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只“牲口”
妇人哆嗦走上前，直接就是一巴掌，用力全力，屠夫黝黑的脸上也红了一个手印，她张嘴想大骂，却被屠夫捂住嘴巴，“嘘，娘，你声音太大会引人过来的，那我和你就都会被打死的。”
妇人惊恐着不断哭泣，从屠夫指缝里露出痛心的啜泣声，屠夫眼神凉凉看着，母亲的眼泪并没有让屠夫正常，反而越捂越紧，另一只胳膊箍住她的肩膀，逐渐加大的力气仿佛要捏碎妇人的骨头。
终于妇人坚持不住，瘫软跪下，屠夫这才松开她，冷漠的眼神威慑，“娘，我不想死。”
“你不想那个孩子难道想吗？”
“那是我的礼物。”自己送给自己的礼物，他可喜欢了，惦记好久。
妇人情绪杂乱，恐惧又心疼，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肯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
愣愣看着台上惨白的尸体，深知自己的儿子这是犯下了大错，转眼看向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她终究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村民打死。
她想站起身可是腿发软，耳边传来的连续不断刀划过骨肉的声音，就那样僵坐一会儿，直到门外有路人路过，脚步声把她惊醒，这才慢悠悠起身，此时屠夫已经把大腿的骨头剃了出来，现在正在拿着另一只手臂比划。
妇人默默找了一个麻袋，她把那半个尸体包好，抱在怀里，趁着大雨一路来到了后山，寻摸到一个低洼的大坑，动手刨坑把那小小的躯体埋了进去，里面有大大小小的陶罐，都是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骨灰，她甚至把陶罐一一拿出来，盖在尸体上，最后铺上厚厚的土。
那一天，张家大娘疯了满村到处找，村民也一起帮忙，而屠夫像没事一样也加入了寻人大队，可是怎么可能找到，屠夫一直在里面提供假信息。
张家那个媳妇在得知自己儿子失踪后，思念过度，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屠夫依然过着村民眼中平常的生活，勤勤恳恳，也没人怀疑过。
屠夫他母亲在这件事情之后急速衰老，也更加沉默了，一直独来独往，窝在家里。在大家眼里，她俨然成了一个不爱交谈的老人家，这也导致在她失踪后，短时间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屠夫那引以为豪的屠宰刀，一直小心收藏在家，在历经十年后，人骨也磨损了，他再次萌生了想要新骨头的念头。
可是他这样的想法时间一长，行为就古怪了，作为朝夕相处的母亲自然也发现了，话说屠夫一直没有娶老婆，是因为他喝多了酒容易失控，早就远近闻名。
那段时间他母亲一直时刻关注他一举一动，依然是一个酒醉的夜晚，他情绪上头夜里想出门，被老妇人拉住，“你想去哪？”
他叹气，呼出一口浓烈的酒味，“我的礼物破了，娘。”
“没有啊，这不是好好的，娘给你把它打磨一下。”老妇人拉他的手，不打算让酒后的他出去。
屠夫拿过那把刀，指着手柄的位置，口齿不清，“你看，裂了。”
老妇人没有看刀，而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做蠢事，以前没被发现，再来一次就不一定了。
突然老妇人觉得是那把刀有问题，才让她儿子着了魔，怎么一把刀一直需要人的骨头做手柄，肯定是，这样想着她脸色大变，一把抢过刀，嘶吼，“你一定是被这把刀控制了，我要去丢掉。”说完推门跑了出去。
老妇人抢刀的时候，刀刃划伤了屠夫的手，他看着自己手掌的鲜红，眼睛也渐渐猩红，眼周乌青，面目狰狞，低声笑着，忽地他停住，眼神发狠加速追了过去。
老妇人不如健壮屠夫的腿脚利索，被追了一慌忙中跑进小路，一路跑到了河边，想着跑不过他躲起来不让找到也行，这时候屠夫偏执的情绪已经失控，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老妇人的头发把她摔在地上。
低吼不耐烦，“还我。”
“儿啊，你不正常了，是这把刀害了你。”
屠夫笑了，“哈哈，是我自己想要的，我就是想要啊。”
老妇人老泪纵横，她皱巴巴的手举起那把刀，威胁道，“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拿我的骨头走吧。”
屠夫收了笑容，沉默片刻，冷血说着，“娘，你的骨头不是我不想要，”他眼睛上下扫视，“实在是太老了。”
老妇人不信自己的儿子真的这样想，依旧引诱他，“背上那根骨头会不会坚固一点。”
此话一出，屠夫慢慢握紧自己的拳头，身体里多了一股冲动，那话着实刺激到他了，牙齿在压抑的过程中咯吱作响。
“把刀～给我～”
老妇人紧张地咽口水，以为自己把他说动了，“你如果想杀其他人就先杀了我，如果你不想，以后我们别再想那些事了，好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看的老妇人心里发麻，而那把刀掉落在地上，折射的月光打在他脸上，诡谲阴森，夜里的寒风没有吹醒屠夫的大脑，反倒是麻痹了他的心。
屠夫走近，蹲了下来，他不动声色抓出那把刀，老妇人急忙阻止，还没来得及开口，被握住刀的屠夫割了脖子。
老妇人不可思议看着他，瞪大双眼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屠夫没看自己的母亲，他死死注视脖子那里流不尽的血，紧接着一刀砍下老妇人头颅。
河水被染红，那个还未闭眼的头颅顺着河水一路向下，逐渐离去而睁开的眼睛里，显现的是屠夫一手搂着尸体，另一只手拿着锋利的刀，一点点划开尸体的背脊，他弓着背跪在地上，像极了小时候在外面受了欺负，跑回家窝在母亲怀里哭泣着，需求安慰的样子。
这就是臭鼬妖目睹的过程，屠夫挑走了脊椎，回到小路的时候，他为了确认骨头的坚硬程度，自己啃咬了半天，就是这样的行为，被晚归的张家夫妇撞见。
虽然他们想跑，可是女人还是落了后，屠夫想着多一个人，刚好试试成年人的骨头手感，他追上张嫂并当场杀了她，最后，他带走了母亲的脊椎骨和女人的手臂大腿个一条骨头。
当时天已经半亮，早起的村民看见他还会打招呼，“墩子，这么早就这么勤快。”村民看他身上那么多血，只以为他是宰杀工作去了，屠夫身上有血再正常不过，而骨头则是被他包在自己的棉衣外套里。
“是啊，事情太多了。”
“别太忙了，哟，你咋没穿鞋？”
他看着自己满是泥巴的脚，“嗨，一只小牲口跑出去了，我追的太着急了。”
“猪吗？那是挺能跑的，追到没？”
“没呢。”
“行吧，那你回吧。”
屠夫看着远去的村民，一脸平静，昨晚他和他母亲都跑丢了鞋。
所以后来余齐在河边看到的光脚脚印，其实都是屠夫和他母亲的。
女人和他母亲剩余的骨头被臭鼬妖带走，碎肉也全被野狗解决，在张家女人失踪后大家组织寻人的时候，他当然也跟着去了，当那些残余全部消失不见的时候，屠夫觉得老天都在帮他，得意洋洋发表自己的见解，给村民们灌输错误的结论。
这样的话，大家都各自顾及自己家人，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母亲也消失了，等有人发现的时候，那也有了理由，怪物吃人，多好的理由啊。
人对于怪物来说，只是食物，而对于他而言，自己以外的东西，都是牲口，落在他手里，任他处决。在自然界，本就是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