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杀手经纪人带来了新订单
“刘大，你还来真的啊？杀手工会，呵呵。”鲢鳙笑，“就你们三个？”
“三人成众！一个组织，最低要求是三个人。我们三个，成立一个维护从业人员权益的组织，反正这组织也不要求注册，也没人会同意，我们自己做主，反正就成立了，承不承认没关系，我们维权的第一单，就是张三的。”刘大很严肃地说着这个貌似很搞笑的话题。
“工人权益一定要维护啊。”老年痴呆者颜老先生又插嘴了，他有力地挥舞着手臂，“工人阶级是先锋队，是领导阶级，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方向。”
“是嘛！”刘大笑呵呵地附和，颜先生手舞足蹈，更高兴了。
刘大对鲢鳙说：“马老板那么有钱，还不是普通的有钱，光那个岛，都不是一般人能搞得下来的，手底下那么多人，整了那么大的阵仗，就我们三个破老头儿，不整点儿花活，能干得过他么？没有组织帮张三维权，我们自己搞个组织不行么？这不是话赶话没办法了么？”
鲢鳙想想，也确实没法。光听听“杀手工会”这个词，确实还挺唬人的。组织再小，对个人也是一种威慑。组织行为永远大于个人行为，个人维权，失败了后面也许就没有了。组织维权，那就是前赴后继源源不断。所以，难怪马金柯听了这个词后很有压迫感。
不过，一个组织三个成员，都在干护工，现实也太骨感了吧。他以后再给这三个人介绍活，老板如果知道是三个护工，那价钱也上不去啊。人靠衣服马靠鞍，杀手还是应该有杀手的本色的，跟护工跨行太大了。
他建议刘大考虑其他的谋生方式。干这个掉价，三个老家伙再怎么说也是杀手啊，杀手虽然不是个个都是穿着黑风衣嘴里叼着牙签走路都带风的小马哥，
刘大说：“虽然你开着茶楼，做着生意，接触三教九流，但其实脱离真正的社会很久了。适合我们做的工作，很少很少了。你别急，你听我说——”
刘大说，根据他的观察，现在门槛不高的工作基本状况是：
一，跑滴滴的。这类人群，不少是落魄的老板和管理层人员，因为这些人基本上自有车辆；还有家在天海的普通农民，他们要么自有车辆，要么租车跑滴滴，有自住的地方。而刘关张三人没有自己的车，虽然都会开，但没有驾照(早先是不敢考)，现在是年龄大，同时也有隐藏身份的必要；
二，送外卖！干这个活儿的，基本上是失业的中年人和没找到工作毕业生，这两类人的共同特点是还算年轻，有体力，能跑，能上下楼。刘关张三个人老胳膊老腿，能跑能动都没问题，但不能长时间坚持。
三，送快递，干这行的，也需要年轻，认识路。目前干这个的基本上都是近郊的农民。
四，进厂打螺丝，也是要年轻人。因为年轻人能站得住，刘关张三人都已经站不住了，他们需要的自由时间要多。
五，去夜店。不管是夜店公主还是外围，基本上都是被网贷坑害的年轻女性。
六，炒股票。有点积蓄，会电脑。他们三个干不了这个。
其他工作，出海打渔，年龄五十以下……
而且很多工作，都不要三十五岁以上的人。男人过了三十五就不如狗！
鲢鳙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平时还真没注意这些——咳，他也犯不上注意这些啊，他也从来没想着让刘大干这些工作啊。
鲢鳙这次来，给刘大一份工作。王主任的儿子王柏松请鲢鳙找人帮他解决难题：王柏松有个情人叫孙雨虹，和王柏松在一起后，生了个儿子——王柏松的老婆生的两个孩子都是姑娘，所以这个儿子就是王家唯一的男孩了。这个孙雨虹大概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居然想要王柏松离婚，娶她进门。这是开玩笑，王柏松的老婆爸爸是副市长，而且还是常务副市长，下一步就是市长，如果离婚的话，那王柏松就完蛋了。王柏松把利害关系掰开了揉碎了跟孙雨虹讲了，说自己只要没问题，她们娘俩的吃喝用度就没问题。如果他出了事儿，大家都玩完。道理如此明晰，可这婆娘油盐不进，非要进门，这让王柏松很头大。既然文的不行，王柏松就想来武的，找个人教训一下这婆娘，但是要使用聪明的办法，不能让孙雨虹认为是他做的，还要达到让她放弃进入王家的目的。
至于怎么办，王柏松其实也没啥好主意，但凡有点儿办法，他就不会出此下策，找鲢鳙帮忙。
其实，王柏松非常聪明，他和一般的官二代相比，他是正儿八经靠勤奋学习以扎实的成绩考上大学的，而且还是211大学，读了计算机专业，如果不是父亲非要逼他做公务员，他如今肯定是大厂p7级别以上的员工了，绝对年收入过百万的那种。因为他毕业前夕，就收到了腾讯游戏的offer，在里面做了一年多，工资拿两万多，可老爹非要他考公务员，他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一考，真考上了，但上班后才发现，工资比他做码农差远了，后悔不迭，但老爸告诉他，风物长宜放眼量，公务员是最好的工作，随着年岁的增加，就会明白这个真理。
王柏松现在倒是躺平了，工作上不贪不占，分内的事情干好，分外的事情一律不管，业余时间跑步健身钓鱼打篮球……身体挺好，头发茂密，如果真在大厂，说不定头就秃了，也说不定不到三十万就被裁了。反正家里也不缺他挣的那点儿钱，所以他也就无所谓了。生活上，他其实还挺保守，没动过什么花花心肠，跟孙雨虹相识也是意外，刚毕业的孙雨虹在一家企业做行政，那家公司拿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畜使，孙雨虹啥都干，身兼数职，跑行政也是她的工作，第一次来他所在的单位办事，缺材料，王柏松让她回去补，她哭的不行，怕回去被老板骂，王柏松一问，方知老板只报销来回的公交车费，如果打的不报，她这种情况跑了两趟，会被老板认为是故意怠工，小姑娘刚进入社会，心理承受能力差，所以就因为这件小事哭了，王柏松不落忍，就给她办了，嘱咐她回去之后，把材料补一份，下班后路过这里的时候交给他，这样老板也不知道……
民企比政府单位下班晚多了，为此，王柏松在单位里多呆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下了公交车一路小跑过来的孙雨虹，小姑娘一头汗，从包里把材料掏出来给王柏松，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的话，身上的汗味混合着女孩的体味，直冲王柏松的鼻子，没想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味道竟然让王柏松怦然心动，这时，孙雨虹说：“王哥，你帮了我的忙，我请你吃饭吧。”
王柏松就答应了，当然，他不会让她付钱的。两人去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小饭馆，做麻辣烫的，孙雨虹说这里的麻辣烫特别好吃，其实王柏松觉得一般，比这个小店味道好的店多得是，但估计这是她能消费得起的最好味道的麻辣烫店了。在她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很利落地结账了，让孙雨虹特别的不好意思，就是这种质朴的穷姑娘的笑容，深深地打动了王柏松。
但王柏松也没有欺骗小姑娘，很早就告诉她，自己有家室了。孙雨虹后面还是跟他在一起了，因为上班的环境太糟糕了，动辄骂人的老板，微薄的薪水……而王柏松彼时虽然只是个副科，但孙雨虹毕竟也是上过大专的，一查，王柏松的老爸是现任的天海市人大主任，就凭这个，王柏松就是一棵大树。王柏松非常注意采取措施不让她怀孕，但她凭借看过多部宫斗剧的经验，破解了他的防御，怀了孕，但不告诉王柏松，然后玩了一手“分手”，她搬出了王柏松给她租的高档小区的小二居，留下一封信，说自己去看看世界。王柏松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对她心有愧疚，果断地给她转了十万块钱，当作分手费。十个月后，王柏松从她朋友圈看到她做妈妈了，抱着大胖儿子合影，脸上沐浴着母性的光辉，王柏松傻掉了……
王柏松又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成分居多——老婆身体不好，已经明确告知他不想再生了，两个女儿足够了。但显然父亲还是有些遗憾的，天海这地方，宗族文化盛行，如果没有男孩，老人是非常难过的，觉得断了香火，后继无人。王柏松就硬着头皮，把孩子的照片给父亲看了，王主任刚刚退休，就被这惊天的消息一霹雳打下，搞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王主任先把儿子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然后又看看孩子，嘿，还别说，跟王柏松小时候真像，不用dna检测，就知道绝对是王家的孙子。于是，王主任就给了一项政策：只要孩子！
王柏松就花钱，在天青岛给孙雨虹买了一个靠海边的别墅，又给她买了一辆宝马x1，平时再给她们一些生活费，每个月一万块钱的样子。日子就这么过着，王主任虽然喜欢孩子，可孩子从出生到上幼儿园再到如今的上小学一年级，王主任愣是没有去家里看看孩子——也许会隔很远遥望一眼，但他始终没有跟孙雨虹碰过面。
如今，孙雨虹要登堂入室。别说老爷子那关过不了，王柏松这一关也过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柏松越来越认识到权力的妙处，他现在之所以是逍遥神仙，可以迟到早退，可以活得很轻松，都是因为他岳父大人的缘故。如果没有岳父，没有老婆，他王柏松算个屁啊。让男人失去权力比让他当太监都难受。可是孙雨虹又哭又闹，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求助鲢鳙，还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他又要求不能伤害孙雨虹，更不能伤害孩子。
这等于是螺蛳壳里做道场，瓷器店中捉老鼠，难度系数非常高。
他表示会付钱。令人意外的是，他拿出了他所谓的“私房钱”——这是他业余打游戏卖道具挣的钱，可怜的王公子，其实手里没多少钱，他工资是有数的，孙雨虹母子俩的钱是老爹给的，家里有多少股份能否多少钱，这些他知道一些，但钱不经他手，他这些年靠卖道具攒了点儿钱，情愿全部拿出来，有十五万的样子。鲢鳙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官二代，居然只有这么点儿活钱。他就没要王柏松的钱，但答应帮忙。
他找刘大，就是说这事。酬金是十万，这钱他鲢鳙出。定金五万，刘大只要答应他马上付钱。
刘大听鲢鳙讲完后，想了想，说：“这倒不是杀人的事。”
“不杀人。不但不杀人，还不能让那女的掉根毛。任务是‘劝’她放弃想法。”
“用嘴劝肯定不行。”
“那肯定不行。雇主老板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毛用不顶，那女的油盐不进，挟天子以令诸侯，跟他妈曹操学会了。孩子在她手里，这是她的筹码。”
“要用武力劝。还不能伤她毫毛。这本身就是矛盾啊。”
“不矛盾，能有十万块钱酬劳？钱难挣，屎难吃。”
“那倒也是！”
“总比你伺候痴呆老人强吧。刘哥，别忘了，你也是老人了。老人伺候老人，多让人心酸。”鲢鳙没说虚情假意的话，他看到这一幕，确实挺心酸的。
刘大点头说：“行吧。你把她资料给我，我们先研究研究再说。”
“你们三个？”
“得三个。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行！”
鲢鳙下了楼，但没有走，他又去找了张三。
张三也找到了活。给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太太做护理——按说应该找个女的做护工，但老太太子女说了，前面找了两个女的，都是中年妇女，都嫌脏，其中一个还涉嫌虐待老人，但他们没有抓住现行，看到老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妇女说是老人掉下床自己摔的，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子女们都忙着工作，没法照顾老人，只能找个有力气的护工，帮助老太太抬上抬下去ct室检查，至于给病人洗澡之类的活儿，就不让护工干了，她们晚上有空过来了洗……
这会儿，老太太睡着了，打着点滴。
鲢鳙找到张三，说：“有个活儿，酬金是两万块钱，你干不干？”
张三一听来了兴趣：“啥活？”
“送东西。”
“送快递啊？”
“不是普通快递。相当于老板和老板之间秘密交易，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甲方老板要把一袋子货款带给乙方，乙方老板信不过甲方老板，为了自身安全，就要求甲方老板派个人送钱。这个活儿，两万。”
张三听了，犯愁：“为啥不是三万？”
“啥意思？”
“我们三个人，三万块钱好平分啊，一人一万。两万块钱除以三，除不尽。你看看，小数点后面好多6……”
张三拿着手机给鲢鳙看，鲢鳙哭笑不得：“谁说让你们三个干了。这个活儿只能一个人干。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乙方老板要求甲方派一个人，只要一个人，不能三个人。一个人是送货，三个人是打架，懂不？！”
“哦！——那你找别人吧。”
啊？鲢鳙猝不及防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