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能被一个坎绊两回
因为桑寄环而无法动用灵力的那段时间算不上多长,但是足够让许迟迟把那当成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使她再落入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她早请教过柏翎在被下禁制的时候该怎么办。
柏翎给了她一道符叫她贴身揣着,可以抵御禁制的效力。
许迟迟不知道刚刚她所闻到的那股奇异的香味属不属于禁制的一种,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那一块正在发热。
而且,她丹田处的灵力在慢慢的回来。
许迟迟紧闭着眼,极力放缓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尽力伪装出一副已经昏迷的样子,任由他将自己抱着去向不明。
她在等,等灵力恢复然后一雪前耻。
没有人可以让她在同一个地方栽两回。
忽然,身体被放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她手背碰到了一片毛绒感……好像是羊毛的毯子。
许迟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空间里,身边又是怎么样一副模样,只知道很安静很安静,她依稀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经脉都重新充盈起了灵力,四肢的气力也都回来了。
轻微动了动,收拢了五指察觉到没有被束缚后许迟迟就睁开了眼,直接坐起了身。
而坐在她身边发愣的唐沅直接被吓得呆住:“你……”怎么会醒得这么快?
轻扫过四周发现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的时候许迟迟的目光才漫不经心的落到了他身上。
“很惊讶?我也和你一样惊讶呢。”许迟迟现在看见他那张脸都想笑,这哥演技怪好的,不知道骗了她多久啊。
他一定很得意吧,她一直像个蠢货一样相信他,每每怀疑还都自己给他找好理由遮掩。
她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未见的,带着赤裸的恶意连眼底都闪着细碎的冽光。
他从来不知道她还能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而是浑身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慢意味。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不紧不慢的扫过来携风带雨叫人想起终年不化的冻土,眸光深深像是看透了一切。
唐沅大脑几乎迫近宕机的边缘,其实从他把她迷晕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间隔都快一个时辰了,他都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动手。
虽然说凤凰自愈能力极强完全可以再生灵骨,但是一旦动手他们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本来就犹豫不定,现在被她这么盯着内心的焦灼更被无限放大,他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她,亦或者解释给她听。
“……我只是想借一样东西,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蹙着眉咬着唇,满脸的无奈和难过仿佛被骗的人是他。
许迟迟歪头,怎么她还有点听不懂他的话了,什么叫迫不得已,什么叫借?
她眨了眨眼,有些好奇似的问道:“你要借什么啊?”
其实眼前人不吵不闹,神色自若的样子就已经很让唐沅讶然了,如今她还能面不改色的凑近了问他更让他心中惶惶。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很生气很愤怒甚至崩溃大哭的,被背叛的人都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就像……他一样,而不是看上去这么的正常。
“说呀,要借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啊。”尾音轻轻上扬透着一点雀跃,就好像是乐于助人的小女孩在亲切询问。
她说话之际身子便越发向他这边倾斜姿态亲昵,只是在这种境地下却让人觉得是步步紧逼。
她态度反常到几乎诡异,唐沅摸不准她的心思又架不住她呵气如兰,弯眉笑眼的问话,最后只能斟酌着言辞道:“我铸剑需要至阳之物,你的灵骨正有此效。”
当“灵骨”两个字音从口中吐出时,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上就肉眼可见的迅速扭曲撕扯,然后呈现出一个几乎要咧到耳后根的夸张笑容来。
白牙森森,恰如一张血盆大口。
唐沅见状几乎是本能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当即退开几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他如此行径,许迟迟见了笑得更开心了。
他害她,怎么他还怕上了?
要灵骨好啊,她就说怎么江也那么轻易不要灵骨了,原来剧情在这等着她呢。
她笑得花枝乱颤,落在唐沅眼里和疯魔无异。
该不会是被刺激狠了,有些疯迷了吧?念及此处他忙找补道:“燕阙,你听我说,灵骨只要不是一次性全部剥离它是可以重新长出来的……”
所以,所以只要妥善安排是可以做两全其美的。
“你的意思是,你隔一段时间从我身上取一截下来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沅,你不会以为自己很仁慈吧?”
许迟迟眼里几乎笑出了泪花来,她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清楚一点,好看清他自以为是的嘴脸。
可惜的是她还真的从他那张脸上看见了一点类似于纠结痛苦的表情。
啧啧啧,没意思。
她敛了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把头靠在床框上,双臂脱力似的耷拉下来,整个人的情绪好像忽然就缓和下来了。
唐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点微妙变化,心下一松,她冷静下来了就好,就可以和她好好商量。
毕竟目前为止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局面还是可以控制的。
“燕阙……”他喊了一声,慢慢的靠近了过来,放低了声音道:“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连带着脊背都弯了一些,好像这样就足够可怜了。
许迟迟心领神会一样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掀了一点眼皮,斜睨着他道:“我可以帮你,毕竟咱们俩过命的交情。”
“来,告诉我,想先取哪一块?”
她语气稀松平常,自然得像是他们在医馆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们嬉笑怒骂一如年少相识的旧友,真的有些倾盖如故的意思。
唐沅静静地望着她,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竟然难得的有了些后悔了,其实如果他一开始就坦坦荡荡的跟她说的话……
他凝视着她的脸,看上去陷入了沉思。
“啧,你还真选上了啊。”许迟迟收回了目光,不屑地轻笑出声。
看来在他心里她还真是个会被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的蠢货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
歇了逗趣的心思,许迟迟召出了赤羽剑。
感受到主人昂扬的战意,赤羽剑的剑身甚至在被她握在手里的那一刻起就盘旋了雷电。
电光闪烁间许迟迟慢慢悠悠站直了身子,看他还一副没醒过神来的样子她不由好心提醒道:“搞快点,咱们速战速决。”
“为什么?”唐沅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更不明白为什么要走到动手这一步。
什么为什么?
许迟迟皱眉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他特么都给她下药了要趁她病剔她骨了,但凡她没留一手,现在就该任人宰割了。
他不会以为他没来得及动手剔骨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她还和他哥俩好吧?
“别废话,用剑打一场,赢了我就自削灵骨给你。”
“不……”
见他往后退一副不忍和她交手的样子许迟迟都无语。
哥们,还没打呢,你就一副不想打,怕伤了我的样子。
惺惺作态给鬼看呢。
许迟迟耐心告罄,直接一剑挥了出去,唐沅虽然错身躲过,可凌厉的剑气还是将地砖都劈得四分五裂。
轰然的声响和飞扬的灰尘里,他愣愣的看着自己脚下隐隐透着焦黑的地面,突的意识到她真的起了杀心。
他们真的无可挽回了。
唐沅长吸一口气,压下了那股沉重如磐石般的内心情绪,召出了自己的剑。
他终于握剑,许迟迟提起剑就飞身而上。
铺天盖地而来的凶猛剑气和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的剑招让唐沅在讶然之中更是疲于应付。
他从来不知道燕阕的剑学的这样好。
……他可不能输给她啊。
剑光凛凛,四交八合的当口许迟迟眼见他掐诀,那紫金剑身便爆发出刺眼的强光来,她眯起眼欲退避之际数道几人高的庞大剑影就直直朝她劈了下来。
连带着房梁都颤颤得落下灰来。
放大招啊?
那就正好早打完早了事。
屏息提气许迟迟几个跳跃后就直接迎了上去,赤羽剑重重斩出,雷电滚着烈火便和那些剑影剧烈碰撞在了一起,顷刻之间火光和刺眼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叫人目眩难安,翻涌的气流则冲得人额前一痛。
只见光芒稍散便有长剑破空而来。
许迟迟不退反进,两剑相抵时的冲击力直震得她手臂都发麻,心下一横,默念心诀就开了一境。
灵力瞬间暴涨,许迟迟手腕一转就结结实实压着他剑劈了下去。
局面就在这瞬间扭转,从难分伯仲渐渐成了碾压之势。
最后时刻,他剑脱手向她刺来,许迟迟长臂一伸举剑生生接下了这一招,赤色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他剑缠绕,吞没。
“嘭”的一声,火尽烟消,折成两半的紫金剑颓然落地。
烟熏火燎的不大空间内早已被短暂的战斗毁得不成样子,而许迟迟连余光都没再施舍给半跪在地上的唐沅一个。
她自顾自打开门就准备走了,只是迈过门槛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扬声道:“唐沅,你姐当初救了我,所以今天到此为止,以后再见咱们可就是仇人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
可是,对于胆敢伤害自己的人就是要不吝啬厌恶的,不然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