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表小姐
苏茗雪也未想到,建安侯府的人来的竟如此快?刚跨入院,等候多时的婢女就冲上前来。
折柳凑上前着急道:“回小姐,陆家大小姐来了。”
苏茗雪点了点头。
折柳错步跟上前,道“小姐,陆家大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她还带了位表小姐。”
苏茗雪停下脚步,折柳深吸口气,吐字清晰道:“那表小姐约莫十五六岁,刚及笄的年纪,瞧着面上单纯,眉宇间竟与姑娘有些相似。”
“奴婢实在觉得不对,趁着夫人尚能应付的住,偷跑了出来找小姐。”
苏茗雪抿唇,安抚下折柳,本打算先换身衣服,如今也顾不得直朝何氏院落走去。
未入院,里面就传来关涟儿压抑不住,满是幸灾乐祸的声音。
中堂内,关涟儿拉住霍柔的手,一个劲儿的夸赞。
未入门,婆家便带了‘妾室’上门打脸,她倒要看看,苏茗雪那张脸还能不能硬气起来。
关涟儿娇笑道:“贵府表姑娘可真是标致,这般容貌,这孝敬亲长的态度,谁看了不欢喜,不想讨回家做儿媳?”
霍柔满脸娇羞垂下头,唯唯诺诺的道了声谢,眼神却始终留意着坐在位首的陆芳如。
何氏脸色难看,想叫关涟儿闭嘴,又自恃主母身份,干脆懒得搭理面前三人。
陆芳如嘴角划过抹讥笑,拂了拂茶沫轻抿口茶,苏家门第不高,茶倒不错。
关涟儿独自说了半天,小的害羞的一句话都蹦不出来,老的搭理都不搭理她,何氏又是个闷葫芦。
一时竟成了她一人的独角戏也没个意思,拿起手绢擦了擦虚汗,坐到何氏右侧。
陆芳如才放下茶,拿起扇子叫霍柔落了座,摆明的连搭理关涟儿都懒得搭理的样子。
她堂堂侯府大小姐,就算想在侄媳妇娘家立威,也用不着跟个五品文官的二房搭腔作调。
关涟儿气闷,臊了一脸气得想走,但又实在放不下想看苏茗雪笑话的心思,一时倒也扛了下来,只当自己是个死人。
安安静静坐下喝起茶。
门外正上日头,往来人上门提亲总是赶早,偏是建安侯府,将近中午才上门。
还带了个不知名分,眼看做小模样的表小姐,明晃晃来打脸,当真是要将亲家的脸面放到脚底。
苏茗雪踏着步子,目光平和早已恢复了神采,径直等人通传,走入堂中朝着何氏行礼。
关涟儿瞧见苏茗雪也记不起丢人,又活泛起来,目光炯炯盯着苏茗雪的脸色,等着人失态。
却见苏茗雪脸色不变的上前问膳,何氏也不知女儿心思如何,只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倒是陆芳如冷笑声,淡淡道:“也不必麻烦了,今日来本是为了你和承泽的婚事,叫你娘拿了庚帖,换了便了了。”
话语单薄轻辱,连好脾气的何氏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苏茗雪面不改色,笑道:“姑母特地等着中午赶来,府上若不留饭,倒显得是我们的不是了!”
何氏也激起性子,“是啊,往来见客,中午来了的除了打秋风的亲戚,也就只有陆小姐这般实在亲家了。”
陆芳如脸色难看,未想到何氏敢出声顶撞她,站起身低喝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侯府小姐屈尊降贵,来一趟还成了打秋风的穷亲戚了!
苏茗雪笑意嫣然,“姑母这是怎么了?母亲是在夸姑母,是苏家实实在在的亲家。”
陆芳如冷笑,瞥了眼她这笑面虎侄媳妇,冷哼道:“总之,我话已放这儿,若不能拿庚帖,这婚事便罢了吧!”
何氏气急:“你!”
订亲两年,婚期却一推又推,哪家小姐经得住这般来回戏耍,如今这般轻慢上门,真当她苏家女儿嫁不出去?
关涟儿看好戏看的精彩,本以为陆家不过又想拿乔,没想到今日张口竟是退婚?
从及笄到现在,这都已经是第五次了,她再看不过苏茗雪,也不得不说这陆家也忒将自己当盘菜了。
苏茗雪垂眸,也不惯着陆芳如,道:“无妨,左右不过请陆家族亲进趟山,将陆侯爷请出来,退还了订亲信物而已。”
“相信承泽定也会感谢姑母,如此细心为她筹划。”
陆芳如闻言脸色精彩起来,当年两家订亲,陆承泽亲自拖着病体赶了两天路去安澜寺请出的大哥。
又当着宗亲的面,交换订亲信物当众订的婚,从头到尾都瞒着她这个姑母。
这几年,无论她如何使苦肉计,陆承泽始终咬住口,铁了心要娶这贱人。
陆芳如抿唇,如今若是因为这点小事退婚,不说大哥和陆家族亲那边,便是向来孝顺的侄子,恐怕也不会赞同。
苏茗雪上前扶着何氏重新坐好,才幽幽道:“姑母若是不愿吃这顿饭便走吧!我自不会多留,婚事作罢便作罢!总归不过碗夹生的饭!”
苏茗雪说完,眼神轻轻扫了眼,贴心站在身后扶着陆芳如的陆府表小姐。
霍柔触及苏茗雪清艳眉眼,连忙垂下头手指紧攥,来前她也打听过苏茗雪,虽说总能听到两句绝色、美艳。
但从小到大这种话她也不是没听人奉承过,心里虽知苏茗雪相貌不错,却也没当回正经事。
可如今一见,她的那些从小到大因为容貌的小窃喜全然转付笑谈。
差几分便罢了,差如此之多,难怪表哥每次见她态度总是不冷不热!
“姨母~”霍柔轻轻摇了摇陆芳如的胳膊,眼睛微闪,笑容良善无比,柔声道:“苏姐姐也是好客,表哥今日有公务在身,也不急着唤我回去煮茶,不如便留下?”
陆芳如回过头,脸上还是抹不开,霍柔却能小心讨好,恭维的话不比平日里关涟儿来的少。
苏茗雪闻言倒也没有别的情绪,挥了挥手,等着下人下去传话摆桌上膳。
特地端上四副碗筷,更是直接将关涟儿气走。
等吃完饭,苏茗雪才被何氏借换茶,支使了出去。
成亲之事,哪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上赶着去谈的。
院外,宝珠面色难看,圆滚滚的小脸横出两团肉,扣紧身边假石不放,忿忿道:“小姐,您不生气吗?”
苏茗雪瞥了眼手中临时换的粗茶,淡定的摇了摇头,道:“一句话有两层,一层是意义,一层是气焰。”
苏茗雪轻嗤一声:“不过是一些空有气焰的话罢了。”
说到底,不过是陆承泽的姑母,又非亲娘,把握着陆府中馈二十多年。
一朝在外,必要人捧着、求着。
却上不能维系府中人脉,扶持侯府子嗣成才,下不能照顾亲族,经营家中产业。
明知陆承泽身子微弱,婚事却一拖再拖,迟迟不肯上门商定。
陆家氏族中,早就颇有怨词。
这婚事,若是这回还不能成,那她在陆家氏族、在陆承泽面前,恐怕再无颜面可言。
苏茗雪冷下脸,她忍了三年,好不容易到了收获果实的季节,按照陆芳如如今的名声,一旦她入府,绝无继续掌管中馈的可能。
整个建安侯府都会落到她手中,梁梏那厮却逼她放弃!绝无可能!
苏茗雪招手道:“宝珠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