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父
再次见到苏慕云是在莫浔烟的葬礼上。
天空一片湛蓝的，完全没有想为死去之人默哀的意思。
一片肃穆的氛围之中，苏慕云撑着一把黑伞，静静地伫立在乌泱泱的人群之外。
他的身影挺拔而孤寂，与周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远地，他注视着中央那块庄严的墓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可又与其他人脸上流露的哀伤不同，苏慕云的表情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淡漠。
陈笙也注意到了远处的苏慕云，轻轻扯了扯崔寂的衣袖，示意一起过去看看。
崔寂盯着一身黑西装的苏慕云，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可刚靠近却被其身上淡淡的红茶香逼得连连后退。
“苏慕云？”崔寂挡在陈笙的面前，皱眉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常年被焊在苏慕云脸上的黑框眼镜不知何时换成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一片死寂。
可真正让崔寂警惕起来的。
是他周围散发出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
苏慕云缓缓转过头看向两人：“啊……是你们。”
崔寂抿了抿唇：“你怎么……”
没等他说完，苏慕云接着说道：
“二次分化。”
这个世界，第二性别有一定概率会发生二次分化，只不过这个概率很低。
而苏慕云。
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
从beta分化成alpha。
谁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放心。不会有事的。”
见崔寂与陈笙哑口无言的样子，苏慕云轻笑了一声：
“分化成alpha，很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呢。”
那天过后，似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上学、谈恋爱、考研、毕业、成为大学教授，中间还时不时与苏慕云出几次任务。
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不过出任务的时候少了一个领头的人罢了。
不知何时，莫浔烟这个名字变成了谁都不能提起的咒语，似乎谁都将她忘了，又似乎是将她藏起来了。
比起苏慕云的冷淡，陈笙明显感性了许多。
虽然有意装作不在乎，可当看到与莫浔烟有关的事物时又会透出那不易察觉的忧伤。
忧伤的尽头是被时间冲刷掉的忘却。
没人会承认自己正在渐渐忘却，于是都假装自己十分忧伤。
崔寂也是如此。
若不是让自己在乎到愿意为了他去死的程度。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想着。
毕竟死去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
不过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想法，总是会不由得自嘲。
24岁，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不论是崔寂还是陈笙的父母，都将他们两个的关系收入眼底，两人结婚的日子也很快便定下了。
平时对任何事情都是纹丝不乱的崔寂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慌乱。
在长辈们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将婚礼需要提前准备的事情办好办全，上次看到这么慌乱的崔寂还是他给陈笙准备生日惊喜的那天。
“你上辈子没结过婚吗？这么紧张。”
陈笙有些好笑地看着拿着邀请名单反复确认电话号码的崔寂开玩笑道。
“我两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人啊，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弄……”崔寂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
陈笙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本来也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展了不少：“那请加油，我先去帮叔叔找相框。”
崔寂点点头，将名单整理完后给苏慕云打了个电话。
苏慕云不知什么时候考了公务员，在当地的警察局上班。
对着手机简单地说了几句后崔寂收拾完地上那一片狼藉，带上外套走出家门。
警察局离他们的家并不远，不到十五分钟崔寂便到其门口。
只不过走进门没见到苏慕云，只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书。
许是察觉到有人进门，那孩子咬了咬泛白的嘴唇，跳下沙发绕开崔寂跑了出去。
崔寂疑惑地看着那孩子离开的方向，莫名有种被小孩嫌弃的感觉。
“来了？”苏慕云拿着一杯红茶走过来。
“刚刚的小孩是……？”崔寂问。
“别管他。”苏慕云冷声回答。
崔寂也没再问，将喜帖交到他手上后便离开了。
最近陈笙有些异常。
崔寂算了一下，他一天至少发呆七次，受惊吓三次，控制不住地发抖两次。
这种现象在他们小时候关系还不错时就出现过几次，后来他们的关系就破裂了。
陈笙最近的异样让崔寂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崔寂搂住止不住发抖的陈笙冷言道。
“不……不用那么麻烦，过一会儿就好啦……”陈笙轻轻推开崔寂，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要去。”崔寂以一种命令的口吻满脸严肃地对陈笙说。
陈笙愣了片刻，最终抿嘴低眸思考着，像是要跟崔寂说什么。
“我要当爸爸了？？！”
崔寂大睁着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陈笙轻叹一声：“本来想过几天给你惊喜的，谁知道你那么……”
崔寂兴奋地抱住他往他脸上猛吸一口：“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陈笙的脸颊一下子就泛起了红：“行了行了，你先起开，我要出去一趟。”
崔寂摇头：“要买什么跟我说，我过去就好了。”
陈笙鼓起脸：“我又不是残疾了，出去一趟还是可以的。”
崔寂：“那我陪你……”
陈笙：“不许。”
崔·角落里画圈圈·寂
陈笙丢下一句“幼稚”后便出了门。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陈笙孕期这段时间因为有崔寂的精心照料身体格外健康，在宝宝降生后依然显得生龙活虎的。
看着刚出生的宝宝，陈笙抬起手指挠了挠宝宝的手掌：“也不知道他将来会长成什样，变成什么人……算了，我只希望他能够事事如愿，平平安安地长大。”
崔寂此时是满头大汗，在手术室外等候的这段时间可谓是折磨，可当看到母子平安时心中的石头也是彻底放下了：“想好要取什么名字了吗？”
陈笙依依不舍地抽开手指闭上眼睛：“没有，名字什么的以后再想也不迟，我实在太累了，晚安。”
崔寂抱起宝宝，小声笑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