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吻
上一次离开是什么时候呢？宝树已经记不清了。老妈送他到高铁站时说起这事，告诉他是在七岁的时候，去的就是海城。
那时爸爸还在，一家三口去海边玩。
“那次你在水里割破了脚，起先还以为是被水母蜇伤。后来才发现，是海螺壳的碎片，把你爸吓一大跳。”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宝树挠着额头说。但是印象还是模糊一片，遥远得就像是上辈子。
如今，他要一人只身前往海城了。
他站在车厢间的连接处，一边看着门外掠过的风景，一边剥着手里的桔子。
桔子是老妈塞进来的。
除了桔子，还有苹果。
凑在一起，就是平安大吉的意思——也不知老妈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一套的，想起来有点好笑。
剥开桔子吃了，有点酸，有点甜。
还有点离愁。
不过，想到这是必须做的事，情绪要调整倒是不难。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昨天上坟时，遇到纸扎店老板的事。
太惊险了！
他也是一时大意了，没想到会一到墓园门口，就遇到了老板。这天杀的老板，竟然还记着比基尼美女纸扎的事，要向宝树老妈告状！
差那么一点，宝树就要抽刀砍死他了。
好说歹说，才把他给劝走了。
而说起比基尼美女，郭峻对他还有些羡慕嫉妒恨，并且送了他一件很实用的礼物——一条花里胡哨的泳裤。
“你这家伙身材不错，去了海城，到海边秀一秀身材，泡几个泳装美女啊！”郭峻这样说。
宝树便开心地收下了。
“要是在外面钱花完了，又不想跟你妈开口，给我发消息。多的未必有，但吃饭总是不成问题！”郭峻又说。
宝树又开心地点头，“没饭吃就去你家吃海鲜！”
相比而言，另一个知道他去海城的人就很没良心了。
前天晚上，两人聊了一会后她说：“打完工赚了钱回来，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我还要吃龙虾和帝王蟹！”
“你一个刑警，跟学生这么说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你以后一定很能捞钱的！”
“你良心不会痛的吗？”
“没事，我良心肉厚！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之后宝树才反应过来：难道我抢了新联盛钱的事，被她发现了？想想这可能性不小，以后必须请她大吃一顿了……
他这样想着，忽地听有人喊他：
“宝树……”
回过头来，他愣了愣——眼前竟是高宛仪。
前天的毕业聚餐上，两人好像都有意避开对方的眼神，也没说什么话。后面的节目是一起去唱歌，宝树兴趣不大，就早早和郭峻走了。
他以为，至少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高宛仪，想不到在高铁上竟然就碰到，也不知算是什么缘分。
他想起她说过，李琴约她一起去海城看学校，还说胡嘉轩的一个朋友，说要介绍给她，不知是否一起来的。
但这个时刻自然不宜多问，以免尴尬。
“吃桔子。”他将一半剥好的桔子递过来。
高宛仪呆呆地接过桔子，掰了一瓣放嘴里。这季节桔子刚上市，有点酸，她吃得也有点皱眉，但她说：“有点甜……”
“哈哈，直接说酸说好了。”
“哦……”
“我5号车厢，你是6号吗？”
“是啊……”高宛仪低下头，“宝树，我……”
宝树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她后面的话。
心里倒是有了不妙的感觉：她该不会认为，这样能碰到就是缘分，又或者对他网恋奔现有怀疑，现在又要表白吧？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人拔打了视频通话，是孙果香。他干脆直接接通了，又看到她一身漂亮的裙装。
“几点的车？”孙果香问。
“8：15的，9：22到海城。”
“到了打车过来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
“好。”
“等你呦！”
挂断了视频通话，他回头见高宛仪目光晃动，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心想，这下好了，就算她先前有所怀疑，现在也该斩草除根了。
沉默得一阵，才听她终于开口。
“你住她家？”她问。
宝树点头，“嗯。”
“她挺好看的……”
“爱打扮。”
她看着他，好一会后似乎做了某个决定，“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转过身，脚步经快地走了。
这是要干吗？
不会是喊胡嘉轩和他朋友来打我吧？
要不我在祯州站下了，换趟车吧！
这趟车的终点站就是海城。从乌原到海城，车子要经停祯州和东官两个站。眼下离祯州不远了。
他有点无厘头地想着，倒也没有动，老实等着。
不多时，她回来了。
很明显的变化是：她抹了口红。
刚才还是素颜的，现在抹上了口红。
上学时学校不让化妆，毕业聚餐时好像有的，但宝树有点躲着她，没有看清。她本来就漂亮，此时突然有了颜色，当真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好看吗？”她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
“挺好的。”他老实回答。
“你转过身去，不然我难为情……”
“哦……”
宝树只好转过去。
这时车子马上要驶进桢州站，即将有乘客要上来，眼看好好说话的时间不多，也没时间让她犹豫了，她说得很快。
“我想过了……上高中以后，不少人都明的暗的谈起了恋爱，像李琴和胡嘉轩就是。但我这些年来，一直用心读书，总想着不着急。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想过了，我不想给青春留下遗憾。有一样东西，我不想带到大学里面去……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就想……这是我的第一次……”
宝树听得心里怦怦跳。
这……这……
她说的，不会是那啥第一次吧……
不至于不至于，怎么说这也是在高铁上……
那她说的是啥呢？
“我只是给自己划一个句号……”她继续说：“你不用多想，也不用有什么愧疚心理，我……来了……”
宝树听得身后脚步声响，然后她带着热度的气息，和少女淡雅的体香突然贴近他身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压了过来。
随后又分开。
“这个唇印，就留在你衣领上了。”她轻轻地说：“见那个女孩之前，换件衣服吧，反正我是不管了，嘿嘿……”
语气有点调皮，但也不多。
宝树这时明白过来，原来她把初吻留在他的衣领上了。虽然严格说来，这并不算一个真正的吻，但于她而言，不但是初吻，也是对一段无果的恋情的祭奠。
宝树也有些感动。
他很想对她说：是初吻你就直说嘛，干嘛说是你的第一次，搞得人家心头小鹿乱撞！
他刚想回头，又听她说：“别！等我走了，你再转身！”
就是在这个时候，怨种坟场里突然传来一阵躁动。一个尖锐的声音咆哮着说：“是我的【晦印】，我的【晦印】！很近很近，十米左右！”
宝树大吃一惊。
十米！
这时车子已经停稳，车门正在打开，门外就是排队等待上车的乘客。相邻的队伍，至少在二十米开外。
也就是说，仙人应该就在这条队伍里！
仙人要干什么！？
宝树目光一凝，生怕出有什么意外，下意识便抓住高宛仪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高宛仪几乎一下撞进宝树怀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抬头瞧着他的面庞，心率直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