干嘛抢我角色？”
听到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愣住了，周小青和陈锋面面相觑，季容屿更是直接表情失控。
汤林被路新炀折腾惯了，第一个回过神来：“炀哥，咱们定下的角色是画家白清衡啊。”
小说中的符千钰虽然出现在画家身边并时刻保护他，但性格却说风就是雨，一会儿一个样。相比之下，要扮演家道中落的画家就简单许多，只要有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再加上适当的惊恐就够了。
大不了靠脸也能吸到颜粉。
再加上白清衡这个角色手不沾血，没什么道德争议，所以路新炀的经纪人就帮他定下了这个角色。
万万没想到，路新炀自己居然不干了。
“我才不去演画家，又闷又无聊，”路新炀一张口就得罪原作者，“我要演保镖！”
季容屿眼角一抽，你演白清衡就够难收场的了，你还想演符千钰？那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身为原作者，他必须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亲儿子：“白清衡的性格其实并不无聊，只是他遭受巨变没有安全感，所以下意识把很多东西都藏在心里，但是在整个剧情发展中，他的情感转变其实是非常有趣的，希望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对此，路新炀只说了一句话：“你看我像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吗？”
季容屿：“……”
看着他那张虽然被一把巨大的金汤匙撑傻了但依然帅得肆无忌惮的脸，季容屿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个“像”字。
季容屿无话可说，路新炀大获全胜。
他又走到一脸茫然的二十三号旁边，不由分说地抬手勾住对方的脖子，拉着比他矮了半头的脑袋撞上了自己的下巴颏：“我们两个站在一起，你觉得你能保护得了我吗？”
二十三号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汤林发现路大少爷是玩真的，他不想做出尔反尔的事，但也不能跟路新炀对着干，只好先把无辜的二十三号请出修罗场，顺便自己也想趁机开溜。
路新炀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出去的理由：“你去外面吱一声，把那帮人全部弄走。”
汤林：“……”
好一个斩草除根。
把竞争者连锅端掉后，路新炀神清气爽地问：“保镖现在能姓路了吗？”
季容屿被他这句话噎得喘不上气，只好向陈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指望他能弄来几头另辟蹊径的拦路虎。
见惯大风大浪的副导演没有让他失望：“如果你要换角色的话，我们的许多工作就都要推翻重来，费时又费钱，而且……”
路新炀没等他说完，劈头就给他来了一刀：“我缺钱吗？”
陈锋：“……”
第二刀紧随其后：“你们找一个能让我小鸟依人的出来给我看看。”
陈锋：“…………”
见惯大风大浪的副导演被风浪晃晕了，差点就想打电话让高健帮自己也订一个蒲团。
路新炀完成双杀，将目光锁定了最后一位幸存者。
幸存者周小青倒是没有旗帜鲜明地反对，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换了角色，以后就不能换回来了，你确定不会再变了吗？”
路新炀点头点得很干脆：“非常确定。”
“那就换吧，”周小青把及肩的头发掖到耳后，“我们重新选角，你去跟你的经纪人沟通。”
让路新炀出演画家是他的经纪人的主意，想必经纪人对于路新炀之后的安排和规划都脱不开这个角色。可男主角现在换剧本了，那么后续所有的计划就只能统统作废，全部重新调整。
路新炀到是没想起这一茬，被她提醒了才赶紧出去联系自家倒霉催的经纪人。
会客厅的门开了又关，季容屿狠狠闭了闭眼睛：“小青姐，我能毁约吗？”
他同时签了编剧和跟组编剧两份合同，本来是为了亲身体验一下剧组拍摄，为自己以后的小说积累素材，没想到这一把就把自己坑进去了。
一想到要和这把行走的金汤匙同组共事几个月，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其实情况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周小青低头给那两位正在赶来的演员发消息，“我推荐的那两个人的长相都不符合符千珏的人设，但如果换成白清衡，那就非常贴近了。”
陈锋立刻反应过来：“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不用再选角了？你的眼光肯定错不了。”
周小青在圈里待了那么多年，出过好剧本也提携过好演员，她看人一向是出了名的准。
“可是路新炀真的能演吗？”季容屿使劲儿捏了捏眉心。
这位男主角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蠢了，他根本乐观不起来。
“反正演谁都是演，硬让他一惊一乍地装傻白甜，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周小青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至少在骄傲自信和惟我独尊这两点上，他和符千珏是一脉相承的。”
季容屿：“……”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其实毁约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回想了一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再对比了一下解约赔款的数字，决定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钱难赚屎难吃，大不了他把鼻子捂严实了，片场再躲远一点，反正金主的儿子多的是人想伺候，轮也轮不上他。
“离婚的那个不来了，”周小青盯着手机上的回复说，“不过结婚的已经到了。”
陈锋忽然响起了一个名字：“你说的该不会是文卓吧？”
“对，就是他。”周小青点点头，亲自下去接人了。
季容屿对他们提到的这个人非常陌生：“陈哥，文卓是谁啊？”
“是跟小青同校的学弟，演过挺多戏的，”陈锋说，“你记不得他的名字，但是看到他可能就会觉得眼熟了。”
片刻后周小青把人带了上来，季容屿发现果然如此，他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人参演过一些很有名的电视剧，抗战剧古装剧年代剧都有。
虽然已经很久不看电视剧了，但文卓扮演的好几个角色名他现在都能马上想起来。
对他这种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人来说，如果当红流量小生和葛大爷同时出现，一定是后者更能让他激动些。
季容屿突然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文老师您好，我是编剧容鱼，我看过很多您演的电视剧，很高兴您能来。”
文卓跟他握了握手，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老师不敢当，幸会幸会。”
文卓已经三十岁了，可是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五官端正清秀，虽然外貌不是很抓眼，不过气质却非常出众。
周小青一边打开文档一边开玩笑道：“稍等啊，我先给你挑一段剧本。要不你先准备一下吧，现场画一幅画也行，画得好看的话我们评审组给你加五分。”
她拖着鼠标选中一段内容，然后把笔记本屏幕转向季容屿，季容屿对剧本和角色太熟了，只扫一眼就点了头。
临时把试镜角色从符千钰换成了白清衡，现在手头连个能用的试镜剧本都没有，不过周小青也懒得再去打印，直接把文字复制下来用微信发了过去。
“卖艺才能加五分吗？”文卓笑了笑，“要不我片酬再降点，争取加个十分吧。”
陈锋说：“有你小青姐在，片酬少不了你的，来一段吧。”
文卓读完剧本，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