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戏弄
天殊院外，崔心瑜独自一人沿着长廊一路穿过，心事重重。
她虽在拿到四甲，但是礼数只得了丙等次，若无轮空令，这稷下她是去不了的。
“心瑜，怎么在这？”傅子濯找了好久，终于瞧见人，还是头一次见小妮子满面愁容，不禁升起逗弄之心。
崔心瑜闻声转头，见是傅子濯，嘴角微扯。
傅子濯状似嫌弃的轻啧一声，伸手揉了揉崔心瑜头发，语带调侃道：“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崔心瑜顿时生气的推开他的手。
傅子濯就势拉住，乐道：“怎么了？不开心！”
崔心瑜摇摇头，偏傅子濯不识相，没得到结果就一直。
崔心瑜嫌烦，心中又着实苦闷，半晌还是忍不住感慨道：“表哥，若是无轮空令，我恐怕无法入稷下。”
傅子濯长舒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有些失笑的伸手拍了拍崔心瑜的脑袋，劝慰道：“傻丫头！你可是拿了四甲，放眼京城，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如此。”
“况且你生在西陵，有些礼数接触不到也是正常。”
崔心瑜有苦难言，急道：“可是！”
这轮空令她原本只打算当个摆设而已，谁能想到最后当真用在了自己身上。
傅子濯懂崔心瑜的心思，握住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一双丹凤眼温情脉脉，紧紧盯着她，阻止崔心瑜继续说出自怨自艾的话，坚定道：“没有可是！，不会再学便是！难道你学不会？”
崔心瑜不出声，她当然能学会，若是再给她一月，哪怕半月，她必能做的比现在好。
傅子濯眉眼坚定的看向她，“你配的上稷下，只是如今时机不对，不得已而为之，再说这轮空令本就是为人所设，既然到了你的手中，自然要为你所用。”
崔心瑜轻轻舒了一口气，良久点头，“谢谢你，表哥！”
她不会让他失望的，她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傅子濯轻笑道：“既然想开了，那就跟我回府吧！我让厨房做你喜欢的菜庆祝庆祝！”
崔心瑜眼睛一亮，问道：“可有酒？”
傅子濯伸手刮了刮崔心瑜的鼻子，朗声道：“当然有，小馋猫。”
如此亲密的动作，崔心瑜清丽的脸颊不禁升起抹红晕，慌了似的偏过头，日光下分外耀眼。
傅子濯看呆了眼，却也意识到不妥，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动作对象是她，自然而然就做了出来，不好意思道：“心瑜，我。”
崔心瑜慌忙转移话题，道：“表哥，我还有些事，我们天殊院外见。”
崔心瑜撇扭过头，英气的眉眼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柔态，反倒让傅子濯看愣了神，人走了都不自知。
回廊边，苏茗雪带着宝珠，仔细观赏起天殊院的风景。
她到京城这三年，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今好不容易进了稷下，万事告一段落，自是满心舒畅，分外理解起诗文中，‘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风发。
“小姐穿这身真美！”
“小姐果真是奴婢见过最聪明的人。”
“小姐，你比花还好看娇嫩。”宝珠跟在身后，不错样的夸着自家小姐。
苏茗雪笑着点点头，揉了揉宝珠水嫩的小脸，说的对！
主仆两人正得意，身后一阵脚步声，二人立刻噤了声回转头来。
“苏小姐！”一道清朗的女声。
苏茗雪皱着眉头，这英气干脆的声音，总让她心口难受。
她转过头，冲着崔心瑜礼貌的福了身子，崔心瑜驻足回以抱拳礼，好似江湖中的侠女，确实与京城闺丽完全不同的气质。
崔心瑜神色舒朗，英气浓眉，挺拔鼻梁，不见脂粉的五官，却也有几分清隽秀丽。
苏茗雪认真的觉得，崔心瑜穿红色更适合，这身月白色的襦裙，于她略显深邃的眉眼而言，有些寡淡了。
崔心瑜收回手，盯着苏茗雪看了会儿，半晌才负手侧过身，瞧着回廊外的风景淡淡道：“苏小姐，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苏茗雪神色略显惊诧，嘴角巧笑声音柔婉，轻声道：“崔小姐请讲，今日还要多谢崔小姐…”
崔心瑜及时打断道：“苏小姐不必谢！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苏茗雪凝眉，笑容有些僵硬，为这件事而来，总不至于是来要报酬的吧！
崔心瑜上下打量了眼，眼前木讷柔弱的女子，懒得拐弯抹角，直言道：“苏小姐，我知入选稷下学院于你而言很重要，但是棋局一轮，于李小姐却是不公。”
她考虑过了，和李佩的提议确实是她唐突，不该让输棋之人去提再比一轮。
苏茗雪眼神微暗，垂眸神色不明，淡淡问道：“这是崔小姐自己的想法，还是李小姐的想法？”
崔心瑜不答，继续道：“苏小姐，重比一场，你也可为自己正名！”
她也能不负于心！
苏茗雪沉默良久，突然轻笑声，神色依旧温婉如初，只嘴角轻巧勾起。
宝珠站在身后，听声便知，她家小姐该是生气了。
她也有些无语，这崔家小姐，也未免太将自己当盘菜了，先是顶替她家小姐参加选拔，后又疯疯癫癫说这些浑话。
宝珠尤其想到方才听说的，她家小姐就排在崔心瑜身后，没有她，指不定今日抽中轮空令的，便是她家小姐，哪里还用辛苦比这一天。
苏茗雪不急不缓道：“崔小姐，若是我不呢？”
崔心瑜眉眼淡淡，“苏小姐，我知你不愿，但是苏小姐突然入选和轮空令凭空出现一事，还需我多说吗？”
“开国皇后开设女官，是为了女子能在官场有一席之地，不必依附于男子而自立。”
“苏小姐与建安侯府却背弃开国皇后初衷，以权谋私，设了这轮空令。”
“苏小姐，只要你答应与李小姐重比一场，此事，我便当从不知晓。”
崔心瑜侧过身，她也不愿逼迫一弱女子，但若是不如此，李小姐的公平又何在。
苏茗雪抬眸，一双潋滟美眸终于不再木讷呆板，反而带上抹漫不经心的撩人，轻笑道：“既如此，崔小姐请便吧！”
崔心瑜眉头紧皱，劝道：“我不愿与你为难，你也莫要意气用事。”
苏茗雪没理会她的故作镇定，翻出手背有些无聊道：“这轮空令无论谁设，反正都用在了崔小姐身上，不是？”
苏茗雪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崔小姐并未通过稷下女院的选拔吧！”
得了个丙可无法进入稷下啊！
崔心瑜未受苏茗雪影响，冷笑道：“我拿轮空令只是不想你用这种方式，伤害了选拔的公平。”
苏茗雪笑着拍了拍手，声音轻吟犹如魔音：“但是我却通过了选拔呀！崔小姐~”
尾音轻颤，勾染媚意，听的人心口酥麻。
崔心瑜惊异于苏茗雪突然的变脸，脸色难看道：“你果然不似看上去那般简单！”
苏茗雪不置可否，盯着薄染粉蔻的指甲笑道：“崔小姐若真要公平，那你是怎么拿到初选的选拔名额的呢？”
“让我猜猜，曲成侯府出了多大的力？”
崔心瑜脸色微变，强声道：“我才从平陵来京城。”
宝珠大喝打断道：“才从平陵来，你就能顶替我们家小姐的初选名额了？”
崔心瑜偏过头，深吸一口气：“好，这件事算我不对，可棋局一事，李小姐何辜？”
苏茗雪实在没心思和这不知何处来的二愣子打交道，却又不妨碍她想起那日鹿鸣阁宴会，崔心瑜看梁梏的眼神。
坏心思一起，娇声道：“你该不会真以为这轮空令是建安侯府所设吧！不是哦~”
苏茗雪娇哼声，整个人陷入娇弱的柔媚，眼神中带着些许委屈，意有所指道：“若不是我与殿下闹别扭，轮的到你？”
崔心瑜脸色骤变，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攀扯殿下，你可知何罪？”
苏茗雪眨眨眼，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又伸手撩起耳边碎发，一张俏脸清艳逼人，语气再自然不过：“这轮空令，本就是殿下为了讨好我而设。”
她轻巧的歪了歪头，随意道：“未想过，被傅世子拿去，讨你欢心，你可真是走运。”
苏茗雪娇叹口气，语带迷茫道：“殿下若是知道，他精心为我所设的轮空令，被你截走该如何心疼我呢？”
苏茗雪说的正欢，垂下的袖子被扯了扯也不如何在意，扔意犹未尽的给崔心瑜上眼药，娇滴滴道：“早知道会被你用，我就早些跟殿下和好了，便宜你了！”
“小姐！”宝珠瞪大眼睛，用力拽了拽苏茗雪的衣袖。
苏茗雪见崔心瑜满眼失落，终于泄了气，挑眉回头，想要问宝珠有何事，不想撞见两张一言难尽的脸。
一张眉目惊诧，难掩寒意，一张眉眼冷峻，满含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