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购资质

    伍春秋的策划书，令姐夫赞不绝口，他笑呵呵朝陈淑贞打趣，说淑贞啊，被你捡到宝了，可得好好珍藏哦。

    陈淑贞笑着说姐夫你话里似乎有话呢，不过姐夫放心，这块臭石头想扔都扔不掉。

    胡友国哈哈大笑，说这么讲的话，他自己想动都动不了啰。

    胡萍等三人又开了几句玩笑，看看手表，然后对胡友国和丈夫说，事已经落实，玩笑也开了，我们回吧，我和玉恒跟别人调了两天班，都得回去赶班了。

    陈淑贞和伍春秋送别胡友国两家人，心里觉得好多的事都往身上涌。

    伍春秋想起明天要去省城白沙城建学校考二建，可那本《法规》教材还没看到一半，马上任何事不管，回家专注阅读这本教材。

    第二天，伍春秋和黄曲儿、米阳打了台拼的，一起去白沙城建学校参加二建考试。

    考完最后一场，三人走出考场，庆幸考题都在自己熟知的范围，太容易了，都是信心满满。

    三人一时高兴，在白沙逛了一会街，计划买几件服装，结果三个人一件都没买。

    米阳说去汽车站吧，好几年没坐过长途车，坐大客车回去吧。

    伍春秋笑说还是个小姑娘，就开始怀旧了？

    米阳反驳说伍哥你错了吧，这叫童趣，你知不知道。

    黄曲儿也附和说确实是童趣。

    回到忠山下了车，出了长途汽车站，就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三人要预祝全部考试过关。

    三人找张靠窗的餐桌坐好，黄曲儿大叫服务员搬啤酒，米阳大呼先上碟油炸花生米。

    饭菜上桌，三人开始用餐，每人喝下三瓶啤酒，慢慢有点微醉。米阳朝黄曲儿举着第四瓶啤酒，摇头晃脑，说我已经离开经纬，你准备好了离开吗？当时我们三个可是有约在先，永不分离。

    黄曲儿听了“永不分离”四字，笑着说都嫁给伍哥啊？那也得嫂子同意吧。

    伍春秋打趣说真要是这样，你们一来就得轮流给我送饭，那不白嫁了？说完三人哈哈大笑。

    每人喝完第四瓶啤酒，伍春秋制止黄曲儿再叫酒。于是三人随便扒了几口饭，伍春秋买了单，摇摇晃晃出了店门，沿着街道往市内走。

    黄曲儿一手搭着伍春秋肩膀，一手上下舞着，问伍哥她是不是现在就得辞工，如果是的话，她这几天就把移交打完。

    伍春秋说刚好月底了，你就辞吧，辞了下个月就过来办事，没时间让你歇气。

    米阳问辞了就来这边，刘家那两个二百五不会气得八孔生烟？

    黄曲儿擂了米阳一拳，哪有八孔啊，明明脸上只有七孔。

    米阳说下面放屁的不是一孔吗？

    黄曲儿掩嘴大笑米阳粗鲁。

    伍春秋禁不住笑，问你们还是不是女孩子？

    米阳挽住伍春秋，痴痴地抬头望着他说最好不是。

    黄曲儿挽着伍春秋另一只胳膊，也说最好不是。

    伍春秋说刘家两个二百五不过是郝卫国的打手，幕后黑手是郝卫国。

    米阳说郝卫国在伍哥面前，顶多就是个三百五，被伍哥耍了还以为是在做梦。

    黄曲儿说刘巧真这个臭婆娘，在嫂子面前，就是个发抖的落汤鸡。

    三个人说着笑话，不知不觉到了中心广场。

    伍春秋收敛起酒性，对黄曲儿和米阳说：“当时说好了的，你们两个能帮我管好公司，这个我信。我们明天就正式开工。阳阳找资质中介，曲曲这几天忙辞工，我呢，自己的事和新潭项目的事还得两头兼顾。”

    黄曲儿说我们配合嫂子吧。

    伍春秋说皮革公司那边，刚刚把公司的外务全盘托给了她，也忙。所以全靠你们两人跑路。我是必须忙完新潭项目才可以脱身，你们嫂子呢，我还得让她继续在那边实习一段时间，将来她是要独当一面的。

    三人分开时，伍春秋叮嘱黄曲儿小心走路回经纬。望着她走远了，伍春秋拦了辆的士，和米阳去了经开区产业园梁寒艳办公室。

    米阳拿钥匙打开办公室房门，伍春秋坐到沙发里闭目养神。

    米阳给他泡了杯茶，轻轻地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进入qq，搜索里面那些资质中介的聊天记录，然后将所有中介的联系方式，及其转让资质的等级及配套情况，列表汇总，一遍遍筛选，最后剩下五家转让整套企业资质的中介公司，其中三家三级资质，两家二级资质。

    米阳把筛选表打印出来，转身想交给伍春秋查阅，见他正发着轻微的鼾声，便把筛选表放到茶几上，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到他身上，回到电脑前继续办公。

    一会伍春秋醒过来，看到身上盖着件散发清香的衣服，知道是米阳的，他提起衣服，站起来给米阳披上，不好意思说怎么就睡着了呢。

    米阳转过身来，朝茶几上努努嘴，说筛选了五家资质。

    伍春秋坐回沙发，仔细查看表里这五家资质，找着那家转让“江北正阳电力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的中介公司，让米阳电话联系对方。

    米阳拿出电话，找到这家叫金龙的中介公司，拨打业务员的电话。电话接通，米阳跟对方说了自己的意向，让她明天带着正阳电力的相关资料，来忠山洽谈相关转让事宜。

    伍春秋望着这家叫正阳电力的简介，心里十分中意。这是一家带二级电力资质的二级建筑企业，如果没有债务纠纷的话，把这套资质盘过来，马上就可以承接220kv的总承包工程，接500kv的专业承包工程，及任意电压等级的劳务分包工程，盘过来后马上就可以着手将资质升专业承包壹级。

    第二天，金龙公司派来一男一女两个业务员，抱着资料来到顾雨裳的“老地方”。

    伍春秋和米阳早在208等候他们。

    男中介吴昕，二十八岁的样子，比较安静，比女中介年轻，看上去是女中介在带教。女中介叫文小雅，三十二岁的样子，中等苗条身材，皮肤白净，脸形轮廓分明，笑容灿烂，眉宇间透着精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人。

    伍春秋示意两人在茶台前坐下，很随意地跟他们攀谈起资质中介这一行业的特殊性和发展趋势。从交谈中，伍春秋看出来这个叫文小雅的，应当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不少时间，看问题有独到的见解，分析问题一探讨就知水深水浅，算得上是这个行业的大内高手。

    伍春秋和米阳也不是好糊弄的角色，办资质、升资质也不是一回两回。两人接过吴昕和文小雅手里的资料，伍春秋拿了电力承装（修、试）设施许可证资料、安全生产许可证资料，把建筑企业资质、三标体系认证和营业执照资料推给米阳，两人开始认真细致地审查。

    文小雅笑着说保证没任何猫腻，只有价格上需要交换意见。

    米阳翻完自己那几叠资料，伸直腰说还可以。三标体系认证只要没过期，没什么可查的。营业执照只是作为佐证资料，这个自己会重新办证。

    伍春秋也很快翻完手里的资料，主要是审查承装（修、试）许可证的人员配备情况。安全生产许可证就算新办，难度也不会太大。

    伍春秋放好资料，对文小雅说，从资料层面上看问题不大，但资料背后有无问题，一是要通过审计审查有无债务纠纷，二是通过官网查询有无违章扣分及黑名单等惩罚记录，以及有无关键人员抽逃，或主要人员证件是否违规挂靠。如果无这些问题，在价格合适，双方能够承受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成交。

    米阳说还是先谈价格吧，价格谈不拢，一切都免谈。

    文小雅说两位也太精明了，我百分之百保证没有伍总所说的问题。我们收资质，同样会一层一层经过审查的，如果中间有什么猫腻，我们也承担不了这个风险，客户发现了会找过来追责的，毕竟我们会签转让协议。

    伍春秋点点头，要文小雅说出底价是多少？

    文小雅笑说伍总真是个大爽人。老板在我们出来时交待过了，一次付款一千二百万。

    伍春秋说一次付款没问题，只要价格谈得拢。

    米阳心里一惊，伍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不讲一千二百万，就算一二百万吧，也是个吓人的数字啊。

    米阳心思也很活，知道中介最在乎这个一次付款。要知道资质转让这样的交易，严格来说是违法的，但中介公司钻了资质收购转让的法律空子，那就是以变更企业法人为借口，看上去是将整个公司包括股权债务一并转让，把违法变成了合法。但就算是这样，这类交易还是存在风险。

    因此，米阳故意说这个价有点虚高，你们再跟老板勾通勾通。

    文小雅还想争取原价，因为谈成了她和吴昕会有好大一笔提成。她说资质总承包二级、承装（修、试）二级、安许、三标、相关证照全套、所有人员全年社保。最难得的是建造师、高工、中级职称都是唯一社保，以及承装（修、试)全二级，单就这两项的含金量，在江北是独一份的。讲价钱，仅一个全二级的承装(修、试)资质，就值六百万，况且根本无处可买，今天您能碰上这个资质，完全可以说是天赐良机。我不得不坚信您的企业将会一路腾飞。真的，这有一定理数的。她又说我们都是行业内的人，伍总自然知道我没有说假。你们接过来就能直接投标，简直是为伍总您量身定制的。

    伍春秋可没被她的吹嘘弄糊涂，朝米阳说我有点事急需出去处理一下，你跟他们继续谈，谈妥了告诉我数额就行，说完就出去了。

    待伍春秋走出去，米阳很直接向文小雅挑明：其实我一开始就怀疑这样的资质怎么走到了出让的地步？是不是公司出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而不能持续经营，等着钱了难？

    两位中介大夸米主任太厉害了，被你一说就中。文小雅说这个公司初成立时是六个股东，那时候每个股东都有自己的业务。但最近几年，其他五个股东的业务渐渐丧失，就靠董事长一人的业务在维持。也就是说，最近几年，其他几个股东等于是坐享其成。董事长心里有点不平衡，就提出凭他名义来挂靠的业务，管理费只收半个点，这样，降下的一个半点就成了董事长自己的收入，但其他五个股东表决不通过。因此董事长一怒之下，自己成立一家独资公司，把业务全部转移去了自己的公司，因此，这个合伙公司就被架空了。这个公司坚持了快一年只出不进，一年亏损不下五六十万，其他股东有些坐不住了，只好赶紧把公司资质出让，少背点亏损，大家多多少少还能分几个钱。六个人自知资金不够，都放弃了资质内部受让，只好把资质挂到中介公司整套出售。

    其实，伍春秋出去没干别的，打了个电话给胡三强，要他查下这个金龙公司和正阳公司的底细。

    伍春秋站在过道处的窗口等候胡三强的消息。这时北方天际越来越暗，很快乌云压顶，风越刮越大，河堤绿化带上的落叶在地上一层层翻滚，随即毛毛雨，转眼就成了哗哗大雨，河面上密集的水泡溅起一层水雾，就差电闪雷鸣震慑神魂。

    雨就一直这样下着，看天色一时半会没有停歇的意思，伍春秋心里打凛，马上划开手机屏幕，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到各施工队，提醒每个队长普查施工现场有无塌方溢洪隐患。他最后一个电话才打给陈建军，问自己施工现场的防洪情况，尤其是有无低洼地基础已经开挖还未浇制的，必须马上前去查看，发现隐患，立刻组织人力物力，塞围堰，避挡洪水冲坏基坑。

    陈建军说132在河边，今天刚好挖掘机进场，挖了两个对角洞子，隔河堤有二三十米，河堤是石砌的，离河床有两三米高，三五几个小时这样的大雨，应当不会洪水翻堤。如果今晚不停雨，就可能会有危险。

    伍春秋不放心，要陈建军不论雨情如何，马上带几个人去32＃看看再说。陈建军应承下来，挂了电话。

    伍春秋望着大风里扭来扭去的雨带，心一直在悬着。

    这时，胡三强回过来电话，说那个金龙中介公司不假，这个正阳电力什么的问题也没有，只是账上进出的资金跟往年比较，可以说到了崩盘的程度，纯属正常的无法持续经营状态，可以放心收购。

    三强赶紧说叔你别让爸知道我帮你查这个了，伍春秋笑说我也怕他知道我要你查这个。两人嘿嘿地笑了，然后同时挂了电话。

    伍春秋回到208，米阳已经跟对方谈到了一千零八十万，这正好是伍春秋的心理价。

    文小雅装成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已经被米主任砍掉了一百二十万，太狠了，再也没有下降的空间，少于这个价，实在抱歉，我们只好下次合作了。

    伍春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下次合作也行。九百八十万是我的承受价，不说二价。作为新人，能一次付款，只怕也难寻第二家了吧，你跟你们老总勾通勾通，再回复我吧。

    米阳望着伍春秋：心说伍哥你比我还狠啊，照你以前的性情，只要没破你的底价，你就会二话不说同意，现在竟然还要砍掉人家一百万。

    文小雅走出房间，也来到过道窗口，跟她老板打电话商量，足足两三分钟，文小雅才挂了电话。

    这时外面的大风大雨，仍然在河堤的绿化带上呜呜啸叫着。

    文小雅回到屋里，一副哭丧脸望着伍春秋苦笑，说伍总你这样的简直不给我们留活路了，老板迫于目前资金占用过大难以周转，只好保本转让，只是我们两个一杯奶茶钱都被您挤掉了，伍总您财大气粗，能打发我们两个小工钱不？

    伍春秋爽快地答应说完全可以，也不用评估，评估费当作奖金发给你们，每人一千二吧。

    文小雅心里总算有了点平衡，说我们现在把合同签了？

    伍春秋也怕到手的资质被程咬金截去，同意当场签署合同，先交两万定金，余款待所有资质变更法人，一次付清。

    伍春秋拿出银行卡让米阳去街上取来三千现金，全给了文小雅。

    签完合同，文小雅领着吴昕冒雨走后，米阳快乐得拉住伍春秋的手，喃喃说：好爽啊，伍哥。这么大一桩事，就几个小时大功告成，你得奖我啊。

    伍春秋打趣说奖你以后紧紧跟着我吧。

    米阳快活地笑了，说这比我刚才想要的还完美，接受。

    大雨滂沱，伍春秋和米阳回不了家。等到顾雨裳下班回来，她留两人一起吃晚饭，说吃过饭送你们回家。

    米阳兴奋地跟顾雨裳说起刚才收购资质的事，顾雨裳笑他们简直是刽子手，一百二十万砍到九百八十万，好像是砍二百二十块一样。

    她望着伍春秋哈哈大笑，说想不到老师你也是这么会叫价的人，想毁我的三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