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仇恕义救挖旷汉,盼兮邀约游西湖
门板已放好,仇恕绕到门板左侧,侧坐在门板上,伸右手先拨开男人的左眼,神光还在瞳孔未散,又拨开右眼依旧如此,人还有救。
又探他鼻息,只有一丝极微弱的气息,若不仔细根本感觉不到,难怪那些人会认为他已死。
然后又扳开他嘴,一股浓烈的臭气扑鼻而来,赶紧合上。
接下来又问妇人,他昏死前在哪里?在干什么?
妇人告诉他,男人在矿山采矿,至于为什么会昏死,她在家里不得而知,要问帮忙抬他回来的工友。
仇恕又问过四个壮汉,四人告诉他男人为多赚些钱,昨夜加班干一个通宵没睡,今天又接着干,天热起来也不肯休息。
突然倒地不起,大家手忙脚乱把他抬进工房,一探鼻息已然没气,这才派人通知家里人。
待妇人到后,取一门板抬着他送回家安葬。
听到此,接下去再无有用信息,仇恕止住几人,食指中指无名指扣住那人左腕寸关尺开始把脉。
脉洪来大去弱,是热实之症。至此,仇恕已诊出他是中暑窒息。
从怀里掏出银针,刺中指放血。
乌红的血液自指尖流出,稠而慢,一滴一滴往地上滴。
“你干嘛?”妇人见他放男人血,很是吃惊想要阻止。
“大嫂,稍安勿躁,这位大哥是中暑的热实之症,需用泄法治疗,在下放他的血,是用的放血泄热之法,待他血液流淌顺畅不再粘稠,再止住血自有办法叫醒他。”仇恕解释道。
妇人不信,还要来拦,此时男人手指流出的血已成线,不再粘稠,仇恕以拇指按住滴血处揉按几下止住血。
接着又用左手拇指掐住人中,空出右手揉按头顶百会。
“啊!头好痛!好痛!”仇恕还在按揉,男人一轱辘坐起大叫头痛。
众人见他死而复生,无不佩服仇恕神技,纷纷鼓掌叫好。
“大嫂,在下身边无药,你带大哥回去,用糖和盐兑些开水给他喝,不出二日他便能恢复如初。”仇恕止住叫好的众人对妇人说道。
“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奴家身上只有这些银钱,请神医收下。”妇人翻遍衣兜,不过找出五十文,全交给仇恕答谢救命之恩。
“大嫂,你也不富裕,救治大哥不过举手之劳,钱在下不要,你先找人扶大哥回去好好照顾。”
仇恕身无分文,急需银钱救急,看妇人并不富裕,不愿收她诊费。
“当家的,还不快谢神医救命之恩?”仇恕不收诊费,妇人拉刚救活的男人一起下跪磕头谢仇恕救命之恩。
“使不得!使不得!”仇恕伸手相扶。
“神医救命之恩,某无以为报,只能磕头以谢。”男人说完忍着头痛,“咚咚咚”给仇恕磕三个响头。
仇恕无奈只得受了,又嘱咐他几句,让他病愈之后不要太过操劳,千万别再顶着烈日干活。
男人千恩万谢谢过,由妇人扶着离开,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去。
等众人散尽,仇恕才找到小二,拿出顾盼兮借他的银元宝递给店伙计会账。
“邵神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有起死回生的神技,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人鲁莽,这顿小人请了,给神医赔罪。”
店伙计见仇恕片刻间便救活一个已被判定死亡的人,十分佩服他的医术。
又想到人食五谷会生百病,今后多有所求,遂改一副嘴脸讨好。
仇恕心善憨直,他如此一说不知如何应对,递出的银子不知该不该收回。
“邵兄,既然店家请客,你也不用客气。”顾盼兮对仇恕说完,又看向店伙计说道:“店家开店营生,千万要擦亮眼睛,别再狗眼看人低。”言下不无嘲讽之意。
“是是!”店伙计羞红脸,连连应是。
“邵兄,你我有缘,不如由小弟作东,我们再去烟雨楼痛饮几杯。”顾盼兮不再理店伙计,邀仇恕同醉。
他借银之时就看出仇恕与众不同有心与他深交,及至见到仇恕有起死回生的回春妙手,与他结交之意更切。
“不不不!在下借顾兄银两使已欠下人情,怎好叨扰。”仇恕婉言谢绝。
“在下与邵兄一见如故,有心结交,若邵兄不允,便是瞧不起顾某。”顾盼兮言语相激。
话已说到这份上,仇恕不好再推辞,只好依他。
此时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顾盼兮又约仇恕同游西湖。
此处离西湖还有一段距离,步行前去天黑前才能赶到,便赶不上回烟雨楼吃饭。
顾盼兮又去马行租两匹骏马代步,马行的马初见雪斛珠十分害怕,任马夫如何驱赶也不敢靠近仇恕。
“雪斛珠,去前面等我。”仇恕知它们是怕雪斛珠,手指前面给雪斛珠下达指令。
雪斛珠跟仇恕已有很长一段时间,能听懂他的话,一路小跑跑向他指的地方。
“邵兄,你这条大白狗真听话。”顾盼兮也把雪斛珠认成是狗。
“顾兄,它不是狗,是雪狼,马不怕狗怕狼,它们分得清狗与狼的体味。”仇恕说道。
“原来如此!”顾盼兮很佩服他的学识。
“上马,再迟怕赶不回来。”
“好!”
二人各乘一骑,放马向西湖方向奔去。
盛夏的西湖,莲花盛开,好一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
仇恕与顾盼兮各牵一匹马沿堤缓行,雪斛珠远离二人十丈在前带路。
正行间忽听湖上传来歌声,唱的是:
家住钱唐西子湖,
钓竿几度拂珊瑚。
扁舟载月归来晚,
不觉全身入画图。
二人驻脚寻声看去,见一叶渔舟,在莲叶中穿梭,一个渔姑站在船头,手拿钢叉在捕莲叶下乘凉的游鱼。
“邵兄,给你一叶渔舟,一个姑娘陪你在西湖上捕鱼为生,你可愿意?”顾盼兮突然问道。
“若是与珠儿泛舟湖上渔舟唱晚倒是一桩美事。”仇恕答道。
“珠儿是邵兄所爱?”顾盼兮问道,言语中颇有几分酸意。
“嗯……”仇恕不好回答,他与独孤斛珠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心中有独孤斛珠,却不知独孤斛珠心里是否有他。
“她一定很美。”顾盼兮悠悠道。
“颜如珠玉白赛雪,神似秋穗熬寒霜。腰比柳细曲线玲珑,笑似春风一望生暖。一见她便想靠近,一离开她便忍不住思念。”仇恕说道。
“真美,你很想她?”顾盼兮声音低沉,很不开心。
铁憨憨仇恕还没感觉到,如实答道:“有些。”
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
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
留恋处,
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
千里烟波,
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
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
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何人说?
顾盼兮正欲再问,湖上又传来歌声,唱的是北宋词人柳咏的《雨霖淋》。
二人又寻声望去,那叶渔舟已没入藕花深处,湖上又来一画舫,船头坐一红衣女子手抱琵琶轻弹缓唱。
“西湖画舫多才女,有别样情调,邵兄不如我们登画舫把酒共谋一醉?”本准备去烟雨楼摆酒的顾盼兮一见画舫临时改变主意。
“好!”仇恕不知画舫是水上青楼,舫上女子多是有才华的烟花女子,也有只卖艺的艺妓,但那是少数,多是以卖艺为名行卖身之实。
他要知道那些女子操的什么营生,定然不敢登舫。
“船家,划过来!划过来!”仇恕已同意,顾盼兮招手让船家把画舫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