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魔物潮
魔境东谷，西峡都被肆虐的魔物搞得狼狈不已，魔族被聚集到城内，不敢轻易出城，在干燥的沙漠，湿润的峡谷内游荡的魔物，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点点的收割魔族的生命。
冥海中黑色巨大的锯齿撕碎鲛人的身体，鲲鹏那样巨大的身体也被密密麻麻的魔物包围，冥海的深蓝变成了血色，整个魔境都处在惊恐中。
数不尽的魔物，斩不尽，杀不完，绝望和悲伤在整个魔境里回荡。
南枝握着那把红色鞭子，上面的红色倒刺都被磨平了，她在冥海鲛人的王宫里站着，看着外面被血染红的海水，安静极了。
从王宫出去，迎面游来一只小鲛人，黑色尾巴，黑色眼睛，是鲛人族最高贵的颜色。
她急匆匆的游过来，双手紧紧握着南枝的手，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祈求。
“王，救救我爹爹吧，他快被魔物同化了！”
她红色晶眸低头看着她，不含情绪。
“我的魅魔传承中没有可以救治他的东西，我帮不了你。”
她小小的脸上顿时一片失落和恍惚，透明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化作一颗颗珍珠，在地上散落。
松开手，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他们都说你是最强大的鲛人王，为什么连你也救不了爹爹？”
“因为没有魔是什么都会的，你应该去找巫师，他们是修习祝巫之道的，或许会有办法。”
小鲛人脸上一片茫然之色，咬紧了唇。
“我去找过祝老了，他说他没有办法。”
“那便回去见他最后一面，等他魔化后便杀了吧。”
小鲛人瞪大了眼，用力撞上她的腰，然后一路流着泪游开了，白色的珍珠滚到她的尾巴下面。
南枝红色晶眸中没有情绪，她说了什么了？
怎么变了副样子？
……
岑留风看着魔境的魔植介绍，和灵境以及凡境的草药植物等对照着，看到有不理解的东西，便偏头问楼引袖，他半躺在岑留风身边，眸子半眯，因为身体传来的疼痛有些神志不清，困顿极了。
呈现在岑留风面前的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窗外的阳光照亮了书桌，奢华的黑色衣裳闪着光，是一种孤寂又古老的韵味。
浅蓝色的衣袖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水感，流动的时候就流进楼引袖的手里。
听到岑留风的问题，脑子思考不上来便直接翻看前任魔尊们的记忆，然后告诉她。
梅不厌身着一身白衣，在书桌的另一边看着阵法，研究着阵盘，时不时关注岑留风和楼引袖的相处，看楼引袖没有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便也放下心，直接忽视了他，专心和岑留风相处。
他喜欢这样和岑留风一起坐着，在阳光下，书桌边，一起安静的看书。
姜燕燕今日没有来，她要去迎接她父亲出关，她的父亲是炼器大师，和她母亲结缘就是因为法器，后来她母亲继承城主之位，她的父亲于是也留在了白玉京。
这次出关，他到了大乘期。
如今阿隐又在闭关中，现在便只有岑留风和楼引袖，梅不厌了。
三人中，梅不厌不会跟人吵起来，少言寡语，楼引袖根本不在意岑留风以外的生物，岑留风安安静静看书，三人的气氛倒是平和下来。
……
岑留风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姜燕燕来找她聊天，梅不厌陪伴身边，楼引袖时不时凑到她身边要拥抱，抚摸，梅不厌每次看见都要浑身冒冷气。
等到夜间楼引袖离开，他又要一直握着岑留风的手不松开，然后等到岑留风说要去睡觉了才和她拥抱告别回自己的房间。
楼引袖其实本心并不想离开，但是担心自己身上的疼痛会让他控制不住发狂，从前他忍受不住时，便会出魔宫去收割曾经忤逆他的魔族的性命，常常弄得尸横遍野。
等到那一阵要将他毁灭的疼痛过去后，他才会恢复神志，然后又回到魔宫沉睡。
也正是因此，即使他总在冥海小岛的魔宫里沉睡，魔境也无人敢忽视他。
大概千年过去，他厌倦了自己也像一个恶心的魔物一样只会杀戮，于是便学会在痛苦时忍耐，等到自己的身体消散又聚集，重复无数次后再回到魔宫，为了缓解这种疼痛，他才会分出魂魄让其去历劫投胎。
这样，至少不是全部都在痛。
黑夜沉沉，黑色的巨大鲸鱼在云层里游动，发出一阵阵声波，荡漾起一圈圈圆。
楼引袖几乎是蜷缩在鱼背上，胸口以下的半身都变成了黑雾，红色的血眸睁开，面容隐忍，一滴滴血从脸颊上流下。
黑鱼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它是依靠楼引袖的血生长的，它本来只是一只普通小鱼，被吸引到魔气浓郁的冥海魔宫，徘徊在周围。
每次楼引袖发狂时屠杀的魔物和魔族的血都会染红一小半冥海，它就在这血里长大，身上渐渐有了繁复古老的纹路，长成了一只黑色巨物。
楼引袖某一日注意到它，随手把它练成了阴阳双刃剑，为了方便，保留了本体，可以在武器和坐骑之间变换。
之后楼引袖杀戮时不再是简单的魔气爆体，而是飞出一把双刃刀，眨眼间便勾去一条性命。
此刻，他就蜷缩在这黑鱼身上，身体里流出血来。
……
岑留风好奇的问起了梅不厌的从前。
他缓缓道来他的身世。
千年前，还是曦月王朝，王朝末日，官场混乱，大多中饱私囊，是些酒囊饭袋，民不聊生，贫苦的百姓生活的异常艰难。
他刚出生时，母亲就抛弃了他的父亲，理由是不能让她生出女子。
父亲只能一个人抚养他长大，为了让他得到教育，什么脏苦的活儿都干。
他从小就理解生活的艰难，于读书一道也极有天赋，在一众女子间脱颖而出，夫子欣赏他，官场对于男子来说很难，她也鼓励他去闯一闯。
而由于他自小就出众的容貌，许多女子相中了他，计划他一成年便把他变成禁胬，为了逃脱这种命运，他拼了命的读书，只要考上一官半职，他就可以自主决定自己的婚事。
最后他也如愿考上，可是官场乌烟瘴气，皇帝只是沉迷享乐，身着繁复华丽官服的官员只想着如何充盈自己的私库，他厌恶这种风气，自请下放，成了一个地方官员。
可是他才当官短短五年，就由于过于劳累，生了重病，然后在百姓的沉重哀悼下离世了。
死后，由于他是十世善人，功德深厚，被天外天的接引之光接去，成了仙人。
此后千年，凡境再未出过飞升成仙之人。
直到岑留风因画入道，才有了第二位。
天外天的经历，梅不厌并没有说，岑留风见他不想说，也没有问，只是说起她自己十三岁离开家后看过的风景。
她没有说白昭雪，她不会轻易说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