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留饭
李府内,李佩踱步在院中,一会儿吩咐丫鬟,赶紧帮她梳洗打扮,一会儿又让溪容到前院,告诉父亲母亲,这稷下她不去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又立刻吩咐起下人套马,她要出府。
等李父李母赶到后院时,人已经坐着马车,向苏府驶去。
院子内,苏茗雪裹着外套,搬了一把摇椅在院中,躺在秋日难得的清爽日头下,拿着棋谱好不惬意。
门外丫鬟回报,李佩来拜访时,她还眯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将人请了进来。
李佩坐在院子内铺了绣垫的石凳上,难为情地捧了碗白毫银针。模样局促的看了眼苏茗雪受罚后虚弱的神色。
她想过苏茗雪刻意设计棋招,家中过的必然局促,未想人还会因此惹人受罚。
李佩尴尬解释道:“官员起复本就有个流程,文书早就送到吏部,只是父亲这几日忙忘了。”
说完又哑声,嘴角微扯,话语转了几个弯,想提棋局一事,又不知从何说起。
溪容站在旁边,纳罕的盯着她家小姐,她何时见过李佩这般扭捏的模样。
但转头,看着苏家小姐阳光下,白的发光的皮肤,两弯青黛峨眉,微风轻轻抚过厚重刘海,露出光洁饱满额头。
煦日微风,美的不可思议,仿若羽化飞升的仙子,顿时懂了小姐的拘束。
苏茗雪声音轻柔,缓缓放下书卷,歪头道,“李小姐可要再来一局?”
李佩愣了愣,下意识点头称好。
棋局很快被展开,如那日一般,苏茗雪执黑棋,李佩执白棋。
苏茗雪眼睛盯着棋盘,手捏着棋子,突然道,“李小姐棋艺进步很大!”
感受很明显,无论是进攻防守,都精妙许多。
李佩抿唇,受用的勾了勾嘴角,坐直身子,继续布局防守,每一步都分外认真。
没有旁人围观指点,她也终于能够和苏茗雪真正比一局。
苏茗雪放下茶盏,等久了也不言,两人就这么一招一式喂到夕阳将至。
天边红霞染红棋局,仿若战场厮杀,血染战场,黑棋折射着红润的霞光,占领了大半棋局。
李佩手中的棋,亦是愈落愈慢,时时刻刻不在感慨,苏茗雪的棋路,比翰林院学士,还要毒辣刁钻,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够想出的棋路。
而且攻防兼备,每一步都下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李佩执子突然道,“你为何去稷下?”
苏茗雪挑眉,撑起头声音松散,喝了药有些困觉,缓缓道:“抬高身价?”
李佩抬眸眉头紧皱,怎与她想的不一般,至少来句学习经史之知吧!
苏茗雪眨眨眼,指尖抓了把黑色的棋子,任由它们从手中划过,对上李佩迷芒不赞同的眼神,不自觉轻笑声,问道:“你觉得应当如何?”
李佩出声道,“自然是做个匡扶社稷,济世为民,有所作为的女官,女官艰难你我更应一马当先,做寻常女子所不能做,为寻常女子所不能为。”
苏茗雪点头轻嗯声,赞同道:“我觉得不错。”
李佩眼底划过抹诧异,就这么简单?听到女子说出这种话,难道不该…大加赞赏,亦或大加批判?
苏茗雪放下最后一颗棋子,语音淡淡为李佩解惑道:“李小姐想做自去做好了,心意已决万事皆浮音。”
她说什么不说什么,没有那么重要。
“你输了!”苏茗雪抬起手提醒道,身上青黄淡雅的衣裙染上黑红的天色,衬出少女的明媚与清艳。
李佩后知后觉低下头,棋盘上白子几乎被杀的片甲不留。
她嘴角僵硬的扯了扯,这若是重赛一场,脸都能丢没。
“你要留下用膳吗?”苏茗雪试探道,这个天色,不留客放人回去,显得她多无礼了。
李佩眼里微微闪过一道光亮,笑道:“会不会太麻烦?”
苏茗雪:“……不会。”
李佩扯起唇角,不客气道:“那就叨扰了,溪容,你也去帮忙吧!”
溪容站在扶廊边,神色震惊,她家小姐素来清高,偶尔甚至有股孤芳自赏的味道。
如今,人家苏小姐脸色僵硬,摆明了不想留饭。
苏茗雪无语的瞥了眼身后宝珠。
宝珠点头会意,下去重新准备膳食,她家小姐,风寒未愈又肠胃不适,大夫来讲这几日都需清淡饮食。
为李小姐准备的饭菜,她家小姐一筷子都动不得。
一顿饭,苏茗雪舀着白粥,食不知味,李佩却吃的欢快。
等李佩归家时,李家大堂灯火通明,一家五口齐聚在正堂,齐齐瞪大眼睛盯着李佩。
“怎得现在才回?”李成封打马虎眼笑哈哈问道,身侧王氏脸色早已黑的不能看,李家两兄弟也局促地站起身,左右乱窜陪着老父亲打起马哈哈。
李佩仿若没看见,朗声笑道:“爹,女儿决定去稷下学院!”
挺丢脸的决定,毕竟没考上。
李成封愣了下,这怎么又愿意了?
李佩没解释乖觉的给桌旁父母兄弟一人敬了杯茶,趁几人不知作何反应。
扭着脖子朝后院走去,嘴里嘟喃着‘自己关几天禁闭,给父亲母亲出出气。’
王氏反应过来,狠狠揪了李父几下,你养的好女儿!这都成什么样了,回头嫁了人在娘家也这般行事?
李成封揉了揉胳膊,表示他也很无奈,不过李佩既然高兴去,他自也心甘情愿欠出两份人情。
不出半日,起复的通文就送到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