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铺路

    她跟我回了怀王府，我问她可有名字？她说既已入府便是我的人，过去的名字便不可再提，她央求我赐她一名。从此我便唤她孚娘，取孚忠心诚信之意。我希望孚娘对我，我对孚娘，都能信任。

    孚娘从八岁入府，一直跟了我十年。期间我查清了皇兄联合皇后一起在我的吃食中下毒，害我患上了病症，身体日渐虚弱。我不甘心，担心自己终有一日会死在他们母子手上，于是暗中开始培养我自己的势力。我将心中所想告诉孚娘，是他们对我不仁在先，罔顾母子、手足之情，只为那个黄金宝座，我绝不可能如他们意，我要自己做皇帝。孚娘没有多说，只默默地听我差遣，为我做一切我让她做的事，她没有过一句怨言。我知道她一直是我的后盾。

    再后来我的身体越发沉重了。我虽设计让皇兄和皇后中了圈套，获罪流放，除了大敌，这期间多有坎坷。可我担心自己撑不到登上高位的那一天了。终有一日我又病发，倒在榻边。

    我原以为自己是不会再醒过来了。我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待我再睁眼时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守在我榻边的孚娘，她的一双眼通红，眼下青黑，嘴角溃烂，从头到脚都乱糟糟的。她抱着我的手臂，一开口便掉了一脸的泪，“太好了，易安你终于醒了。”这是她第一次叫我易安，也是最后一次。

    春生告诉我，孚娘守了我三天三夜。

    我那时是感激的，是欢喜的，我笑皇后终究是算错了，我陈煜也是有人关心在乎的。

    后来我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原已被打入冷宫的皇后，被砍掉了一双手和两条腿，成了名副其实的人彘，苟活于世。这是报应，不必同情。为解心头余恨，我又派人前去劫了流放太子的队伍，就地斩杀。他们终于死了。

    我想，我也该跟过去告别了，这世上终是没有再与我作对的人了。

    我已是太子，将养了三年，身体刚有起色，朝中便有大臣开始张罗为我挑选太子妃。

    太子妃什么的，我其实并不在意，可耐不住他们一人一嘴，催的我心烦。孚娘看出来了。她消失了三日，我找了她三日。等她再出现时，眼中神情复杂，她对我说：“太子该找一位于你有利的太子妃。”

    我冷着脸问:“所以呢？”

    “所以小的替太子寻了一位合适的人选。”

    “我说过，孚娘，在我面前不必伏小。”

    “是，太子，”她有些木讷地说，“我儿时有位邻居姓程，程家女程滢是我的玩伴，关系甚好。十四年前家中遇难，程家曾助我渡过难关，只可惜后来远走京城断了联系。后听闻程伯父晚年高升，入朝为官高居庙堂。想着太子的婚事，定是要万全考量。”

    我皱眉：“程伯父？莫不是如今的左相程仲平？”

    “正是。”我望向孚娘，见她低头继续，“程伯父善守信用，刚正不阿，其女程滢亦是性情温良，善良恭顺。且程相在朝中颇有威望，若太子娶程滢为太子妃，定能更早登上高位。”

    一番话说完，我不答话她也不出声，静默良久。依此看来，程滢确是不二人选。左相家世清白，为人有手段，又是当朝宰相，有他相助，必能事半功倍。可孚娘，外人不懂我你也是吗？有宰相辅佐甚好，但有你在我身后，有没有这婚事意义不大。

    孚娘似是觉得我犹豫不决，连忙接话道：“太子放心，前几日我已说服程伯父，问过阿滢，只要太子同意，万事皆可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