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镜花水月3
十年转瞬即逝，岑留风十五岁了，阿隐也十三岁了。
阿隐的脸上戴上了黑色面具，遮住那半张脸的胎记。
岑留风是咸阳贵女的中心人物，大概就是没有人会对她有恶意的那种，在整个咸阳城中，女君们都喜欢和岑留风往来，不知道有多少家公子倾心于她，在同辈中，岑留风就是每个人都无法讨厌的人。
几年前，阿隐的父亲去世，寺庙住持收养了他，岑留风依旧是每月都去桃花寺。
诗画会上，岑留风被好几个贵女围在中心，她们看着岑留风画画，脸上满是期待。
等到岑留风终于画好，她们又开始争辩这幅画该是谁的，说着说着就火药味十足了。
岑留风轻声安抚着她们的情绪，她们没一会儿就平和下来。
外围的贵女也在关注着这边，看见又是这种发展，会心一笑。
百来个人一起讨论着诗画和政事，有贵女问岑留风去不去科举考试。
岑留风笑了笑，没有回答。
然后话题逐渐跑偏，谈到了岑留风为什么总是往桃花寺跑。
“那里可是有我们岑妹妹的情弟弟呢！从小培养的，能不往那里跑吗？”
岑留风无奈的解释：
“不是情弟弟，是我认的亲弟弟。”
那贵女笑得促狭：
“那留风身边为什么总是没有美男相陪？梅家公子可是为了你一直不嫁呢。还说不是为了你的情弟弟？”
“我和梅公子是朋友，他干干净净，不要再说什么他为了我不嫁人这种话了，他志向高远，不嫁人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好吧好吧，那留风你真的不准备去做官了？你的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她不会同意你当一个画师的。”
岑留风也垂着眉，淡淡的笑：
“我知道，但是还想再和母亲谈谈……”
回到岑府，岑留风被带到祠堂。
她看着面前摆着的牌位，没有表情，而岑家主从暗处走出。
“我们岑家在曦月王朝延续了千年，每一代都是肱骨之臣，从没有人会如你一般不务正业。”
“跪下。”
岑留风没有争辩什么，跪在了蒲团上，正对着上一代家主的牌位。
她轻轻敛着眸，听见母亲在说话：
“风儿，你本来应该是我们岑家最出众的家主的，读书上天赋惊人，其余的女君六艺也学得出众，身边也没有红粉纠缠，一身清正，在咸阳的贵女中又是万人追捧，你若是做官，我们岑家何止更上一层楼？”
岑留风静静听着母亲的话，没有说什么，垂头看着地板，棕黑色的地板年代久远，上面有些痕迹。
“是做画师还是做官，你便在这里好好想想。”
母亲离开后，岑留风抬起头，看着整面墙的牌位，目光平静。
她还想再争取的，她从小就希望去看万水千山，踏遍曦月王朝的土地，做一个潇洒不受拘束的画师，可是家族只有她一个继承人，她无法任性。
官场于她，就如黄金鱼缸之于鱼，虽好，却不是她想要的，鱼需要在自由广阔的水中生存，而不该是黄金打造的鱼缸。
但是她无法选择，自从父亲死后，母亲越发严厉，容不得她有一点放松，她也被压得喘不过气。
第二天，岑留风走到书房，见岑家主。
“母亲，可否再给我一年时间？待我十六成年后再去考取功名，这段时间，你就当是我在积累声名了，我想去看看这个王朝，去游历一年。”
“你想清楚就好，这一年，我可以给你，只是有个条件。”
岑家主淡淡出声：
“和梅家公子定亲，他虽大你几岁，可是品行样貌堪当一家之夫，而他嫁过来后你在官场上也会更加便利。”
岑留风捏紧了手心：
“母亲，你明明知道我和梅公子……”
“我知道啊，这样不是更好吗？他对你死心塌地，不是很好吗？”
“可我不想。”
她看着岑家主，素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若不想，那他可要被许配给别人了，你当真不在乎？”
“怎么会？他的母亲不是答应过他等他到二十岁再……”
岑家主打断她的话：
“风儿，梅家公子的容貌怎么会不遭人觊觎？你好好想想吧。我等你的答复。”
“我会和他见一面，再来告诉母亲。”
“好。”
……
清溪里，画舫上，轻纱中。
岑留风和梅不厌相对而坐。
“阿厌，我母亲跟我说你……”
梅不厌身着白色素纱锦衣，看向岑留风，眼中是暗藏的伤感。
“留风，户部尚书之女对我母亲施压，我必须要找个人订亲了。”
“她？她有那么多男颜……那你是怎么想的？”
岑留风皱眉问道：
“你要和我定亲吗？”
“那你的科举怎么办？二十岁前成婚定亲的男子无法参加科举，真的要这么放弃吗？”
梅不厌敛下眸，银灰色的眼睛有些忐忑。
“留风，我不想嫁给她。”
“我知道，只是你的科举……”
“如果我无法参加科举，你会觉得我不配和你做朋友吗？”
岑留风惊讶，连忙回答：
“怎么会？我们来往五年，你的为人，我最清楚了，我常常觉得能有你做朋友是我的幸运。”
“留风，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但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梅不厌低下头，看着茶水中冒出的烟。
“留风，整个咸阳，只有和你定亲她才会放过我。”
岑留风是贵女中的团宠，户部尚书之女唯一不会对付的人。
“留风，你不愿意和我定亲吗。”
梅不厌轻声询问。
“我们一直是朋友，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去和她说说吧，你没必要牺牲你的前途。”
岑留风还是想要梅不厌实现他的志向。
“留风，没用的，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其他人，母亲她后悔了。”
岑留风心揪住，目光哀伤。
“阿厌，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梅不厌抬起头，直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若是不愿意娶我，从此以后，便是永世隔绝，再不相见。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我都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