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鹅

    和布雷斯告别之后，西奥多一个人坐上了回家的巴士，一路上，巴士开得飞快，好几次都险些把他连人带礼物得甩在玻璃窗户上。

    可是西奥多却并没有因此而伤心或是气愤，他开心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纤细的手指还有节奏地在座椅的扶手上敲打着节奏，似乎很期待下车的那一刻。

    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想象起莱拉看见这条小天鹅吊坠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她肯定会喜欢的。

    西奥多点点头，笃定地想着。

    ………

    终于。

    如同上次那样，巴士在他家和莱拉家的分叉口停了下来。

    “祝您生活愉快。”

    伴随着列车员心不在焉地祝福，西奥多跳下了车，在笔直的小道上，他开心地奔跑起来。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可是……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家的花园门口时，他的脚步却一下子顿住了。

    只见辽阔的淡紫色之中，三三两两的、傲罗们正神色紧张地在花园里翻找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回事？

    西奥多小心翼翼地走进花园，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其妙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不知为何，看见那些穿着制服的大人来来往往，西奥多就莫名其妙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那些人上一次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可是。

    他们现在为什么还在自己的家里？

    “出现了！”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看见站在花园门口看着他们的西奥多，不由得惊叫起来：“他还活着！”

    “天呐！西奥多！终于找到了！”

    “梅林在上，这个孩子的出现真是奇迹！”

    “天呐，感谢梅林！”

    那个男人话音未落，那些陌生的大人瞬间一窝蜂地把西奥多围成一圈，他们激动地看着他，吵吵闹闹地欢呼雀跃着，仿佛找到他是一件特别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西奥多有些状况之外，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他死死护着手里的包装袋，警惕地看着那些围着自己的傲罗们。

    “西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诺特先生挤过那一个个包围着西奥多的傲罗们，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父亲……

    西奥多怔怔地接受着父亲的拥抱，他觉得像是下起了雨，因为自己后背上似乎掉下了几颗雨点来。

    温热的，浸湿了他的后背。

    “爸爸，怎么回事？”西奥多感受着父亲的拥抱，好奇地问：“莱拉呢？”

    他想起莱拉。

    他们不是约好了要下午在花园的秘密基地碰面的吗？

    可为什么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却只看见一堆的陌生人？

    “孩子……”诺特先生缓缓松开自己的儿子，看着西奥多单纯的表情，这个中年人强迫自己开口解释：

    “你的朋友，莱拉，上午在小溪里溺亡了。”

    “是水的意外，她的妹妹目前也昏迷过去了，而莱拉，她被岩石砸到了头……我很抱歉。”

    “我们以为你也跟着她们一起去了，所以才会在花园里找你，西奥。”

    诺特先生的话宛若锋利的裁纸刀一样，把西奥多的心一遍又一遍地撕碎破坏。

    无数沉甸甸的铅灰色云朵被在西奥多的胃里翻滚着，他很想呕吐，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无限膨胀开来的寂静以及自己的耳朵里发出一阵一阵高频的蜂鸣。

    “我……我想一个人呆着。”西奥多浑浑噩噩地推开父亲，摇摇晃晃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飘飘悠悠，围着他的傲罗也连忙给西奥多让出一条道来，深怕他下一秒就要摔倒在自己身上。

    “西奥？”诺特先生看着西奥多如今的状态堪忧，道：“你还好吗？”

    “很好。”西奥多咬着牙道。

    下一秒。

    扑通！

    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手里的包装也被甩飞了出去。

    精致的天鹅吊坠瞬间摔得粉碎。

    ——它甚至没有和自己的主人见上一面。

    啪嗒。

    似乎有什么液体划过自己的脸颊。

    西奥多慢半拍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面颊，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阳光照着他湿润的脸颊，有种诡异的滚烫。

    莱拉……

    看着破碎的小天鹅，西奥多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迟缓地痛起来。

    什么啊……

    骗人的吧？

    明明……

    明明昨天的时候说好的……

    怎么今天一点预兆都没有就……

    就这么走了。

    莱拉……

    连你都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