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做妾
假山边，霍柔迟疑再三，开弓却无回头箭。
她若率先开刃，却不能搅黄这门亲事，那倒霉的便只有她了！
“你拉我做什么？我是替二夫人办事的！”
假山后传来阵吵闹，霍柔心生疑窦，赶紧掩藏好身子。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生好感：“你真当我傻？你端个茶眼眶红什么？”
初时那道尖细声音的主人，强声道：“我红什么？关你什么事？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容许我替老爷夫人伤心伤心？”
声音嫩的小姑娘恨道：“信口雌黄的小贱人，你不过是个下人，府上什么事与你何关？”
尖细声儿的道：“怎么不与我有关，老爷起复被拒，官职眼看便要丢了，这府上何去何从还说不准，凭什么不让我伤心。”
嫩声儿：“我呸呸呸，你才去，你才就！谁告诉你的老爷官职丢了？”
尖声儿嗤道：“你当我不知道，小姐选拔挤掉了户部尚书家千金，李大人李夫人生气的很，怎么可能还让老爷继续在户部呆？”
“你！”
那尖声儿的似是不想将事惹大，连忙安抚道：“你也别小肚鸡肠，二夫人可没你想的那般小气，不过是想让我去看看婚事成不成，到时候好托娘家瞧瞧能不能帮个忙而已！”
霍柔呆愣在假山后，迅速算着婢女话里的得失，苏府马上要倒了？
她心下一动，想到霍父被抓后，一众人恶心算计的嘴脸，她逼不得已委曲求全的模样。
若是没有陆府的帮忙，苏茗雪也要如她一般，尝尝那世间冷暖。
那般容貌恐还会招致祸端，不知她到时那美貌的人儿，还能否一副镇定自若，高高在上的模样。
主院，桃杏捧着霍柔换下的衣裳，跪在院中。
“人怎么就能不见了？”何氏皱眉道，婚事也不谈了，站在院中听着下人回禀。
桃杏红着眼，声音哽咽：“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换件衣裳的功夫，表小姐便不见了。”
“那院子离夫人这儿又不远，奴婢以为表小姐自己走了，总该是记得路了，便打发几个丫鬟去找，自己先回来了。”
何氏听的皱眉，虽说是苏府丫鬟无意在先，可哪有正经小姐，在别人府上乱逛的。
陆芳如也觉脸上无光，瞪了眼桃杏，转移话题道：“苏夫人，许是柔儿那孩子一时迷了路，也是有的。还是先商议婚事吧，我看来年三月初七，倒是个好日子。”
何氏深呼了口气，附和着转到正题上：“是这个理，府上假山石确实多了些，可三月初七？”
如今八月，七个月筹备婚事倒是妥善，可来年苏茗雪虚岁十九了。
建安侯府这老变卦的性子，到时候再拖可真是耽误了。
虽然她也舍不得闺女，可这婚事她还是偏好三个月后的吉日。
陆芳如眼底划过抹不耐，她说什么听着便是，商贾之女哪来这么多废话！
“姨母？！”
陆芳如正要开口驳斥，院外忽地传来阵惊呼，她闻声朝外看去，她那便宜侄女，正提着裙子从院外跑进来。
她眉头微皱，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规矩都不懂，不过也方便她拿捏。
霍柔快步冲上前，见众人眼中皆是惊诧，一时不也暗恼自己沉不住气，却还是忍不住道：“姨母，柔儿有事跟您商量。”
陆芳如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讲吧！”
霍柔咬紧唇，视线快速锁定缺了位置的角落，果然少了人，看来那话八成是真的。
她脑海中有了计较，更是不顾大步踏上前，附在陆芳如耳边迅速说了几个字。
陆芳如眉眼凌厉，脸色错愕的瞧了她一眼，霍柔点点头，陆芳如立作头晕状。
何氏眼见着还想开口，身边商议之人却说倒就倒。
这陆府还是侯府，说话也太没个谱了，说晕便晕！她如何敢把婚期定在七个月后。
霍柔半手虚扶着陆芳如，柔声道：“苏夫人，姨母身体不适，可否先等她休息片刻再谈？”
何氏冷冷觑了眼陆芳如，怕是多年侯府大小姐被恭维惯了，装也不知道装的像一些。
陆芳如面露尴尬，却还是咿呀声叫着，眼睛狠狠瞥向霍柔。
她要说之事，最好有用！
何氏懒得再看二人作戏，冷声道：“那便在厢房歇息吧！桃杏，你去准备！”
霍柔着急道，“天色不早，不如还是先回府吧”
何氏怒眼瞪向两人，再好的脾气，此时都恨不得破口大骂起来。
建安侯府镶金边了不成，这两年婚事前前后后推了多少次，真要将她的雪儿拖成老姑娘不成？
何氏面色黑得像是要吃人，半点客气都没有，冷声道：“陆大小姐既然要走，便走吧，只是明日我府上待不待客，怕就未必了！”
陆芳如梗住脖子，未想到有被何氏下面子的一天。
但霍柔一事，院内积了不少下人，那么多双眼睛鄙夷的看过来，她多少也意识到建安侯府确实理亏，神色讪讪道：：“不必了，不过胸闷了些，府上走走便好！”
何氏瞥了她一眼，扶着折柳的手坐回位置上，面色不好不坏，任由主仆几人自行离去。
陆芳如被下人扶着，走的灰溜溜脸上无光心中憋火。
才到荷花池旁装也不装，冲着霍柔狠狠甩手，啪的一声。
霍柔捂着脸伏在地上，被打的眼眶直冒金星，坐了好久才隐去眼中愤恨，微微抬起头，满目哀戚的看向陆芳如，不可置信道：“姨母？”
陆芳如懒得管她，不过是个偏到不能再偏的穷酸亲戚，什么姨母不姨母，她厉声道：“先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苏府有难？”
霍柔咬牙，心里狠毒了这老妖婆，但还是庆幸方才未一时想不开，跳荷花池栽赃，否则这歹毒自私的老女人，未必会为她出头。
她捂着脸忍着疼痛，尽力保持口齿清晰：“侄女也是偶然听到，说是苏大人起复被拒，官场怕是待不下去了！”
陆芳如眼色微惊，连声道：“什么叫待不下去？大理寺不是已经将人给放出来了吗？”
她袖手旁观，还挨了陆氏族老不少数落。
霍柔深吸口气，扯着嘴角道：“说是，苏小姐这回考入稷下时，挤掉了苏大人顶头上司户部尚书李大人千金的名额，李大人生气，起复的事怕是不打算批了！”
陆芳如一反常态，眼露不耐道：“这点小事，也用你拿出来说？”
建安侯府又不是吃素的，为个五品文官疏通一番而已。
霍柔咬牙暗恨，这没脑子的老女人为何还不去死，但还是咬牙分析道：“姨母觉得是小事，柔儿却不觉得？那苏府摆明了要借姻亲行事，却左右对您不尊不重。”
“况且表哥那般好，何至于娶个父亲官职都待亲家疏通的妻子。”
陆芳如心沉了下来，霍柔这话虽然小家子气，但也在理。
她不喜欢苏茗雪，可陆承泽的身子，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他又对苏茗雪认准了不放。
想换人怕是没那么简单。
但若是苏弘易起复不力？她还何苦娶什么妻？纳妾都是便宜她的。
届时一个妾室，既不能掌管中馈，又能满足侄儿心愿，她还能自如拿捏出气，可不一箭三雕。
若是族中亲老再多言，她也有话：建安侯府世子，怎可娶个家道中落父亲无品无阶的女人为妻？
倒是看谁还能反驳出话来，便是非要娶妻，她也可再运作一二，娶个可心的回来。
她在荷池边踱来踱去，越想越精神，嘴角勾起竟然也温和的垂下身子，扶起犹自垂泪的霍柔，笑着道：“好孩子！是姨母错怪你了，打疼了吧！”
霍柔摇摇头，心知事成，垂头柔顺的擦干眼泪，唯唯诺诺地问道：“姨母，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芳如冷哼声，想起堂中何氏那张死鱼脸便生气，胆敢威胁她？：“我们走！”
霍柔抿唇，眼神略微迟疑，问道：“姨母，我们就这样走了，族老那边怎么交代？”
陆氏族老如今还在府中，若是陆芳如今日回去，怕是会被骂的狗血喷头。
当初陆侯出家，陆承泽原本议定交给陆家族老教养，不耽误陆芳如婚事。
是陆芳如非要留在家中照顾幼侄，赶走族中派来教养的先生，声言必不会辜负长兄亡嫂。
可这些年，只见陆承泽身体愈发虚弱，上无法考公进学，下无法继承曲成侯府在军中的势力，身子虚弱却至今没个子嗣交代。
陆芳如也头疼陆斯那个老匹夫，真插个鸡毛当令箭，管起她来。
陆家族里各种琐碎，家学祖田，哪样不是她建安侯府出钱？
“不必管他…我自有办法！”陆芳如沉声道，左不过她再装阵子病，等过这阵子。
她回转头看向霍柔，“你也争点气，早点怀上，给承泽生个孩子，姨母对陆家也算有个交代！”
霍柔偏过头脸颊绯红，嗔道：“姨母你！”
陆芳如镇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承泽素来温和，你有何事，只管去找他。”
若是霍柔先怀孩子，她直接抬她做正室，如此便是以后苏父重新起复，她也不怕了！
不远处宝珠立在旁边，低聎不远处满眼算计二人，低声道：“小姐！夫人那边已经知道了！”
苏茗雪拿起团扇，轻轻遮住口鼻，眼皮轻抬淡淡道：“若是事后有人追查，便让她们将事情推到我身上，不必强扛！”
宝珠眼露担心，叹了口气，垂头不语，小姐还是在自责当年害了桑耳姐姐的事！
苏茗雪下了楼阁，拖延婚事不仅是为了给梁梏一个交代，她却也不愿再给陆芳如机会，这般拖延下去。
想让她做妾，她却是连陆芳如人都不想留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