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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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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岩借花溪线基础转序,对已经完成的铁塔基础进行全面检查验收。因为心里有底,他采用回弹检测仪,同时采用抽芯检测法,按比例抽查直线塔基础质量,另外,转角塔基础和终端塔基础是必检的。

    当天,抽查第一基直线塔,就查到了洞深不够,然后就是对整个已经浇筑的基础进行检测,结果查出十七基直线塔基础存在质量问题,有的混凝土里渗了大石头,有点是洞深不够,有点是两个问题同时存在。

    还好,转角塔基础和终端塔基础里,只检测出一个右转角3o的基础有质量问题。

    无疑,问题的性质非常严重,许岩按正规程序一级级上报,请示工程部和安质部组成质量事故处理小组,制订补救方案。

    另一方面,许岩主动承担工作失误的责任,接受处罚。

    许岩打电话给伍春秋,把花溪线基础验收检测的结果告诉他,问他什么是最好的补救措施?

    伍春秋不假思索,说重新浇一个基础也没必要,毕竟只是渗了石头没渗土,洞子浅了也没浅得离谱,掏挖基础洞底扩盘不到位肯定也存在,就采取传统的加箍方法吧。把问题闹得太大,你也下不了台。

    许岩依了伍春秋的建议,向事故处理小组提出加固方案,得到一致认可。

    监理部和项目部向经纬公司下达整改通知,勒令在立塔工程施工前,必须完成问题基础的加固措施。

    同时向经纬公司下发处罚单,罚款十万,并在江北电网全网通报,记一类严重违章一次,扣12分。

    郝卫国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平时算不了事的事,到了花溪线却闯出了撑破天的大事,罚款十万无所谓,加固处理无非也是损失几个钱,可全网通报,记一类严重违章一次扣12分,那经纬公司还怎么在江北电网混?

    幸亏还有刘家的背景,否则这么大的质量事件,无疑会通报全国电网,那经纬公司就死翘翘了,只能改名换姓转行了。

    郝卫国一时无暇追究这次质量事件问题究竟出在哪,立即亲自蹲守工地,增派施工队,采购钢筋砂石水泥,分三个施工小组,加班加点,对十八个问题基础进行加固处理。

    基础加固处理工作完成后,郝卫国静下心来,左思右想,觉得这次质量事件一定有鬼。

    他在电力施工行业混了这么久,熟知行业内各种各样的猫腻,他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许岩身上,总是觉得他对这次质量事件心态过于正常,并不在乎质量问题给自己带来多大影响。

    同时,他发现,监理在这次质量事件里显得很尴尬。他便找到总监,两人聊的都是些惺惺相惜的话。

    总监还是浏澧线的总监,花溪线这边也经常来巡视。郝卫国很快就听出总监的话里有话,似乎在指向某一个方向。

    晚上回到家,郝卫国躺在床上,一串一串的疑问在脑子里冒来冒去,越发觉得许岩有问题。

    于是,郝卫国派刘炳辉住到项目部,密切关注许岩的行踪。

    没想到,刘炳辉出去买烟回来,走到许岩的房门外,隐约听到许岩在跟谁打电话,邀他一起去什么新公司任职,待遇优厚,发展前途很大。刘炳辉分明听到对方问是哪里,许岩好像说的是忠山。

    刘炳辉把偷听到的话立刻转告郝卫国,郝卫国一梦惊醒:伍春秋。目前忠山只有伍春秋在折腾成立公司的事,而且也是电力公司。

    所有疑问串联起来,纷纷对上了号。郝卫国气得两眼冒烟。同时,他想到伍春秋已经知道西南省的马帮藏尸一事,惊得全身打了个冷颤。

    他当即就把刘炳辉叫回来,两郎舅连夜密谋,策划除掉伍春秋,杀人灭口。

    伍春秋压根就想不到,一张暗网,一把夺命刀,已经朝他悄悄地围剿过来。

    这日,伍春秋坐着新潭线项目部的指挥车,巡视完李金生的工地返回忠山。

    在靠近城郊的省道上,车子爬坡进入一段无居民房的山路,路右边是很高的陡坡,坡下是一块比较平缓的草地。

    车子快过山坳,突然,对面一辆货车朝指挥车高速冲来。货车一半车身侵占了右车道,指挥车司机并未惊慌,猛向右边打方向盘躲避货车,但还是被货车擦下路基。指挥车斜着冲向下山坡,开出二十多米才翻车滚向山脚。

    庆幸的是,就在翻车的那一瞬,伍春秋飞身跳出车门,人在半空中踏过几株松树,最后揪住一根树技,借着树技的弹力,身子跃过即将碰上的一个孤石,落地后滚入一片满地尖锐的碎石里,打了几个滚后,总算平安躲过一劫。

    他马上追寻指挥车,看到车子滚进草地,并未造成太大变形。

    伍春秋一边打120,一边跑向指挥车,看到司机被气囊顶在座椅靠背上,明显眼睛在望着自己,伍春秋霎时放下心来。

    司机还活着,自己身上只是被石子扎破几处皮肉。

    伍春秋赶紧打开驾驶室车门,将司机小心翼翼抱出驾驶室,发现司机虽然命保住了,但膝盖骨还是碰损了。

    伍春秋接着打了122,向交警报案,要求追查肇事逃逸的货车。

    二十多分钟后,救护车赶到,两人抬着司机,两人架着伍春秋,一行六人沿山脚绕道爬上省道,爬进救护车,一路“唔哩唔哩”去了人民医院。

    伍春秋让司机打电话,要他把老婆叫来医院护理。

    然后,他打电话把车祸情况告诉了程丰才。程丰才在电话里笑他,说老兄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后程丰才让他安心住几天院,等身上的皮肉结疤了再出院,工地上他来守几天。

    伍春秋打完程丰才的电话,才打电话给陈淑贞,说自己受了点皮外伤,住在人民医院骨伤科五病室502,带套洗漱用品过来。

    陈淑贞听了丈夫的话,心一下子悬到半空,认为丈夫这是有意说自己伤轻,其实伤得比较重。她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叫来皮革公司的车,把她直接送到人民医院。

    她打发走公司的车子,在旁边超市买了桶子毛巾把缸等洗漱用品,心急火燎地爬楼梯进了502。

    抬眼看到丈夫若无其事的样子,陈淑贞宽心地笑了,她笑话丈夫说:“怎么就伤了皮肤呢?”

    伍春秋笑斥妻子道:“我又不是鹰。”

    陈淑贞不再说话,走近病床,掀开丈夫的衣服,看到背心几处三角形的伤痕,知道被石子刺进肉里了,朝着丈夫肩膀就是一拳:“还说没事!赶紧喊护士消毒。”

    说着噔噔噔出了病房,走廊里全是她叫“医师”、“护士”、“502”的声音。

    晚上的时候,顾雨裳领头,身后跟着梁寒艳、李珍、米阳和黄曲儿,一起走进病房,齐斩斩站到病床边,纷纷问候伍春秋。

    陈淑贞掀开衣服让她们看伍春秋的背心,那一个个三角眼,看着心里就疼。

    梁寒艳眼角明显有点潮湿,但只能将伤感埋进心底。

    一会,陆国强来了,见了伍春秋,也跟陈淑贞一样的语气:“表演了一回空中飞人?”

    顾雨裳擂了一拳陆国强:“有你这么安慰的吗?”

    陆国强哈哈大笑:“本事不够,能怪别人吗?”

    李珍坐到伍春秋身边的床沿上,轻轻地抚着他胳膊,心疼地问:“没伤到其他地方?”

    “伤不了。”陆国强道。

    梁寒艳问:“报警了吗?”

    陈淑贞说报了,交警已经问过情况去了。

    梁寒艳坚持说:“一定要查清楚。”

    陈淑贞也说:“我跟寒艳一样的想法。总觉得太巧了。”

    李珍问:“你们是说前前后后的事联系起来,这车祸的发生,不是偶然?”

    伍春秋早就有这样的疑心,但他不想让更多的人卷进后续的事件,便说:“想多了,除了纯属意外,哪来的故意人为。车撞车,不是经常发生的事嘛。行了,都别乱猜。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再消两天炎,就出院。”

    陈淑贞说:“寒艳明天约好了张宏亮,签了合同,后天开始就进去办公,边办公,边重新摆布里面的桌柜。”

    伍春秋说:“还有个很紧迫的事要办,要租个大点的工机具库。这几天,几台大型机械设备会接二连三到货。”

    梁寒艳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件事,说:“铁合金厂里有好几个车间,都有桁吊,每个车间足有三百平方。”

    陈淑贞马上对梁寒艳说:“那明天上午租好售楼部,下午我们去看工机具库。”

    梁寒艳应道:“嗯。”

    陈淑贞说:“你先问问那边,怎么租,能租出来多少间。价格的问题,你不方便谈,我来。”

    黄曲儿笑道:“嫂子又想……”

    陈淑贞立刻堵住黄曲儿的嘴:“不准乱说。”

    米阳说:“堵也晓得,反正离不开霸道两个字。”

    “打死你们两个小蹄子!”陈淑贞追着米阳和黄曲儿跑到走廊去了。

    一会三人搂着走进病房,李珍笑道:“难怪老头子说你长不大。”

    陆国强等女人们静下来,对伍春秋说:“再睡两天就出院,这里面有什么好睡的,出来先把公司开了张,再想别的事。”

    伍春秋自然知道师兄的意思,办完正事,该查的查,该揍的揍。他应道:“两天差不多了。”

    李珍笑道:“你们三师兄妹,真是天生的一组,讲话都一个调。”

    又过了一阵子,供电公司陈文凯夫妇来医院探望老同学。陈淑贞赶紧跟陈文凯老婆打招呼。

    陈文凯走近伍春秋,笑道:“吓了一下吧?”

    “还好。”伍春秋自嘲道。

    陈文凯问:“货车还没找到吧?”

    伍春秋说:“会找到的,逃得掉算他有本事。”

    陈淑贞愤愤不平,说:“没这么个道理,撞了人就跑。没钱赔,说句低头话总会吧。捉到了,剐他几块皮!”

    “嫂子,你别这么恐怖好不好。”米阳打着冷战,说,“想起那样子,都要呕。”

    伍春秋望着陈文凯,问:“这两天还在家吗?”

    陈文凯说:“有事吗?”

    “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那我在家等你两天,也无所谓。”

    一众人在病房里,陪伍春秋聊了一会,纷纷告辞。

    梁寒艳嗫嚅地问陈淑贞:“姐,要我陪你一起吗?”

    陈淑贞手搭着她肩膀,道:“回去吧。明天还有两桩大事靠你办。若是我来不了,就让米阳和黄曲儿来。别担心,他没事的。”

    伍春秋道:“回去吧。明天先处理好公务。”

    梁寒艳点点头,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屋里就剩下夫妻俩,陈淑贞打来一桶热水,一边为丈夫抹脸、洗脚,一边问:“你老实跟我说,这不是意外事故。”

    伍春秋说:“我不相信是意外事故。综合最近发生的事,我感觉就是郝卫国在向我下手。”

    陈淑贞并不晓得郝卫国的马帮藏尸,说:“就算有仇,也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陈淑贞把毛巾挂到窗口的衣架上,倒掉桶里的水,坐到病床的另一头,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在其他事上得罪过郝卫国?”

    伍春秋摇头道:“没有啊,所有跟他之间的矛盾,你都知道。”

    突然,伍春秋有些伤感地望着妻子说:“哪天我真出了事,这个家就全靠你了。”

    陈淑贞在被子里抖了丈夫一脚,斥责道:“你发宝啊,好好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伍春秋语重心长地说:“淑贞啊,我想来想去,我们还是低调一点吧,能忍的尽量忍。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是他心中有远大的志向。我们不讲志向远大,还有两个孩子这么小,三五几年还不能自立,还得养育他们。我们不能有闪失,得让他们有依靠。”

    陈淑贞突然眼泪汪汪,双手按着双膝,说:“你别说这种晦气的话。我听你的好吗?但我们两个都不能有事,都得好好活着,因为我跟你还没活够,我要陪你一起老,一起执手到永远的那一刻。”

    伍春秋弯过身来,拉住妻子的手,郑重地说:“我答应你。除了我跟你还没做够夫妻,除了还得保护孩子,我们还身肩道义,还有太多的理想要实现,我们不甘心来世间做个碌碌无为的人。

    我会收敛心性,忍胯下之辱。即使这次查出来确是郝卫国所为,也放过他这一回。但查是一定要查清的。查出来是他,就跟他摆明摆白的交涉一次,让他死了继续报复的心。只要他收手,我不会主动挑事。

    本来,我刚刚还想利用陈文凯,打算在花溪线再整他一回,现在想想,还是放弃算了。等下,你给陈文凯去个信,让他别等了。”

    “嗯。我就给他发信息。你睡吧,侧着睡,别压着伤口。”

    伍春秋身子往被窝里移进去,侧卧着。

    陈淑贞为丈夫拉好被子,然后给陈文凯发过去一条信息。

    她放下手机,倚着床栏,痴痴地望着丈夫,直到他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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