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看完这个故事,鲤沫将那本书放到了客栈的书柜里,渐渐能听到有人在走动的声音,推开窗子一看,天已经蒙蒙亮。
苏零落还是没有醒,鲤沫守在一边,那妖说会有人来寻她,鲤沫等了一夜,也没有见到有人过来。
算算时间,她也该醒了,鲤沫拿出袋子里的那个铃铛,封印还很结实,看来不需要再贴上一层,整理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又在门内设下阵法,等到苏零落醒来的时候见到这阵法,就可自行解开。
鲤沫走出房中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墙壁,没有窗户,只是有一面墙壁,是这几日她常常看到的景象。
从那幻阵出来还略微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哪一步走错了就会到另一个场景之中去,昨夜没听到那两只妖吵闹的声音,十分安静。
或许她当时若是没有跟那两个妖出去,此时又会是另一番景象,可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如今的她也无从得知。
直到此时,鲤沫才觉得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有了几分真实之感,略微阖上门,向外走去。
才从客栈下去的时候,客栈的掌柜就注意到了她,那老者始终未曾放弃将他那外甥介绍给鲤沫,每每见到鲤沫都要提及此事。
每次,鲤沫都会坚定的拒绝他,然而老者总是会问到鲤沫,她如今是否有了心上人,鲤沫未曾考虑过这些东西,并未回答。
“我那侄子虽说长得还行,只可惜他总是不听家中长辈的安排,偏要去自己寻找中意的人。”,掌柜一提起那个侄子,话就有些止不住。
“从小到大,他没一处让人省下心,不过倒也没怎么受过伤,渐渐地大家也就随他去了。”,鲤沫虽然没见到过掌柜那个侄子,却渐渐的在掌柜的描述下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印象。
“若不是他就是那个性子,我倒怀疑当初是不是青萝下手太重,让他一心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掌柜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分明之前还没有那样子。”
鲤沫知道他大概只是有几分寂寞,所以才和她搭话,因而也只是耐心地听着,她如今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在等着顾幽回来。
或许也能等到来找苏零落的人,这一天之中充满了不确定性,无论谁来都可以,她见门口来往的人走过,无论是谁都好,她抚摸着自己的额间,感受到几分若有若无的热度。
“姑娘看起来身体不适,还是回去休息吧。”,老者注意到鲤沫有些心不在焉,劝鲤沫回去休养,“我说了这么些,大概你也听厌了。”,老者还是那副关怀备至的神情。
她并不是听厌了老者的话,只是从刚才起,内心深处就有些躁动不安,上一次这样,似乎还是师兄重伤那时。
只寄希望于是自己多想了,鲤沫甩开自己那些莫名的思绪,“刚才想到了些别的事,不碍事,可能是昨晚没关好窗子受了凉。”,鲤沫说着,假装咳嗽了几声,实际上这具身子如今也确实在发烫。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从那封印的缺口钻出来,鲤沫感受了一丝呼唤,从她的这具躯体中,有什么在呼唤着她,那声音原本很是微弱,但如今却变得十分清晰。
从那幻阵走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在逐渐苏醒,但却并不觉得害怕,就像是始终等着那一刻,为此,她静静感受着如今身上那不常出现的热度。
这样的感受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从很久以前就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一些奇怪之处,在那场意外来临之前,她就隐隐有些预感。
但此刻,这些事情不用告诉掌柜,就算告诉掌柜,他大概会以为鲤沫只是烧糊涂了,需要早些休息。
“这样子可不成,姑娘若是难受一定要早些说出来,我也好早些寻个郎中过来。”,老板话中带着几分关切,鲤沫默默领下了他的这份好意,只是她如今的身体寻常郎中大概也无从下手。
身处外地,这份真情难能可贵,鲤沫很感谢掌柜这份真挚的关切,但最后鲤沫只得拒绝这份关怀,“多谢老板,但我如今觉得还好。”
“那样最好。”,老板听了这话似是放下心来,“我见到你,就仿佛看见了青萝那孩子,我总觉得,你们一定会很合得来”,掌柜的眉梢略微舒展了些,看着鲤沫。
青萝正是掌柜女儿的名字,鲤沫听掌柜说过,他这个女儿如今在皇城为官,公务繁忙,平日里总难落得清闲,也因此,不能常常回来与老者相见,掌柜很是思念她。
“姑娘可曾去过皇城?”,掌柜从柜子中翻出一个手镯,鲤沫只是看那成色,就知道这玉镯定然价值不菲,不知老者拿出这样一个镯子出来是有何意。
“不久前曾去过一次。”,鲤沫虽不知掌柜为何有此一问,但觉得并无撒谎的必要,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参加了一场宴会,至今记忆犹新。”
“青萝那孩子前日寄了封信来,说是会有一人路过这里的客栈,要我将这玉镯送给她。”,老者将玉镯放到鲤沫的面前,鲤沫不明白掌柜
如此举动有何用意。
“姑娘或许是做了些伪装,她在信上提到的那人与姑娘并不相像,只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想大概是可以把它交给你。”,鲤沫看到那玉镯被递过来,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也不打算收下。
鲤沫想掌柜大约给错了人,她不曾记得与青萝有过什么接触,也不曾索要过什么玉镯,更何况如此贵重之物,鲤沫也不该收下,只是拒绝“我不曾见过她,这大概不是给我的。”
“没有错。”,老者见鲤沫不接过那个玉镯,将它又放在了桌面上,“我的女儿,如今就是在长公主的府上做事,她曾见过你,那时她跟在春桃身边,或许你未曾注意。”
鲤沫还是没有明白,即便如此,青萝和鲤沫并无什么紧密的关系,为何要给鲤沫这个东西,无功不受禄,鲤沫决定任老者如何说也不能接受此物。
老者见鲤沫不收下,说出了这玉镯的主人,“这不是我的女儿送你,而是薛春桃所赠。”,老者从一旁拿出一支簪子,鲤沫认出那是春桃平日里常戴的一个,“我只是转交给你,不要误会。”,他将那簪子连同玉镯一同交到了鲤沫的手上。
“收着吧。”,老者还在劝着鲤沫,“虽不知为何她们想要拉拢与你,但还是要多加小心。”,鲤沫不知老者想到些什么,“他们常在局中,我也无能为力,不能从旁相助。”,掌柜背过身去,鲤沫看见他瘦削而单薄的背影。
“我与她只是朋友,并无什么其他的关系。”,鲤沫并不想看到老者如今这样落寞的样子,因而略微解释了一下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我与春桃,不过点头之交。”
老者并没有回复鲤沫的话,鲤沫拿着手上的这两样东西,一时没有地方放,只好再度上楼将它们放起来,打算再遇到春桃时再还回去。
鲤沫不知春桃是怎么想的,若是因为自己不辞而别有所不满,早该来信说明此事,还是因为自己回去后就来了沽镇,她一时脱不开身,所以拿了这两样东西来暗示自己?
这两个东西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还是说有些什么象征意义?
鲤沫绞尽脑汁也没得到答案,遂决定暂时忘掉此事,等到再见到春桃时就能知道答案,于是果断将这两个东西给放到一边。
苏零落还是没有醒,想起刚才老者说的看郎中的事,鲤沫如今倒是觉得苏零落比自己更需要一个郎中,不过就算郎中来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苏零落只能靠自己的意志慢慢醒来,妖气入体,她如今正陷入一片被她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念之中。
这种东西,只能靠自己的判断进行取舍,而后击破内心最为珍视之物,随后她就会在这其中发觉,究竟该如何离开那个地方。
鲤沫没想到苏零落的执念竟如此之深,看来她也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那些事情是她在信上不会对鲤沫说明的,某种意义上进来说,她们二人其实很像。
鲤沫没什么窥探他人隐私的想法,因此也并不想进入到苏零落的意识之中,如果看到些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到时苏零落生气,鲤沫不知该如何哄她。
她虽然看上去十分随和,但那也只是停留在表面,和她相处得久了就会发现,她对于身边亲近之人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种要求,趋近于严苛,也因此吓退了一众原本对于苏零落颇有好感的追求者,不过在鲤沫看来,那些要求并没有什么,或者可以说,鲤沫在乎的东西并不多,因此也不觉得苦恼。
从小时候起,鲤沫就对她毫无办法,她总能隐藏着她的本性,在众人之前表现出十足的乖巧与可靠,一开始人们总是容易被她特意表现的这一面所欺骗。
鲤沫最开始也是那么想的,见到她和鲤沫住在一起时,还想着总算来了个和鲤沫合得来的人,可惜,鲤沫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浅显。
鲤沫那时和现在也不大一样,或许有些格外的认真,因此,一旦遇到苏零落,就总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却是对鲤沫很感兴趣,鲤沫那时正忙着应付师傅布置的课业,她见鲤沫整日的不出门,就在一旁看着鲤沫写东西。
鲤沫没空在乎她在做什么,只是飞速地抄写着师傅布置下来的文章,只因今日写不完,明日就要抄写更多。
鲤沫已经吃够了苦头,不想重蹈覆辙,一张一张的写着,很快旁边就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抄这种东西有什么用?”,苏零落拿起鲤沫写完的东西在一旁翻看,翻了几页就放了回去“想不想和我出去看花灯?”
那时正是元宵灯会,弟子们可以自由出入,鲤沫满脑子都是赶紧写完这些东西,手上一刻都不曾闲着,“你自己去看,我下次再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