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故事转折——陈宴视角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早下了雨地上湿漉漉的，天空的沉闷集结在心底像湖底淤泥，又肮又厚。

    陈宴最不喜欢这种天气，他耷拉着头倚在墙上，眉眼低垂，很明显的兴致不高。

    身为同桌的戚炙年察觉到他的情绪，“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陈宴抬眸看他，眸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迟钝片刻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柠檬水，语气随意道，“别人送的我不喝，你拿去给你妹妹喝吧。”

    平时有很多女生会给他买东西，什么喝的吃的都有，但他不会收，如果无法退还的话基本上就是送给旁边的人，也不会丢了浪费。

    把不喝的柠檬水给复鱼，这是陈宴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话题突破口。

    “不用，你给别人吧。”戚炙年的脸色微微变了下，说，“她转学了，就在今天。”

    “转学”二字一出口，陈宴的心脏猛地缩了下，神情无法掩盖错愕。

    “转学？怎么这么突然。”

    戚炙年沉默点头，似乎碍于什么事并不是继续说什么。

    陈宴急切地问，“为什么转学？”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转学的事是姨妈替她做主的。”

    复鱼的家庭情况十分复杂，戚炙年知道其中的渊源但又不好说出口，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事。

    他虽和复鱼一家走得不是特别近，却也清楚徐琴的性格作为。

    连他妈都拿徐琴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是作为小辈的他。

    后面两节课，陈宴逃课了。

    他去了复鱼的小区，凭着记忆找到复鱼住的公寓，可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

    他甚至想好了借口，如果是复鱼的家人来开门，他就说是替她送资料书过来。

    然而等到天黑也没半点动静。

    他们已经搬走了。

    很快，就一个上午的时间。

    悄无声息地，正如复鱼意外闯进他的世界，她的消失比天空缥缈的云朵还快。

    如果不是学校公布栏上的第一名仍是“复鱼”两个字，陈宴甚至都在怀疑这是一场梦。

    她没有照片贴在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空荡荡叫人毫无念想。

    后来陈宴找机会拿了戚炙年的手机，把复鱼的微信记住了，私下偷偷添加。

    可是她没有同意。

    再后来，他又找到复鱼的电话。

    她也没有接过。

    时间过得好快，平安夜，圣诞，元旦，然后是新年。

    陈宴给她发了“新年快乐”的短信。

    哪怕得不到回应，他也想给她最好好的祝福。

    再后来，连戚炙年都没有提起过复鱼。

    他们的生活一点变化都没有，吃饭睡觉学习打篮球，日复一日，生活中行人各色各样，一言一行都是陌生人基本的模样。

    陈宴的生活也没有变，只是偶尔在运球时会忽地停住，回头往观众席投去目光。

    那一张张青涩的面庞中再没有他想看见的她。

    胸腔落空的心再也起不了任何涟漪。

    他再回忆，发现往昔的事已模糊。

    六月的盛夏迎来高考捷报。

    填报志愿是高考生们眼下的最后一道难题。

    陈宴约戚炙年出来吃饭，中途找借口借到手机。

    他点开微信，编辑了一句话发送给复鱼。

    ——我和陈宴都报了a大。

    而后，迅速删掉了聊天记录。

    他不用管复鱼回什么，只要让她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接下来的这个暑假，是陈宴最煎熬的时光。

    他度日如年，在开学那天的时候又因为太过紧张而失眠，一大早顶着发红的眼睛去学校报道。

    他在校门口站了一天都没有等来复鱼。

    后来实在忍不住，就问了戚炙年。

    “你妹妹没有考上a大吗？”

    戚炙年摇头，“没有。”

    没有。

    这两个字堵在陈宴心口，沉沉闷闷地压抑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他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编辑着晦涩难言的词语。

    ——复小鱼，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要转学？

    为什么不给他任何回复？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呼之欲来又弃之以秉，简直是将他的心踩碎在脚底，难受得无法呼吸。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陈宴都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

    那次他喝醉了，突然大着胆子问了戚炙年。

    “你妹妹复鱼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啊。”戚炙年也喝得不少，迷迷糊糊的似乎在回忆什么，点点头，“应该挺好的，她那么聪明，肯定会过得很好。”

    是啊，她可是一个天才。

    她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陈宴自嘲一笑，倏而抬手遮住脸，仍由自己笑得沉迷。

    可是掌心的湿润又是什么呢？

    是被人得到过又遭人抛弃的小可怜罢了。

    丛间一闪而过的萤火，他竟以为那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