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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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历二百一十七年，初秋，北洲候府邸里随着一声剑鸣响起，陷入一片沸腾。
北洲侯府后院花园中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手持长剑立空地中间，随着手中长剑舞动，一声声剑鸣不断。
男孩身后摆着宴席，宴席上的宾客或身着官服，或者满身珠光宝气，纷纷端着酒杯向主座上的北洲侯祝贺。
小公子十二岁便跻身中三层，武道天赋，天下无双。
北洲侯也很开心，所有敬酒都来者不拒。
北洲候左手边还坐着一个比舞剑男孩稍大一些的男孩，抬脸笑着对北洲候道：
“父亲，弟弟真是厉害，如果我也可以就好了。”
北洲侯笑着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道：
“你不用学这些，纵横权谋，驭人攻心，才是王道。”
身边的各路权贵也纷纷附和。
“柳登少主是未来的北洲主人，大可不必在武道上费心思。”
不知何时，剑鸣声停止，舞剑男孩呆呆的站在园子中间，台上竟无一人注意。
看着父亲和大哥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男孩神情落寞。
自己像是父亲拿来给外人炫耀的一件玩具，虽然可以让他面子上多些光彩，但他真正的儿子，是坐在他身边的男孩，自己的亲哥哥。
就像所有人都称自己为公子，称呼哥哥为少主。
正准备离开，席上一个男孩跑过来，俊秀不凡。
“你真厉害，十二岁进入中三层，整个大燕朝都找不到第二个。”
干净的面庞带着阳光的微笑。
见舞剑男孩不说话，也不尴尬。
“我叫唐珏，很高兴认识你。”
男孩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我，我叫秦心，也很高兴认识你。”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男孩转头看去，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却穿着一身男装。正笑着看着自己。
“我叫柳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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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历一百二十年
十五岁的柳基早已不像小时候那般孤僻，加上正值叛逆的年纪，使他成为了雪阳城头号的纨绔子弟。
雪阳城里一片喧嚣，北洲候的公子，北洲吏政使的长子，以及北洲军政使的千金失踪不见。整个雪阳城为了找三个人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
雪阳城的北门外，三个少年骑着马鬼鬼祟祟的向北方雪原奔去，三人衣着华贵，一眼看去就知道家世不凡。
正是柳基，唐珏，和秦心。
秦心有些有些不安。
“小基，我们真的要进雪原吗？一直听说雪原上很凶险的，雪原人民风彪悍鲁莽，不好对付。”
“秦心姐，不要叫我小基了好不好……来之前我都做过准备，不会出问题的，咱们抓几个雪奴回去，出出风头。”
秦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也是脑袋昏了才跟你来这里。”
说着驱马继续前行。
就算北洲民风彪悍，但终究不是雪原。
能骑马女子也是少数，军政使家的千金不爱红装爱戎装，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此事在北洲贵族中间也常常引为谈资。
柳基在后面呆呆的看着秦心的背影，突然唐珏啪的一巴掌拍在柳基后脑勺上
“再看，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柳基嘿嘿一笑，道：
“珏哥，你说咱们带秦心姐来雪原，她会不会开心？”
唐珏翻了个白眼：
“你当这是春游呢？哪个女孩子会喜欢来雪原呀？”
柳基摇了摇头，道：“秦心姐可不像个女孩子，你看她骑马射箭，和男的一样。”
话还没说完，走前面的秦心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柳基一眼，道：
“说话小心点，我可听着呢！”
进入雪原之前，柳基脑补了很多。自己和伙伴们骑马奔驰在雪原上，和野蛮的雪原人作战，最好还能在秦心姐面前出出风头。
可是一连走了三天，除了一望无际的大雪他们什么都没遇见。休息检查了剩余的食物补给以后，三人无奈选择返程。
可是雪原进来容易出去难，就在三人刚刚打算返程时，忽如其来的暴风席卷着大雪，马匹根本无法赶路。
索性三人找了个山洞避风，临时用枯木石头等杂物堵住洞口。准备等大风过去再启程。
这场大风一刮就是三天三夜，三人被困在洞里，带来的食物已经消耗一空。
柳基和唐珏都是中三层的炼气士，状况还好一点，、秦心本来就是女孩，加上练气修为不如两人，饥饿加上严寒让她浑身发烫，烧的精神恍惚，躺在山洞里不省人事。
一直到第四天早上，唐珏看秦心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站起身对柳基道：
“这样待下去不行，大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秦心再不吃些东西身体就撑不住了，你俩在这等着。我出去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或者看能不能找到些人带咱们出去。”
柳基听着洞外面大风肆虐的声音，知道现在出去，基本九死一生。站起身阻拦道：
“珏哥，这次都是我吵着要来雪原才会搞成这样，不能再让你冒险，还是你在这等着，我出去！”
唐珏拍了拍柳基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我以前跟着军队到过荒野演练，知道怎么可以应急，也知道什么可以食用，你一个纨绔少爷，不懂这些，而且，我是大哥，听我的。”
不等柳基说话，径直走出山洞，消失在了暴雪中。
唐珏走了已经两天，一直没有消息，肆虐的暴雪渐渐平息，柳基瘫坐在昏迷的秦心身旁。等待着死亡降临。
突然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洞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柳基勉强抬头看去，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双颊被寒风吹得通红。
男孩见柳基在看他，立刻跑开了。
过了一会，小男孩又折返过来，扒开洞口的杂物，慢慢走近柳基。
柳基这才看清男孩的全貌，一身破旧的皮袄，典型的雪原人的装扮。
挣扎着想站起来护住秦心，可是多人没有进食，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男孩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柳基两人的装扮，从皮袄里掏出几个浆果，放在柳基身边，转身跑开了。
确定男孩已经走远了，柳基拿起身边的浆果，咬了一口。
很酸，很涩，也很甜。
之后两天男孩都来送了些浆果，柳基和秦心靠着这些活了下来。秦心的烧也渐渐退了，恢复了意识。
第三天男孩又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有两个成年男人。都穿着皮袄，典型的雪原汉子。
两方人一见面，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年龄稍小的汉子对旁边同伴道：
“飞熊哥，这俩是中原人啊。”
名叫飞熊的大汉点了点头，厉声问道：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是三十多岁的柳剑胆，这时候一定会开始想办法忽悠两人。但是现在瘫坐在山洞里的是刚刚十七岁的柳基，贵族的荣耀让他耻于撒谎。
可是直白告诉对方自己是来抓雪原人的好像也不合适，于是柳基只能选择沉默。
“飞熊哥，要我说趁着他们现在虚弱，干掉他们得了，中原人年年有捕猎队来抓咱们雪原人，正好出了这口气。”
飞熊道：
“看他俩穿着应该不是捕猎队的，先带他们回村吧，那个女娃看着不太好，扔在这里会死的。”
“飞熊哥，你就是心软。”
汉子嘴里不情愿，可还是听从了飞熊的吩咐。
柳基见对方没有恶意，加上秦心有病在身，乖乖的跟着两个雪原汉子回了他们村子。
村子不大，可是颇有烟火气。两个雪原汉子是亲兄弟，大哥叫王飞熊，弟弟叫王飞豹。大哥已经成婚，给柳基送浆果的就是飞熊的孩子。
两人曾经在村外捕猎时遇到中原来的捕猎队，被抓到雪阳城卖给了一个富商。后找机会逃回雪原，对中原颇有了解。
飞熊媳妇是个贤惠的女人，见丈夫带来了两个装扮奇怪的年轻人，烧了一锅热乎乎的汤饭招待。
柳基两人虽然吃过男孩送的浆果，可那只是堪堪够勉强活命。现在一口热乎乎的汤饭下肚，两人才感觉又活了下来。
飞熊安排两人休息，一夜无话。
凌晨时分，天还未亮，外面一阵马蹄声攒动。
柳基惊坐起身，旁边的秦心也被惊醒。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走出房门。
外面是一队数百人的北洲骑兵，举着火把，将小小的村子照的灯火通明。
带头的是唐珏，唐珏身上还穿着来雪原时的那件长袍，长袍上华丽的刺绣已经被污垢掩盖，脸上手上全是冻疮。
“珏哥！”柳基大声招呼
唐珏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柳基，眼眶立刻红了。翻身下马飞奔到柳基身边，一把抱住柳基。
柳基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哽咽道：
“珏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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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历一百二十一年
从雪原回来已经半年 柳基已经十八岁了，别的男子这个年纪已经开始考虑娶妻生子，可柳基每天胡混，雪原之行并没有让他长些记性，妥妥的北洲第一纨绔。
开春天气不错，柳大公子在街上闲逛，身后跟了一批北洲衙内。
不觉间已经快要走到北城，身后的一名衙内快走几步，来到柳基身边，道：
“公子，前面坊市来了一批雪奴，卖相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让柳基忽然想起了在雪原的经历。是雪原人救了他的性命，也明白了雪原人并不是传言中如野兽一般野蛮无知。
所以现在他已经不能再把雪原人看成猎物和战利品，对雪奴这个称呼也非常抵触。
可他又很难向身边人解释这些，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认同。
心中暗想：‘去看看也好，有真的雪奴买下来放他们离开，也算稍稍报答一些恩情’
随即带着一群衙内进了坊市。
作为北洲的第一纨绔，坊市里认识柳基的人不少。刚一进来就有雪奴贩子上来招呼。
“柳公子您来的真巧，我这刚刚上了新货，十来个雪女都是上等货，你瞧瞧？”
说着将柳基一行人带到他的商位前。摆着一个很大的木质笼子，笼子里面关着十来个女人。卖家为了刺激买客的神经，女人只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有的甚至赤裸着上身。女人在初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其中一名女子特别眼熟。刘基仔细看去，竟然是王飞熊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