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头七已过
“开门！开门！开门……”
“那是小军的声音吧？”何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说着，“他真的死了？”
黑暗无限放大音量，何晓周大着胆子，他爬起来点上蜡烛，烛光照亮了房间的那刻，外面声音没了，何小周看看父母，“我过去看看情况。”
何父何母也一起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三人带着蜡烛走到大门那里，大门紧闭，隔着门没听到多余的声音，而两边小碟子装的盐，只剩底部薄薄的一层。
在何小军砸门的时候一直在被消耗，碟子乌黑仿佛被大火烧过一样。
何母与何父对视，“是起到作用的吧。”
“可能是吧。”
何晓周放下心来，他转身朝着父母说，“好了，那我们回去继续睡觉吧。”
就在这时，何小军霎时间悄无声息出现在何晓周的身后，何母吓得捂嘴，何父反应快速，一把拉过何晓周。
何晓周被拉的一个趔趄，他那时候感觉身后凉飕飕，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何父拉到他们的方向，他站直回过身，看向何小军。
那模样无比震惊在场的三人，他身上都是撕咬过后的伤口，那些肉外翻着，血绵延而下，一滴滴落在地面，头皮掀开露出白森森头盖骨，侧面一处破碎，缺了一半头。
何小军没了眼睛，空洞洞两个窟窿，下嘴唇撕裂黏连在那里吊着，一颗颗牙齿竖立在那里，被血污包裹，还有不知道什么虫子，犹如红色的丝线在他嘴巴里扭曲，一个个好像要爬出来。
他嘴巴一开一合，那吊着的嘴唇悠悠摇晃，出口的声音干涩刺耳，“门开了。”
何小军抬脚一步步迈向他们，双腿直发出“咯吱咯吱”声，好像泡在水里许久的铁块摩擦般尖锐。
何母已经被吓到流泪，何晓周也是惊恐中说不出话，也就何父作为一家之主，心理承受能力较强，在何小军靠近的时候，拉着其他俩人迅速跑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何小军拍着房门，在外面悲戚低语，“你们怎么不管我，我好疼啊，怎么不管我，我好疼。”
蜡烛在刚刚拉扯中掉落了，现下房里黑漆漆，房外的何小军依旧发声，“好痛，好痛，我进得去，我进得去，你们拦不住，你们拦不住。呵呵呵……”
瘆人的笑声回荡，那笑声攻破了何母的心理防线，想起自己在何小军死前那些冷言冷语。
“他不会放过我的，啊～啊～”何母害怕尖叫，捂着耳朵不想听那些声音，闭眼低头。
何父看何母那个样子，眉头紧锁，这个方法没用？他大喊打断何母发疯，“那个算命的还说了什么办法吗？还有吗？”
何母鼻涕眼泪糊在脸上，眼神恍惚看向何父，“我没问。”
就在这时，何小军的声音停止，门外安静下来，可是这样更恐怖了，因为何小军说了，他进得来，拦不住。
这下何母抖得更厉害，何晓周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激动，“有本事你就来啊，你来啊，老子不怕你，你活着老子不怕，你死了更不怕，来啊。”
最后两个字用尽力气，何母想捂他嘴，被何晓周推开，他情绪上头打算冲过去打开房门，刚往前两步就呆住了，何父何母看他动作想阻止根本来不及，正准备喊他，现在看他自己停住，以为他平静下来了。
只见何晓周慢慢抬头望向房顶，漆黑的房梁上，何小军正双手双脚扒在那里，而他的脸则是对着下面，尽管何小军没有了眼睛，可依旧能感觉到那死死的眼神，他嘴巴里的血滴下来，何晓周就是在往前的时候被落下的血滴砸中，才会停住看向屋顶。
何母随何晓周同样看向屋顶，瞬间被吓到跌坐在地上，心境终于崩溃，晕了过去。何父看着这样的场面，也同样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何晓周瘫软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看何小军，源源不断落在头顶的血滴，时刻提醒他，何小军还在那里看着他。
慢慢何晓周感觉到自己头皮传来瘙痒和刺痛，他爬到角落用手一直抓自己的头顶，除了黏糊糊的手感，就是一根根柔软的虫子，他扒拉下来，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那是什么，可夜里光线太暗了。
何晓周发疯般把那些虫子都甩了出去，喊叫不断，似乎要把自己的恐惧通过大叫方式发泄掉，他跪地没有方向四处乱抓，因为过于用力把自己的脸上，头皮抓出一道道血痕，最后在癫狂下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听着屋子里的何晓周鬼哭狼嚎的声音，朝羿靠墙淡定吸烟，而柏皞则是趴在窗台，慵懒撑着脑袋，透过窗户看向里面，在看到何晓周终于晕过去安静下来后，他回过头与朝羿对视，“我去处理吧。”
“嗯。”
柏皞来到前门，直接就推开了，这门是真的摇摇欲坠，他散步似得走到房间门口，把地上的蜡烛捡起来，轻轻一吹，蜡烛燃起一簇火苗。
房门“吱呀”一声，被现场吓呆的何父看着光亮，渐渐回神，他看看柏皞，看看晕过去的妻子和儿子，最后鼓起勇气看向房梁，何小军已经不在那里，何父惊觉这一切是不是自己一家人的幻像。
他没有管眼前陌生男子是谁，而是蹲下试了试何母是不是还有呼吸，然后又去到何晓周身边，确定俩人都只是晕倒，才安心。
他望着柏皞，精疲力尽，“你是谁？”
柏皞四处扫视，“我是来接你儿子走的。”
何父听完看向何晓周，他正欲反驳，柏皞及时打断他，“不是你眼前这个。”
“他不在。”何父语气不善，都是因为何小军才造成了这个情形。
柏皞冷冷一笑，正色道，“他还在。你现在看不到他，不是因为他不敢出现在你们面前，是我不让他出现在你们面前。”
何父一听这话，他观察眼前的年轻男子，不太相信。
“你们的方式只能对待头七之前的亡魂，不过，何小军已经是死后第八天了，你们的做法一点用都没有。”柏皞把蜡烛放置在地上，“他人虽然不是你们亲手杀的，但是你们间接造成的。”
“放屁，我们在他什么时候死的，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自己死在外面，现在居然来找自己的父母和亲弟弟寻仇。”
“他要是报仇你就没机会在这里和我说话了，你该庆幸他是个善良的人。”柏皞手指揉揉太阳穴，自己现在也有点朝羿的暴脾气了，想发火来着，“我现在要把他带走，他的肉身已经没有了，你们去他那里给他处理下后事吧，就当为子孙积德了。”
“做梦，他把他娘和弟弟害成这样，他又不是我们害死的。”说到最后何父暴怒，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归咎到何小军身上。
这时候朝羿走进来，“你不做的下场就是何家绝后，家破人亡。”说完他看向屋顶，手指一勾，随后扬长而去，柏皞撇撇嘴，“啧”了一声，不置可否。
“何小军是因为你们的亏欠而死不瞑目，他是病重后想来找你们，失足掉进河里溺死的，尸体也没了，最好是按我们说的去做。”刚转身的柏皞再次回头提了一句，“你们口中的赵痦子和胡寡妇都死了，而且都没有尸体。”
交代完柏皞也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何父在原地纠结。
柏皞出来的时候，何小军已经被朝羿送走了，“速度这么快，他甘心吗？”
“不甘心能怎么样，难道他能杀了他们吗？”
“也是，还不如来世重新来过。”
……
“朝羿，这样的试炼你觉得值吗？”
“不值，”朝羿看着天际那缓缓升起的朝阳，“可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柏皞嘴角渐弯，“我对我们有信心，我们一定是最先完成的。”说罢眯眼看向远方。
清晨村落大雾四起，阳光穿透而过，拉长二人的影子，同时也把野林间觅食野猫的身影，照耀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