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君子，小人
“宵小之徒？朱公子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扣给在下了，不知是这此间坊主亦或是田公子有明文规定，今日寻常人等不能入此内？”
常安淡淡说道。
“哼，田公子包下此楼早有说明，乃是邀请全京城文人雅士共聚，你既不是读书人，亦无身份，又何德何能进入此地？”朱公子冷哼一声，振振有词的说道。
妈的，那什么田公子都没说什么，就你这猪头事儿多，关你屁事，管起我来了，真是吃饱了撑得。
不过眼下他既然与这朱公子对上了，这朱公子倒不会轻易放任此事了。
“猪公子，你好大的威风啊，你说我不是读书人，我便不是读书人了？”常安道。
“哈哈哈哈，可笑之极，你？别以为识得几个字，就敢妄称是读书人了，在我等真正的读书人面前竟敢妄言，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再来逞口舌之利吧。”朱公子闻言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言语不屑。
见这朱公子笑了起来，周围的人皆是哄堂大笑，就常安这样子，也不像是读书人的样子啊，你说要是什么穷酸书生，兴许还有可能。
盛世兴文，乱世兴武。
如今这大天朝正值兴盛，读书人的地位极高，文人才子皆是层出不穷，美名流传。
在京城这地界，读书人可不单指会识字念过文章的普通书生，这种普通的穷酸书生是达不到他们这个圈子的。
京城达官贵人，世家子弟众多，能被称为读书人的，大多都是出自于京中的‘京华学堂’，京华学堂门槛极高，能进入京华学堂学生非富即贵，当然，这京华学堂倒也并非全是世家子弟，寒门中那些真正有才学有见识的书生也不在少数，他们能进学堂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考核。
这也便是这群人有恃无恐的原因。
你既非世家子弟，又非才子学人，只一下人的身份，冒冒失失的来这地界，不踩你踩谁？
“哈哈，猪公子此言真是天大的笑话，人言读书明理明是非，是非不分，曲直不断，不知道猪公子读的是哪门子的圣贤之书？亦知道，君子小人皆在一念之间，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已是厚颜无耻，而今又将读书人分为三六九等更是不堪，要我说，这天下只要是能识字，能明辨是非的人，他便可以称得上是读书人，劝公子莫要读那小人之儒，是非不分，眼里容不下常人。”常安呵呵一笑，看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待到众人被他这番言语震惊到愣在原地之时，常安眯着眼睛，高深莫测的说道：“适才所说，不过是戏言，诸位莫要往心里去，”
这世道真是变了，这是一个下人能说出来的话？
众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谁能想到，这如下人一般的人会说出如此惊世之语，待到众人回过神来，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小瞧这个下人了。
“公子，这个看起来寒酸的公子倒是有些不凡呢。”
人群中的主仆二人看着中间的常安，眼中皆是惊异连连。
“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赖罢了。”俊俏的公子冷哼一声。
“公子，小玉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呢，那些才子都没有话说了。”小玉似乎没有察觉到公子的情绪，眼中满是欣赏。
“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有什么好称赞的，一丘之貉。”公子恶乎乎的说道。
小玉疑惑的看了一眼公子，只见他盯着那寒酸的小哥双目之中似要喷火。
……
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迎春楼的顶层之中，靠近窗沿地方，一双美目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
“你果真还是那般模样，不肯吃一点亏！”
就在常安若有所思的朝楼顶看去的时候，轻启的窗户却是才缓缓的合拢起来。
“咦，门开了，可以进去了。”
正在所有人还未缓过神之际，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句，众人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迎春楼方才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个俏丽的姑娘鱼贯而出，分立两旁，姑娘们浓妆艳抹，俏丽动人。
“请各位公子入场！”
姑娘们齐声唱道，声音清脆带有一股非凡的魔力一般，让人心情愉悦。
常安见状，眼睛都没敢再眨一下，看不过来了要。
众人一见这架势，虽说没有到不眨眼这种架势，但也基本上好不到哪里去了。
一个个整理衣衫，整理纶巾，清清嗓子，挺起了胸膛，目不斜视的，嗯，有点斜视的大步跨了进去。
至于那朱公子，先前说完便骂骂咧咧，怒挥衣袖的离间而去。
一旁的其他公子还想劝慰一番，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不了口了。
常安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看着你吃瘪的样子，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常安也随着大部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路过两旁的姑娘们时，还热情的不停的打着招呼，脸上笑意连连，说不出的兴奋之色。
周遭的公子见状更是直言晦气，一个个的当作没看到似的，离他多远就跑多远，就怕跟他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有辱斯文啊！！！
你听听看，这是正常人问的问题吗？
“姑娘吃饭了吗？”
“咦，姑娘你这衣服穿的不够周正，还要往下拉一点……”
“小姐，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可是好事来临？要不然今晚我们开个房间，我帮你好好检查一下？”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
还是下人吗？
还是人吗？
这分明就是深山里跑出来的邪教中人！
好在姑娘们久经风浪，常安也只是耍耍嘴皮子，倒是没人理会这个疯言疯语的恶徒。
进了大厅，常安不由地感叹，这他妈的才是男人的销金窟啊。
金碧辉煌的大厅放眼望去，可以同时摆下百来张桌子，大厅四周装修考究，墙上的粉布波浪起伏，接连的丝带无风飘荡，引人入胜，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彷如蝴蝶般穿梭其中，令人意想翩翩。
只一进门，方才还一派正直作风的公子们早已找上了几个老相好左拥右抱，你侬我侬，公子才人们偶尔卖弄一些文采，引得身旁的小姐们娇笑连连。
大厅中的红木八仙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糕点，水果，连同姑娘们一般，平日里，只需花上一些银子，这些都任人享用。
大厅的正中央却是一块十数米见方的舞台，四周彩布高挂，遮挡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舞台里面暗藏的内幕。
这才仅仅是一楼的布置，整座迎春楼却是有着六层之高，据说这楼层亦是按照身份高低所设，身份越贵之人，所登的楼层自然愈高，每一层都极尽奢靡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