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谋划刺杀
钱主簿家发生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暂且不论他们对这女匪竟读过书有多惊疑不定，反正短时间内没人敢再闹事。
往常那些凭着有钱就硬气的商人，或者说地头蛇们也都哑火，李威大笔一挥，哪怕为了百姓而损害他们的利益，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上县衙登门拜访请喝茶了。
仔细想想，李威竟发现土匪进城后这几天，他这县令做的比从前那些年都舒坦。
“你就说他们图的什么？那个姜婉脑子有毛病，手底下的那帮子疯女人更有毛病，听听她们平常怎么称呼那女土匪？竟然叫姜医女！”
吕县丞捋着胡子听了半天，也慢悠悠的放下笔，眯了眯眼往李威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她们似乎很肯定姜婉能治好，有时候就是这样，见识少的人很容易被一些旁门左道给唬住并坚信不疑，劝都劝不动。不管怎么说，她们把望秋山的山贼都解决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提起望秋山李威就来气，那日吕县丞带头后退把他扔下的事他还没忘呢，所以他只瞥了吕县丞一眼，没说话。
吕县丞看他这反应还以为是不认同他刚才那番话，这么一来心底就有数了，他眯起的眼睛弯了弯：“放任土匪在朔风县终归不是事。她们现在不动，可能是寄希望于姜婉真有‘神术’能治病，可是一旦被聚集起来的那些患都死了，发现姜婉并没有这个能力，会发生什么可不好说。”
“与其等土匪闹出乱子，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李威挑眉看向眼中精光闪烁的吕县丞，不置可否：“怎么个先下手为强法？”
吕县丞也不是傻的，若是告诉李威全部的计划，他转头把自己卖了，自己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李大人先帮我做一件事，到时候我自然将计划和盘托出。”
李威皱眉：“你这是不信我？”
眼下与土匪和平共处已经是权宜之计，他这是真以为自己会对一帮土匪告密吗？
吕县丞垂眸：“性命攸关，不得不小心谨慎。”
李威冷哼：“本官的妻儿父母全家人都住在县衙后院，我更得谨慎，我看你计划周全，也不需要我的参与，不愿说就算了，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没听见。”
他对吕县丞本就没有信任可言，在不知道事情全貌之前答应他做事，兴许又会被当做抛出去的弃子，吃一次亏就够了，他没兴趣重蹈覆辙。
看他态度坚定，吕县丞摇摇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刺杀姜婉不是吕县丞自己的主意，其中还有朔风县内几个大家族的手笔。严格说起来，这事还跟李威有点关系。
自土匪进城，从前可以横着走的大家族被迫低调，县令李威见缝插针，利用土匪的威慑力，干脆利落的压着城内各类生活必需品的物价，害的他们想要趁着瘟疫捞一笔的打算化为泡影。
更可气的是，往年缴税他们能逃就逃，有些人家在府牧、府尹那边有门路，李威也不敢说什么，就那么忍了，但是今年，他竟把账本往那女匪眼前一扔，就不管了！
这可捅了马蜂窝，土匪可不管你有什么门路，她们只知道这些本该上缴的赋税现在都是她们的，从小家族开始，拎刀的土匪拿着账单挨个上门讨税，最后一片人仰马翻，铁公鸡被迫拔毛。
姜婉近几日可真是忙得团团转，而且有越来越忙的趋势，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喘口气喝口水，刚从曲子龙手里接过要换的新面巾，就听他问：“既然医女不准备真的拿走税收，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这事的关键可不在税收本身。”她换了面巾，一边往安置那三十个病患的主屋走，一边意味深长道：“李大人应该是察觉到什么，只是不敢确认才把税收的难题抛到我面前，这是试探。”
看她是否会把收上来的粮食银钱据为己有，若是，那就证明真是土匪，若否，那就证明真的是他误会了她们。
反正就算没有她们，那些世家大族也不会乖乖交税。如果能借她的手收上来一部分，那也是意外之喜，再不济倒霉的也是世家大族。
不论结果如何，这次试探于县衙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索性我们不会在朔风久留，应下这次试探，帮县衙一点小忙也无伤大雅。”
她想的没错，唯独算漏了那些世家大族有多大胆。
一口恶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憋得狠了，就容易恶向胆边生，几个大家族一碰头，便有了主意。
——刺杀女匪首，抓捕女匪！
“我们这可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要为民除害！”容家家主砰的一下放下茶杯，正气凛然道。
“是极是极。”魏家家主连连点头，眼珠一转，又道：“谁不知道朔风有四大家族，就算这事有我们萧、容、魏三家牵头，也不能忘了金家是不是？正好我听说金家主答应给女匪三百石粮，粮车方便藏人，那是绝佳的刺杀时机。”
“现在的问题是谁去金家商议此事。”一个隶属容家的小家族家主道。
这事不难，也没什么风险，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不论如何金家主都不至于把他们的计划出卖给女匪，因此这是个难得可以放心锻炼家族里小辈的机会，萧、容、魏三家皆意动。
最终萧家凭借长子萧长愿娶了金家嫡女的关系拿下此事。
萧长愿信心满满的去了，被金喜善宴请接待，吃喝玩乐一下午，等到他终于阐明来意，金喜善脸色就变了，只短短一瞬，很快又面色如常，叫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贤女婿啊，也别光吃菜，喝点酒，今天这酒可是我废了大力气从京都弄来的酒，可是稀罕货。”金喜善笑眯眯，示意侍女给萧长愿倒酒。
萧长愿急着说正事，想要推脱却玩不过老狐狸，金喜善看出他要说什么，先一步道：“刺杀一事不急。”
他伸手一指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慢悠悠道：“你看天都没黑呢，咱们爷俩好久没聚过了吧，时间还早，不急不急。”
说着还早，酒没少喝，直到俩人都醉的意识不清也没能等来金喜善松口。
月上中天，金喜善看着萧家小厮扶着萧长愿出门，他也没少喝，看着月亮有点迷糊的打了个酒嗝，刘管家在一旁满脸担忧，走上来把人扶住。
“从今天开始关门谢客，尤其是魏家、容家那几家的，不管谁来都是身体不适，统统不见。”他醉了，又没完全醉，酒一喝多，话就多，他对着刘管家絮絮叨叨。
“挑我送粮的时候刺杀，主意打的叮当响，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第一个被土匪宰了的就得是我金喜善。”
“县尉走的时候把人和武器都卷走了，这帮蠢材连情况都没摸清楚就要刺杀，要武器没武器，要人没人，要消息也没消息，知道的还没有我多，真以为出个刺客就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