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论
马车外响起争吵声，有几分吵闹、混乱，就这般传到了二人耳中。
沈棠放下手中的盒子盖，掀开马车帘看了外头一眼，对江长乐说：“我出去看看。”
江长乐本差点儿就将那脆口寿司放入口中，这个小插曲一出来，让人怎生得闲心吃东西。于是她放下那寿司，也道：“我也去。”
两人随即起身，掀开马车门帘子，一个接一个走了下来。
一出来，沈棠就看见，她们所在这条道路，是一个十字交叉路口。
她们前方的泥路上是横插了一辆简朴低调的马车。
那红棕色的马儿不时踢着地面，低低嘶着。
而那马车上坐着的赶车少年郎，早已愤然大骂：“你们没长眼睛吗！”
“也不知道让一让！差点儿就撞到我们了！你可知，我们公子是谁！”
“……”
那少年郎穿着朴素，打扮简单，但这口气可不小。
沈棠一看那赶车郎，对方家的马悠然自得，对方家的马车也没什么损坏，对方的人……正中气十足骂她们呢。
沈棠目光淡淡，看向白映，“怎么回事？”
白映停了赶车后就一直坐在马车上，此刻一跃下来，便恭恭敬敬汇报起来，“姑娘，我在好好赶马，他们突然从那一条小道冲出来。”
“所幸及时拉了马缰，不然就撞上了。”
出门在外，白映也心知娘娘身份问题，说话时便自动转化称呼为“姑娘”。
沈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看看自家马，马儿仿佛受了惊，再看看对面那破口大骂的赶车郎。
“明明是你们眼瞎，你们血口喷人！”赶车郎又嚷嚷着。
中气十足。
沈棠眸光暗了几分，看向那少年郎的眸光，也是带着些寒意，“做人可不兴颠倒黑白。今日是你们违反行路规则，错在你们，你们就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我们没错！”那赶车少年郎又大喊一声，但声音较之方才比起来，明显弱了几分。
沈棠淡淡一笑，一一例举，“我们好好行着，是你们冲出来。此为一错。”
沈棠又道：“我们无错，却被你诬陷，甚至辱骂，此为二错。”
那少年郎一听，面上一顿，气势顿时弱下去，“我不想和你们废话，你们要是躲一下，至于有现在这些事吗？”
自从下马车以来，沈棠就一直保持着微笑，作为最基本的礼貌。但现在这少年郎口气狂妄，胡言乱语，让她的脸色冷下几分。
不干了！
正要挽起袖子，和那年少轻狂的赶车郎对骂一场时，忽地听见一个清朗的男声。
“邵南，先赶路。”
是从对方那马车中传出的。
那话一传出来，对方似乎觉得还不足以说清他的意思，又大方补充了句。
“听说姑娘马儿受惊，此事是我们错在先，还望姑娘别放在心上。邵南，给这位姑娘些银两，此事就算了吧。”
这人说起话来风度翩翩，可这内容却让人心中窝火。
这是银两能解决的事？
光你们那狂妄的语气，自大的行事，就足够让人不爽！
“看不起谁呢，谁稀罕你那臭钱！”江长乐一直站在沈棠身边，心中早就不爽了，此时一听那男子的话，更是愤愤大喊。
更甚，差点儿冲上去打人。
沈棠拦住了江长乐，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让她不要过于冲动。
等到沈棠长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这才淡淡看向那马车。
隔着那帘子，沈棠平静说：“也不知阁下是何身份？旁人道歉都是带着真诚，您却如此傲慢，想着银子打发了事。可真是高贵得很。”
沈棠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舒畅不少。
这话果真有用，只见对面马车那帘子被掀起，挑起帘子的，是一把合上的纸扇。
从这边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男子的侧脸，隐在阴影。
只听一声低低的笑，那男子便抱歉道：“姑娘，今日是我们对不住，如此道歉，可满意了？”
说是道歉，却没半分道歉之意。
沈棠往前快步走去，直奔那辆马车。
那车头处坐着的赶车少年郎，见此情况不对劲，忙下了马车，拦在沈棠身前，“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打扰到我家公子！”
一被拦住，沈棠朗声道：“白映！”
这一声一唤，白映便毫不犹豫上前，拉住那被叫做“邵南”的少年。别看白映柔柔弱弱的，这一拉，力气可是极大，那少年只能牙痒痒，却不能动弹。
邵南：“放开我！放开我！”
沈棠揉了揉眉心，“好吵。”
这话一出，下一秒，那少年就立马闭上了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沈棠心中虽浮上疑惑，却还是未曾探究，而是走到那马车跟前，看向那半开的帘子，以及那男子的半张脸，“你礼貌吗？”
男子：“？”
方才远远地瞧不清此刻走近一看，这男子穿着是石青色的长袍，但这料子看着却很一般，想来身份也不会富贵到哪里去。是可以惹麻烦的。
这般一想，沈棠便有底气追求公正，“下来道歉！”
那男子脸色不太好，“你这是何意？”
正巧此时，方才一直不语的江长乐，也跑到沈棠身旁，看着那碍眼的男子就道：“道歉！”
这两姑娘气势汹汹，丝毫不怯场。
反倒是马车里坐着的那男子，一见沈棠身后这女子，脸色一变，整个人都僵了僵，试探着道了句，“小乐？”
一听这熟悉的小名，江长乐一怔，仔细看向那男子，越看越眼熟，她恍然道：“是你！殷……”
男子的姓名，几乎是差一点儿就要脱口而出，可却被打断。
那男子忙接言，“嗯，是我，尹清风。”
江长乐奇怪道：“怎么……”但想着，他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沈棠在一旁看着满脑子疑问，压根儿没想到事情是如此发展，便问：“你们认识？”
江长乐挠挠头，“儿时玩过一阵子。”
那自称“尹清风”的男子，自打见到江长乐后，便是换了一番态度，脸上也挂起笑容了，忙掀开帘子，一跃而下。
“长乐，许久不见。”
尹清风下来后，那石青色的衣角一扬，挡住了马车内的情景。却也是这个空隙，沈棠看见，那里头还坐着一个人，似乎是个身着黑衣之人。
尹清风还笑着赔罪，“今日是我二人的错，着实抱歉。由于忙着赶路，便说了些不当之语，细细想来，甚是冒犯。邵南，给这三位姑娘道歉。”
二人？
沈棠眉心一动。
这男子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沈棠的话打断，“等等。”
尹清风疑惑看过去，“怎么？”
沈棠淡淡道了句，“我怎么瞧着是三个人，这就是你的道歉的诚意吗？”
话一说完，她快步向前，眼疾手快就去掀那帘子。
尹清风面带急色，大喊道：“姑娘不可！”
可是已迟了，那帘子被掀开——马车里还坐着个黑衣男子。
这帘子掀开时，那男子抬起了头，沈棠看见他相貌平平，是在大街上都不会被注意到的样子。明明是个随从打扮，可周身气质不凡，还带着些冷意。
他抬起头时，那深黑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千年的玄冰，让人心头一寒。
怎么像那人……
沈棠一句“躲在马车里不出来是吧”立即噎在口中，脸上堆上笑容，又乖又怂道：
“我是想说，要吃脆口寿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