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骨头上的人脸

    朝羿一把抢过木兔子，含入嘴里，把“弥吟”咽下，他不愿在“弥吟”的带领下磨磨唧唧，跟着走过去天都黑了。

    “你疯了，那东西会寄生在你体内后控制你的意识，占领你的身体。”柏皞忍不住大吼，伸手过来掐住朝羿的脖子，誓要把“弥吟”逼出来。

    朝羿抓紧他的手，压制他，“你为什么总对我们的力量没有信心。”

    “我这是谨慎。”

    “放屁，你是自万水村回来之后就这样了，”朝羿靠近柏皞，愤怒问他，“是不是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你们说过什么我不知道的。”

    这一问，柏皞气愤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大大呼气，使自己冷静下来，淡淡说着，“你想多了，我早就把我和它的对话和你说过了，只是你一直觉得我隐瞒了你。”

    朝羿在自己的身体里，用火雾浅浅阻隔“弥吟”和自己的肉体直接接触，但也刚好能共享“弥吟”能得到的信息。

    不过“弥吟”没有想攻占他身体的打算，只是浓浓的悲伤。

    祭祀开始的信息是血气，周围的妖怪都会被那特殊的血味吸引过去，“弥吟”感知到了，山野间蔓延的程度，绝对不止一点点血量，而且普通人的血气不足以吸引妖，那就是祭祀品和祭祀主已经合二为一了。

    “我们得尽快赶过去，不然更多的妖怪聚集，就忙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野兽跳跃在他们面前，它的形状像一只红色的豹，长着五条尾巴，头顶一只角，它对着朝羿发出吼叫，叫声像轰隆敲击的石头，眼神似是要随时进攻。

    朝羿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生物，诧异的睁大双眼，心底闪过一丝慌乱，“这是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妖气。”

    柏皞惊讶不已，身子退后，“这好像是‘狰’。”

    “什么？”

    “山海经里记录的一种生物，”柏皞不敢轻举妄动，“朝羿，这种没有恶的生物我们不能动手。”

    朝羿微微弯腰低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攻击性，他咬牙切齿，“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弥吟’现在在你体内，你把自己的想法交给它，然后等下你靠近‘狰’，把‘弥吟’放入它的体内，不然我们会被拖在这里的。”

    朝羿喉结微动，这时候狰似乎是察觉到他有攻击性，猛然扑身朝着他袭击过去，朝羿跳跃躲过，却被狰敏捷利用自己的五条尾巴，把跳跃在空中的朝羿缠住，用力往地面砸去。

    柏皞及时在地面设置一层柔软的水面，好缓冲撞击力度，避免朝羿受伤。

    狰依旧没有放开朝羿，可柏皞却引起了它的注意，它慢慢靠近，柏皞则偷偷看着朝羿，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狰缠绕朝羿的尾巴收力绕得更紧，朝羿咬牙硬扛，他已经把“弥吟”重新含在了舌头上，就等狰张开嘴的机会。

    其实他是很想直接用火烧它让它张嘴，又怕更加激怒它，要是寄生成功了那没话说，如果寄生失败，鬼知道会被怎么样。

    不过，不挑战一下，谁知道呢！

    朝羿感觉自己快呼吸不过来，这玩意的力气真不能小瞧，内脏被挤压的抽痛，‘弥吟’感觉到了也开始在他嘴里挣扎。

    而这时候狰对柏皞来了兴致，它围着柏皞左看右看，发出“滋溜溜”的嬉戏声，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墩子屠夫昨夜里睡觉的时间里，耳边一直传来“嘻嘻嘻”的声音，儿童戏耍打闹开心的样子，睡熟后梦里他出现在自家的屋檐下，站立不动，这时候一个影子向他走来。

    那是一个五官空洞，全身漆黑的影子，一步步走向自己，他心生恐惧，想跑，可低头一看，自己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眼睛发绿抬头看自己的小人，一动不动，安静死盯着自己。

    最无法忽视的是那个不断向他走来的黑影，空洞的五官却是悲悯的表情，屠夫莫名多了一个念头，自己现在肯定是在做梦，他闭眼想让自己醒过来，在他觉得自己差不多的时候，偷偷睁眼，那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脸凑的极近，眼睛里的黑暗仿佛要把他吸进去，他屏气头一点点向后移，那东西越靠越近，同样漆黑空洞的嘴巴，张开没有起伏地说着，“你在看什么？”

    屠夫压抑自己的呼吸，紧张不敢动，也没有回答。

    “你在看什么？”这个时候那东西又说了一句，依旧没有起伏。

    屠夫头皮直接麻了，他闭上眼，坚持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梦，赶紧醒来，赶紧醒来，可是那东西好像越靠越近，冰冷如同水一样的触感扑在他的脸上，吓得一个激灵，猛然惊醒。

    屠夫坐起来，大口吐气，他杀了张木木，十年来都没有做过噩梦，而现在，是因为谁做梦，张家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娘。

    窗外的天空已经半亮，他披上衣服起身，走到桌子边看着那两根骨头，使劲捏着，他是在前天晚上杀了自己的母亲和张家那个女人，一夜没睡，昨天白天又和大家一起假模假样的找人。

    疲倦使得他沉睡不起，直到现在，回忆刚刚的梦，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累才会做奇奇怪怪的梦。

    看着手里的骨头，他今天白天有足够的时间，说不定能一次性做两把，放下张家女人的腿骨，他仔细检查母亲的脊椎骨，笑着自言自语，“手感好像挺特别的。”

    细细打量后他突然笑不出来，脊椎骨中间部分的构造，怎么那么像人脸，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乌青分布着，和自己梦里的那个影子有点相似。

    他“啪”一声把骨头敲击在桌子上，愤怒不已，“娘，你既然死了就好好的。”

    缓了一会儿，他再次拿起来看向刚刚的部位，那张脸居然还在，发青的五官看起来颜色更深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圆圆的睁得很大。

    屠夫气不过，抓住狠狠往地上砸去，“老子不要了，不差你一个。”看那脊椎骨与地面碰撞，居然丝毫无损，因坚硬而发出“嘭”的响声，随后慢慢滚到墙角。

    他看一眼就离开了，自行给自己做早饭，这样的时候，他给自己的理由是自己昨天一天没有吃好，饿了加上做噩梦，才会在骨头上面看到人脸，等他吃饱了再看一遍。

    小半天过去，屠夫吃完饭，坐在门边凳子上，远远望着那根静静躺在地上的骨头，他一直磨磨蹭蹭，终于冷笑着走过去把那骨头捡起来，他偏不信。

    慢悠悠把骨头转过来，没有，一圈又一圈看，还是没有，他咧开嘴巴，“没有，没有啊。”他就知道是自己眼花，拿着骨头前后左右上下看几遍后，笑容越扩越大。

    果然是自己吓自己，当他拿着骨头准备转身，眼睛就那样对上了地面，刚刚骨头掉落的位置，赫然一张人脸印在那里，五官更黑，嘴角翘着好像在笑，尽管不如实际的人脸那么细节，屠夫还是无法忽视，双方好像在对视的那种古怪感觉。

    他情绪激动，一脚踩过去，用鞋底不断蹭着地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力道大加大，看最后始终没有变化，他大骂一句从旁边拿了一个锄头，对着地面使劲刨，看那张脸立马就被锄碎，他开心得不行。

    激动蹲下用自己的双手捧着所有的碎砖，走到门外，跑到后山一把扬在小溪里，他站在溪边看那些碎片无法复原的样子，像孩子般哈哈大笑。

    兴奋回过身准备回家，瞬间胸前一阵剧痛，痛得他缩了起来，好像自己心脏位置被人狠狠咬了一口，想到这里，他急急忙忙扯开自己的衣服，一个牙印就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