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可言状
晌午，小镇的紫水晶西餐厅里灯光柔和昏暗。
冉晟晖风尘仆仆的赶到，已经看见西隅角落一个孤独的背影，宫慈霭一头长发，穿着白色衬衫，束着米黄紧身牛仔裙，勾勒出臀部丰腴的曲线，她背向着他低头吃着碟里的饭。
“抱歉，让你久等了。”冉晟晖大咧咧的一坐下，毫不客气的端起她面前半杯水，咕噜的喝个精光。
“幻想家你瘦了！”宫慈霭横目睃巡了他一眼，冷漠道，“电话里说的好消息，就是你的鬼实验有成功苗头啦？”
冉晟晖不识时务的激动地握住宫慈霭的手，喜形于色道：“你真是我的知己啊，我有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自从跟了易先生那个伯乐，我有自己的实验室，我的梦想我的探索我的……”
“够了！”宫慈霭生气得甩开他的手，“就知道你，你，你自己！我呢？我好苦啊！”
冉晟晖连忙离座挪到她旁边，逗小孩般拿纸巾揩她掉落眼泪：“快升教授了还哭鼻子！别慌，你那件丢了的金钗，真的没有找到了？不急，不急，等我带你去实验室，一起……”
“等，等你死了！钻牛角尖，什么易先生啊伯乐啊实验室啊，语无伦次！”
冉晟晖饱满天庭泛起尴尬神色：“我真的废寝忘食，甚至连你的生日庆祝也抽不开身，就想等待今天的特大突破，给你一个惊喜！”
宫慈霭失神地瞪着口若悬河的冉晟晖，没有搭讪，神摇意夺的浮现出那天失窃画幕:
在宿营帐篷里，她对着打开着的保险箱目瞪口呆：小水晶盒连同佟嫣金钗不见了！她没有像别的女孩那样大喊大叫，而是冷静的思考，究竟谁行窃的？她第一个就嫌疑蔺奚渊，只有他最方便进出自己的领地，但是整夜他跟她不是跳舞就是说话，子夜抓狍狸是乱了一阵子，可是自己没有离开自己帐篷呀，难道是天亮前那阵雨，他趁机溜进来的？还是……
她前前后后的将全组廿十几人逐一的排列分析，
“……小慈，你还不明白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啦，我们的世界其实只是无数个平行空间中的一个，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和正确的方法，我们就可以打通各个空间之间的虫洞，自由来回过去和未来！”
冉晟晖还沉浸在无比的亢奋之中，还以为宫慈霭专心聆听，一个劲的自顾自说下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回到那金钗失窃的那个晚上，回到你的帐篷中，那就可以知道谁是盗钗贼了！你放心啊，我不会让你冒险的，你在我实验室的这边世界里等我……”
“你，你真的完全疯了！”宫慈霭的大眼睛里啜着晶莹的泪花，无限悲哀说，“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冉晟晖急忙分辩：“我疯？现在马上随我走，去实验大楼，要你见证一下空间转移创举，这可是人类历史上最了不起的发明，你我一起分享伟大的成功！”
“啪！”清脆利落的冉晟晖的脸上多了个火辣辣的掌印。
“你……”他傻愣愣的望着宫慈霭，张口结舌。
“冉晟晖，你太令我失望了！”宫慈霭双手掩面，低头冲了出餐厅。
“怎么这样走了？”冉晟晖状若疯虎的大喊，“为什么你就不信我！”
他起步要冲出餐厅，门旁的侍应生毫不客气把他阻拦，就是没吃也要他结账。
“没钱！”冉晟晖粗暴的夺门而出，宫慈霭无奈回首给追来的侍应生找了饭钱，鄙视着冉晟晖，“你跟了个大财阀没钱，还是装蒜？”
“阿慈，你就不肯再听我说一句吗？”他挡住宫慈霭的去路，“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说走就走？！”
“废话少说，我没耐性再听你的什么发明的梦幻神话！”
宫慈霭眼红红的瞥一眼，塞给他一张字纸调侃说，“如果你真有那能耐，明天一早，给我找到它来，要不你就吹破牛皮去！”
纸上画着一枝古代女仕的凤头钗，那是她在西餐厅里等他消磨时间草拟的，她压根不相信什么“时光倒流”的发明。
冉晟晖一看，苦脸立刻绽放笑靥：“咳，就是惦念那桩麻烦事，现在随我的车跟我回……”
“你疯你的去！”宫慈霭一甩头就走，正言厉色说：“今晚我们拔营回城研究所，明天上午9点开会，能让我看到这凤头金钗再说话！”
“好，就是说这金钗，请相信，我已经真的能有把握回到你当天的时空，将……”
“发你的梦去！”她拨开他拦路张开的双臂，狠狠一句，“分手吧，我们以后别见了！”
“分就分！”冉晟晖也来了气，十分自负回答，“明天九点！就你宿舍楼下大榕树见，不见不散，等拿回金钗，你必须为你的鲁莽行为道歉！”
说罢，他憋着满肚子闷气，跫跫大步离开。
立时，宫慈霭被他那种断然果敢唬住了，想到自己的态度有点悔意，这傻瓜连“分手”的词也没有领会透，专研他的变魔术走火入魔了！
走了几步的冉晟晖又折转回来，搓着手发窘，“匆忙赶路见你，忘记带钱还惹一路麻烦，能否借点钱，回程得上高速省时间。而且我，我还未吃饭呀！”
“乞丐吃醋，一副穷酸样！”她摇头苦笑，从坤包抄出几张伟人头递去，看到他的脸颊：“刚才气心手重了，还疼吗？”
“嘿，打者爱也！”冉晟晖见她的手机响了，一摆手就走了。
蔺奚渊来电催促宫慈霭，要她尽快赶回营地。
宫慈霭发现丢失金钗的事故栗栗危惧，晌午请假下山前，还是憋不住向蔺奚渊如实相告了。
不料蔺奚渊没有过火的斥责，震惊之余却首先考虑的是怎么样帮她她遮掩过失，他也是像冉晟晖一样，要她守口如瓶，还颇有把握安慰她，下午拔营回城前，能想出一个瞒天过海的计策。
现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宫慈霭的心头天平自然偏向蔺奚渊倾斜，所以对冉晟晖老生常谈也没心思听，一接电话就急匆匆赶上回营地去。
“咋啦，憋不住跟冉疯子幽会了？”蔺奚渊在半路一见她就冷嘲热讽，“那怂货有好办法替你扶危救困？”
“大组长，火烧眉毛，急在眼前啦。”宫慈霭撩撩山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那么干脆将事情公布，抄查每人行李，我就不信邪，那古钗自己长翅飞了……”
“这是又怂又蠢的下策！”蔺奚渊打断她的话，“存心偷窃的会给你抓个人赃俱获？而且一闹，别说本组廿多人知晓，不用半天全考古行业都传遍，日后你我还有立锥之地？”
“那，依你该如何妥当？”
“山人自有妙计。”蔺奚渊怡然自得的细细地说道他的计谋。
就是将回程物资打包装车时候，几个重点的出土文物保险箱是由组长逐一检查，宫慈霭的箱就混在其中，他蔺奚渊掩人耳目检查一下，就当金钗还在保险箱里，直到回城研究所后，再将箱子逐一搬入文物仓库里，事情始末就蔺奚渊谨慎操纵，在旁的宫慈霭因时制宜，相机行事就是了。
“……这样，保险箱众目睽睽的封仓，起码这安全度过眼下难关吧。”
“可是，这也只是轻松一时，终究纸难包住火，这件大事能瞒几天？！”
“当下就是麻线穿针眼，过得去就行。”蔺奚渊不可揆度冷冷一笑，“主要我不张扬，你需要配合若无其事的镇定，应该还有办法蒙混过关的。”
“也罢，一切按你的意思办哩。”她瞟了瞟蔺奚渊，感激道谢。
“咳嘿，怎样感谢我拭目以待啦。”蔺奚渊一把抓住她的芊芊手指，似是拉她上稍陡斜山路，暗里加劲的捏着。
宫慈霭白皙脸的两颊微泛桃晕，心底里泛起不可言状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