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战在即
“马总马老板，你好，最近怎么样，晚上睡得还好吧？我在岛上的时候，就知道你总是失眠，要靠着药物才能入睡。你们有钱人真的很奇怪哎，我们小老百姓如果有你财富的千分之一，做梦都要笑醒的。你们聚敛了几亿几十亿上百亿的财富，反而连最普通的睡眠都没有了……”
葛莲用的还是变声器，声音不男不女，听起来很机械。
知道马金柯失眠的人不多，偏偏葛莲就是少数人中的一个，毕竟是跟了自己十年的老熟人了。马金柯并不在意她的奚落，而是挑明了说：“葛莲姐姐，你想让外甥女，叫什么王誉霏的小姑娘，上岛上的‘星星班’，当时应该跟我说的，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来岛上工作的员工，比孙权他们都早。孙权那次拒绝了你的请求，但那是规章制度所定的，并不是他无情，事情赶巧了，我不在岛上，在北京开会，我记得我回来时，那个星星班虽然结束了招生，但是还没有开班，你当时可以找我再说说这件事的，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造化弄人啊，孩子没有上成，你心里怨恨我，我理解，如果可以亡羊补牢，我可以答应给你钱，同时还让小姑娘来岛上跟着学习，岛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家开的，其实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大可不必大动干戈，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马金柯一番诉说，让葛莲沉默了。而她的沉默，让马金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用很温柔的语气跟葛莲说话，在目标达成之前，他可以做到无限柔软。所以，他用情感强化葛莲跟自己跟蛇岛的关系，强调她是老员工的身份，把过去因为孩子的误会弱化……
电话中，葛莲沉默了，她大概没想到马金柯会提起“星星班”，提及王誉霏，她的沉默，令马金柯得意，他认为自己在心理战中逐渐占优，他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诉求：要钱，并且要安全地接收到钱。他的目标是确保她不会报警，之后的事情，他要掌控过程。
马金柯反复强调自己不在意钱，强调自己跟葛莲的感情，并且感情比金钱要重要得多，他愿意花钱消灾。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葛莲幽幽地说道：“明天下午两点，让张三带着钱，五十万现金，不连号，到天青岛。”
马金柯追问：“天青岛的哪个地方？”
“到时候我会打电话联系张三的。”说着，葛莲挂断了电话。
马金柯很兴奋。
按说，他在这场游戏中，是被动的，是被钓的鱼。但他认为，自己才是钓鱼者，钱是钓饵。
所以，虽然很晚了，他还是把s．h．e叫来了。
三人来到后，他放电话录音——最近的几次电话，他都录音，然后交给专业的分析团队，分析对方的说话语气，说话背景音，分析通话者所在的位置。声音分析团队的技术还是很厉害的，尽管葛莲使用了变声软件，但他们提取的环境音很特殊，每次都不一样，说明通话者打电话的地点总是变换，但也有区别。前面基本上在海边，因为能听到海浪声以及轮渡的汽轮机声，这种声音很特别，从频谱分析来看，就是天海的跨海轮渡，从声音的远近来分析，通话者在天海码头的山坡上，看着轮渡打着电话，这说明通话者就在天海；而最近两次的通话，背景音非常的安静，而且是异乎寻常的安静，分析团队认为，通话者是在室内，但不是在家里。因为即便在小区，楼上楼下以及窗外的声音，总是有额外的背景音出现的，但他们没有听到，他们听到的是非常纯粹的通话声，甚至还有些许回声，所以这个地方非常特殊……
最新的录音也发给了分析团队，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但他交给s．h．e的任务，就是在天青岛布局。
但这次，s．h．e面对的挑战非常大。首先，是葛莲。马金柯认为，葛莲毕竟是女人，而且她的目的，是要后面的钱，这五十万只是开胃菜，后面的才是大头，所以她不会出面的，出面的是跟她合谋的人。马金柯断定，葛莲肯定有同谋，她一个人干不了敲诈勒索这件事。而这个同谋，如果贼的话，也不会出面，可能还会找代理人，这个不重要，因为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葛莲这边，真正的目标对象，是张三。对于张三，不是截杀，而是擒拿。拿住张三，然后将张三押解到蛇岛。那么刘大和关二就面临一个难题。要么，他们来蛇岛救张三；要么放任不管。只有这两个。他们不会报警，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杀手，为政府所不容。
s．h．e疑惑了：“那葛莲这一边呢？”
“这一边，你们三个并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找到这个人，但是不要捉拿，掌握这个人后，不要惊动，让他拿钱走。现代社会，哪儿有完全的遁形呢？只要拿了钱，就一定会留下轨迹。后面的事情根本不用s．h．e操心，马金柯会找到葛莲真正的藏身之所，然后再派s．h．e解决问题。”
s．h．e理解了马金柯的意图了。但她们面临一个难题：不知道交货地点，如何设伏？
马金柯笑了：葛莲肯定会变换地方的，她要的就是不确定性，而我们追求的是确定性，所以，我们是矛盾双方，不可调和。但其实只要动动脑子，我们所追求的确定性，是可以实现的。
s．h．e没听懂，马金柯不解释，他已经胸有成竹，让她们三个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明天做好准备。
三人领命而去。
马金柯拿起了电话，打电话给鲢鳙……
………………
………………
张三连续两天跟刘大和关二说分钱的事情，但两个人态度又明确又坚决，他们不会要张三的钱，这个钱性质不一样，而且要张三不要再提这件事，两人领会他的心意。
张三很无奈，是感动的无奈。
刘大说：“让孩子来天海玩吧，好歹天海是旅游城市呢。咱们老了，到时候孩子来了，你还能跟孩子一起玩上几天，到真走不动的那天，就晚了……”
关二则关心张三儿子的情况，张三一说起儿子张光辉，只有苦笑。儿子上了一个普通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工作，那个城市还是所谓的二线省会城市呢，但整个城市居然跟天海一样，一大批公司要么只交社保不交公积金要么啥都不交的公司，又交社保又交公积金仿佛跟犯法似的。除了国有企业以及事业单位和政府机关之外，这类的公司充斥着城市，张光辉就在这样的公司上班，后面又换了几家公司，都差不多，挣的钱能养活自己，但也仅仅养活而已，想谈朋友结婚？门都没有。在婚姻市场上，没房子的男孩子比没鸡鸡的男孩子还要难。张光辉毕业五年之后，吞吞吐吐跟张三说想买房，但他手里没钱，可是房价越来越高……
张三把自己的钱给了儿子，让他付了首付，也只能买了个远郊的小二房。张光辉发的图片张三看了，楼竖高竖高的，看起来像黄泥大墓碑似的，他不明白，远郊的土地并不值钱，可一座座楼房都是几十层以上，这样的房子还卖那么高的价钱，以后房屋老化了，怎么办？
这些问题，没人考虑。儿子掏空了他的钱包，好歹有了房子，可是眼瞅着封顶了，开发商出事了，烂尾了。可恨的是，儿子还得交着房贷……
这叫什么事儿啊……
张三说起来，很痛苦。刘大说，文主任来医院看望颜老爷子，跟刘大说，不管什么人，都有一款镰刀等着你，屌丝死于网贷，中产死于理财，富人死于信托，大佬死于野心。从这句话来看，孩子只是欠了房贷，没有欠那些乱七八糟的网贷，已经够好了。有些大学生，尤其是一些女大学生，竟然还搞裸贷，买化妆品买手机买奢侈品，结果钱还不上，裸照被散发得满天飞，那些放贷的坏家伙们固然可恨，可是这些不根据自己情况乱花钱的人就没责任么？从这一点上来说，张三孩子还是挺好的，没有走歪路，知道自己家庭条件一般，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找工作，自己租房子。想想不少孩子在遇到难处的时候，还能打电话找妈妈诉诉苦，找爸爸说说困难，张三儿子很少问张三要钱，毕业后基本上就不要了，只是在买房这件大事上不得不张口了，孩子已经够好了。
关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别忧愁，咱们三个的好运，快来了。”
刘大和张三都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
关二振振有词，把关老师讲给他的一些“知识”，转述给他们听。
关老师说，有个很厉害的人说过，“人要走运的前兆是，失业、离婚、穷苦、破产、焦虑、孤单、被排挤、被轻视、被背叛、被伤害。物极必反，你的人生巅峰，马上就要到了。”
关二当时听了很不理解，以为关老师开玩笑戏谑他呢。但关老师很认真地说，否极泰来，先苦后甜，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道。
关二一算，他们三兄弟最近可是受尽了磨难，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苦尽甘来呢？
“与其扶他凌云志，不如自挣万两金。咱们三个，不指望别人，就靠自己吧。咱们多挣点儿钱，把咱们大哥说的那个小岛搞好建设，咱们三个也做岛主去。”关二很神往。
刘大则要张三尽快把钱给孩子，毕竟医院不是放钱的地方。
张三听后，拿起手机，打电话。
关二和刘大都很高兴，都想听听张三儿子的声音。
电话接通之后，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
“喂……我是……雪莉，我是……”
“爸？！”
刘大和关二满是诧异。他们俩知道张三有女儿，但从来没见过张三和女儿联系过。
张三说话结结巴巴的：“莉莉……最近……最近怎么样……”
“爸……我结婚了……有娃了……四岁半……你做外公了……”
“啊呀！好啊，好啊……”张三眼泪快出来了，刘大和关二激动得很，他们俩在一旁高兴地听着，让张三说话，张三勉强控制住情绪，说：“莉莉……”
“爸，你在哪儿？”
“我在天海……你知道天海么？”
“我知道！我在广州打工的时候，有个朋友就是天海的……”
“你带孩子来天海玩两天吧，我有件东西想给你……”
“爸，怎么了你？！”
“来吧……我想你了……”张三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他挂了电话。
刘大和关二安慰他。
这时，鲢鳙的电话打来了。
鲢鳙说，明天下午，要张三送货。
张三擦擦眼泪，点头说：“知道了。”
他把一个钥匙给了刘大，刘大惊奇：“什么？”
“医院太平间前面的存包柜——我把装钱的包存放在那里了。”
“那你给我做啥啊？”
“明天要去送东西——可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呢。那个包，我女子要来天海的话，或者她没来，我又没回来，大哥，你把包给她……”
“啊？！所有的都给她，不给儿子了？”
“都给她！”张三很坚定地说。
关二在一旁跺脚：“老三，你说什么呢？我和大哥，能让你去了回不来？这件事你跟我们俩说过，我和大哥也琢磨过，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了，送个东西还能送出岔子？”
刘大同意关二的意见，他建议三人好好合计合计，对于明天的送货，三人要制定出一套方案出来。
另外，刘大让张三问清楚女儿的地址，明天上午，把地址和钥匙快递给女儿，后面女儿来天海再把东西取走……
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都吃惊了。
刘大解释：“忘死则生！我们不怕死，反而不会死。这趟活，是让张三兄弟一个人去的，是不是阴谋，里面有没有弯弯绕，明天便知。凡事有预则备，不预则废。相信我，没问题的。”
关二和张三一起点头。
不管是s．h．e还是刘关张，双方在这个夜晚，都做起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