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界碑
眼睛睁开一条缝，明晃晃的。
赶紧闭上，再缓缓打开，慢慢适应着光线。
入眼处是天花板，和巨大的水晶吊灯。
“这水晶吊灯看着奢侈大气，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简简单单的吸顶灯，过年打扫卫生也容易……”在陌生环境中醒来后，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十分的居家。
过后，枫丹湖边打斗的情景才迅速闪回。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他是被抓了，那对狗男女要对他严刑拷打，逼他说出身上的秘密吗？但他身上没有任何禁锢措施，背后软绵绵的，显然是在沙发上——总不成这沙发像橡皮人一样，能把他粘住？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了“嗒嗒嗒”的声音，像是走路时拖鞋的声音。他的目光悄悄往下移，看到了孙果香。
别墅是开放式布局，大厅和厨房是连通的，她背对着他，悠悠闲闲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找东西。
她的裙子没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居家的短裤和t恤。头上套着一个有着两只兔耳朵的干发帽，看来刚洗过了澡。
可可爱爱的。
但她是孙果香，刚刚生死相拼的孙果香！
要他杀柳慧的孙果香！
不管怎么回事，但这是个机会。距离不过十来米，再来一次突袭的话，有机会一下干掉她！
宝树屏住呼吸，准备抽刀。
然后听到她说：“有哈根达斯，吃一杯再说吧！”
宝树一惊：那李火冻也在吗？
但他一眼扫过，这别墅大厅里却再无别人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跟我说的吗？
这时孙果香转过头，手里两杯哈根达斯放在厨房操作台上，“那棵树，过来吃啊！不用看了，说的就是你，要打也吃完先！”
那棵树愣了好一会。
然后默默地走过去，坐她对面一起吃雪糕。
一边吃，一边心里怪怪的。
对方是个女变态啊，刚刚还打打生打死，现在却面对面吃着哈根达斯，搞得像一起度假的朋友一样，真是超没原则的。
但他也不打算问什么，心里就在堵气：既然不杀我，还把我弄过来，我就等你们先开口！
他一向节俭，这么贵的雪糕还没吃过。吃着果然口感好一些，一点也不腻。不如就敞开了吃，吃穷他们！
他三两口吃完一小杯，然后又去打开冰箱，拿了一盒大的；厨房里有大勺子，吃起来方便多了。
“是个干雪糕人嘛！”孙果香说。
“我把雪糕当成你们，我要疯狂报复。”宝树说。
“劲头不错！”
“吃穷你们！”
“说到吃，你们乌原有什么好吃的？”
“咋的，要我带你去啊？”
“不可以吗？让你蹭个饭！”
宝树翻了个白眼，继续干雪糕，然后他听到门铃响了。
孙果香去应答，宝树听到保安说：“你好！度假村发生了爆炸，请你们留在室内不要外出，等警方来调查。”
等要告辞的时候，保案的步话机又传来通报：“监控室出问题，电脑硬盘被损坏，刘队长请过来！”
保安速速去了。
宝树问孙果香：“狗男人干的？”
“狗男人？”孙果香浅浅地笑起来：“对，是他，那个狗男人。你的疑问很多吧？狗男人回来后，会跟你解释的。”
“你不先说一点？”
“我要睡觉。”
“睡觉……”宝树看了看时间，快凌晨三点了。
片刻后，李火冻回来了。
他往餐桌上打了一眼，惊讶地说着“这都一起吃上雪糕了？关系进展不错！”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
孙果香指着宝树告状：“队长，他叫你狗男人。”
“是吗？”李火冻并不生气，反而笑着道：“我什么也没干，就成了狗男人，你两次对他暗算并出手，你是啥？”
孙果香向宝树扬了扬下巴，“说，我是啥？”
宝树老实回答：“变态女。”
李火冻被矿泉水呛了一下，咳着向他伸出大拇指。
“你胆子还真不小！”孙果香微微眯眼，眼睛里闪着寒光，“这次不跟你计较，下次再说你就完蛋了！我补觉去了，你们两个金鱼佬聊吧！”
她趿着拖鞋“嗒嗒嗒”地上楼去了。
李火冻则拿着矿泉水坐在她的位置上，面对着宝树。
无论从年纪，还是打斗时在旁掠阵、战后破坏监控来看，这人胆大心细，行事颇有队长风范。
说话也是单刀直入，快人快语：“刚才开场白就算开过了，我们把正经事快速说一下，然后你在警察来之前离开，省得麻烦！”
“先说你最疑惑的事吧——为什么你今晚的计划会失败。”
“其实昨晚你来窥探时，果香就闻到了你的气息。你今晚过来，用的什么炸药，在哪埋的炸药，我们都用望远镜看在眼里。提前做好准备，多费一些灵力接受冲击，就屁事没有了。”
宝树听了好一阵愕然。
仅凭远远看出炸药类型，就敢冒这个险？万一他还偷偷地埋了颗手雷，岂不就此嗝屁了？
“她这是狗鼻子吗？”他问。
“差不多吧。”李火冻笑笑。
“你们明知是圈套，干嘛还往湖边去？”
“配合你演出呗，看你的执行力！”
“你们两个疯子！”
“嗯嗯，谢谢夸奖！”
“……”
宝树自以为计划周详，却被人当成马戏团的小丑，不由得苦笑一声，沉默地摇着头。
“你倒不用妄自菲薄。”李火冻笑笑道：“坦白说，你的计划做得很棒，要不是果香有这种能力，换作别的仙人，很可能就彻底交待了。在绝对弱势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点，很了不起了。”
“你真会安慰人。”宝树看他表情认真，不带嘲讽，便咧嘴笑了笑，“不过很有道理！”
“行了，然后就是正事中的正事了。”
李火冻神色一正，细细说来。
“简单说呢，我和果香跟你一样，不是仙人，而是半仙。我们成立了一个小队，名字叫做界碑，目的是为了阻止仙人和半仙作乱，为祸凡间。这事不简单，所以需要找合适的人员加入。”
“我们对成员的要求高，像那些为了自己能活着，不惜杀害无辜之人的，肯定是不行的。目前对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考验。你表现不错，我们希望你能够加入。”
“你要是同意的话，在一段时间内，你的身份类似于见习生。你可以继续上大学，有空时再过来。界碑的任务，你也有可以选择拒绝。”
“当然，你不必着急回答。刚刚经历过一番生死，你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一会记下我们的联系方式，想好了回个话。”
宝树惊讶不已。
他一直担心恶仙作乱，侵犯凡间。
不是没想过，凡间可能有像自己这样的人存在，或许大家可以互相帮助。但是由于一直没听到相关的消息，根本没有渠道获知。
现在冒出来个界碑小队。
他有种“啊，组织你原来猫在这呐”的感觉。
他感觉到，李火冻说的应该是靠谱的。起码，他们在两次能杀掉自己的时候，却没有动手。
从对方的角度来看，对招募目标进行考验也很正常。手段残酷了些，给他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也很理解。
毕竟，他们要找的，是一起上战场的队友。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马上就答应。这事太大了，一答应下来，恐怕整个人生轨迹就此偏转。他要考虑的事情还很多。
学习怎么办？
老妈那边又怎么办？
他想了想问：“有钱发吗？”
李火冻稍感愕然，随后笑道：“你加入了，再告诉你。”
“其他福利呢？”
“你加入了再说。”
“你们能住这里，活动经费一定不少，对吧？”
“你可以有点追求吗？假装也行啊！”
“我是老实孩子。”
“你心眼多就是真！”
“那问个实际的——界碑属于国家队吗？”
“不算。”
“那就没有什么特权，出了事没法装逼咯？”
“你问点正经问题吧！”李火冻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换我来问你吧。你觉醒的时间应该不长，是吧？”
宝树撇撇嘴，“如果加入再告诉你。”
“你具体的能力是什么？”
“加入的话再说。”
“嘁，拿我的话来堵我！”
“彼此彼此嘛。”
“那行，先说点你喜欢的。照印等级知道吗？不知道吧！印的等级高，修行潜力也就高。你的等级不错，是枚七叶印。”
“哦？”宝树眼睛亮了亮，“展开说说！”
“照印下面的枝条，上面的叶子数量，就是它的等级。从一叶到九叶，就是九个等级。”
“这么说，我差两个等级，就是最高？”宝树记得，玉角印上有三枚叶子，是枚三叶印。自己多了四叶，那可不要太骄傲！
“是可以臭美了！”李火冻说。
随后，他又分享了有关仙界的一些知识点。
令宝树感到很可惜的是，李火冻说，半仙不是真正的仙人，因此没有进入仙界的权利，也不知如何进入。
对于仙界，他自然是充满好奇的。
虽然不稀罕做仙人，但也想瞧上一瞧。
随后说到仙界的历史，跟他已知的差不多。
但他寻思：周煌被抓进怨种坟场时，明显不知道坟场之事，这是自己的大秘密，不能随便暴露！于是就假装无知少年听着。
他又问了为什么会知道他是半仙，李火冻解释，孙果香在骑他背上时，就嗅出他的照印残缺。这也是她特有的能力。
聊了快半小时后，估摸着警方快到，宝树要回家了。
宝树想起孙果香打梁健的事，建议孙果香不要露面，以免被认出。李火冻说没事，他们会处理妥当。
临走前，宝树回头扫一眼豪华别墅，想了想，对李火冻说：“孙果香不是要吃点乌原的特色菜吗，我知道有个馆子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