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疼痛
楼引袖第一次感到紧张的情绪，手都不会动了，僵硬了身体，空气忽然变得很寂静。
岑留风眨眨眼睛，眼睛里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单纯看着他。
那团云气还在缓慢的收拢，慢慢聚成了一团，这个时候，岑留风的指引灵线也消失了。
楼引袖可没有心脏这东西，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到心脏被揪住了。
他看得出来岑留风是在等着他说话。
“我来的时候你在和人聊天，总不能让我等在外面吧。”
岑留风心间一笑，他不会以为自己会因为他没有敲门这种事而赶他走吧。
她放松下来，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就飘下了院子。
岑留风松开手的时候，楼引袖还觉得意犹未尽，想要再牵住她的手。
但是岑留风很快就松开了，走到了树下的乘凉处。
坐在了石桌边，她开口。
“没有怪你不敲门，来了就来了，我不会追究的。
只是，我很好奇，你手上的那团东西是什么？”
楼引袖刚才就把那团云气收回去了，本来还想着怎样略过这个话题，岑留风一问，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张浓墨重彩，邪气肆意又深邃危险的脸显出一种乖巧。
岑留风看着他不回答，先是一皱眉头，然后又不可遏制的笑起来。
“楼引袖，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他缓缓点头，红眸关注着她的表情，她眉眼浸染着笑意，嘴角也弯着，看不出什么来，倒是他的眼睛有些目眩神迷。
“这画灵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岑留风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只想知道原因。
其实之前她偶尔也会有感应到画灵的踪迹，总觉得它离她很近，但是又一下子就消失，没想到它居然就在身边。
她每次想要联系这个画灵，感受它的情绪，感受到的都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它不太想要回到她身边。
不想你记起来伤心的记忆。
楼引袖下意识想要回答，最终说出口的变成了：
“因为它可以缓解我的头痛，我还想要多体会一些时间。”
他说完后有些后悔的看着岑留风，观察她的表情。
岑留风只是惊讶了一下，便说：
“画灵不想回到我的空间里，我也不会强迫，既然它在你身边，随你也有用，那你便先带着吧，只是，十年内你要把它还给我，我答应过两个人，要在十年内恢复记忆，然后去看他们。”
楼引袖没想到岑留风会这么回答，不知所措起来，如果是这之前，他肯定会直接凑到她身边，然后拉她的手或者抱住她。
可是，他觉得，现在，似乎不需要拥抱来确定她在他身边了。
楼引袖静坐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感到身体一阵疼痛，似乎是被千万双利爪撕扯，黑衣下的皮肤都渗出了黑色的血。
他僵在那里，强硬的把疼痛逼回去，手骨几乎要被捏断。
只是面上还是带笑，用红眸看着岑留风：
“是吗？你放心，十年内我一定会还给你。”
楼引袖作为神明，想要隐藏些什么不让岑留风发现那是很容易的。
岑留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朝楼引袖问道：
“你知道如何能在一个画灵没有召回的情况下去找另一个画灵吗？”
楼引袖忍着痛，在迷蒙间，感觉岑留风的声音是从识海中传来的。
“我可以回去为你找找看。”
楼引袖忽然出现在岑留风身后，直接抱起了她，然后消失在原地。
梅不厌感觉到岑留风消失，闪身出现在石桌旁，捏紧了拳头，银灰色眼睛里一片阴霾。
……
岑留风眨眼的功夫就被楼引袖换了一个地方，巨大的黑鱼上，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飘渺的云层，云影变幻间是被遮住的山脉。
岑留风坐在鱼背上，身后的楼引袖半跪着抱住她，红色眸子快要滴血，他抱得太紧了，岑留风和他几乎是身体相贴，感受着他冰冷的身体在背后的紧绷。
楼引袖几乎是神志不清了，在岑留风看不见的身后，楼引袖的身体开始溃散，变成一片黑雾晕染着云色。
只是溃散后的下一秒就又在快速的凝结，黑色浓郁，变成新的血肉一样的固体。
他的头靠在岑留风的肩膀处，朝她的颈间不停拱去，像是要融为一体，双手都环在她的腰间，手心贴着她的两边腰肉。
冰冷紧绷，不容撼动。
岑留风的感知一直很强，她隐隐察觉到什么，一直很安静。
望着天边的云色，黄昏快要来了，楼引袖还没有缓过来吗？
黑色的巨大鲸鱼缓慢的摇动尾巴，轻薄的云层就被推开，泛起一阵涟漪。
在为它的主人难过吗？
算了，她想着，他不会伤害她的。
楼引袖的思绪又回到了魔渊，感觉神志在被撕扯，那些恶心的魔物在他身体里大肆破坏，伴随着浓浓的黑暗，黏腻的疼痛，骨肉又在被重塑，撕烂，再重塑，永远没有止境的折磨。
冰冷和绝望以及厌烦又重新占据了思维上地。
杀了吧，杀了你的同族，它们只是没有神志的怪物，而你是神明，杀了他们吧，你那么痛苦，都是拜它们所赐，杀了吧，杀了吧……
杀了吧！
这个世界应该被毁灭！凭什么世间所有痛苦都要汇聚到魔渊？凭什么要让你来承受这些恶果？
杀了吧！
楼引袖手指用力绷紧，眉头紧皱，红色眸子半睁着，神情狰狞，岑留风却在他怀中睡着了，他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岑留风看云都看困了，早就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她没有感受到什么，睡得很沉，楼引袖的动作都只是在伤害他自己，岑留风身上一个印子都没有。
楼引袖迷迷糊糊中想着，魔渊又在暴动了，是世间的恶又在滋生新的魔兽了吗？
好痛，这几日在那团云气的帮助下，他远离了魔渊魔物无止境的诱惑和折磨，它们的嘶吼杀戮声没有传到脑海中，身体上的撕裂感也消退了，这一下突然上来这么多痛苦，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等着那一阵过去，他眼睛看得清东西时，天色快要亮了。
怀中的人睡得很安静，他把岑留风的身体放平，以一个她舒服的姿势抱住她，就这么让岑留风在他的手臂中安睡，看着天色一点点破晓，他抬起手为她遮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