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战乱生妖
战乱的年代，尸横遍野，在一片乱葬岗一只黑色小野猫正在觅食，它大口啃食那些尸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生于那里，养于那里。
那只野猫存活时间越来越久，竟慢慢有了妖相，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猫妖，甚至能做到幻化为人。
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它吃人的毛病，只不过一直以来它都是只吃死人。
就这样它存活了几百年之久，时间一长，它也有了思想，经常以小猫的姿态在人类世界生活，也会被一些人类收养，慢慢和人类共存，它最后一位主人是个老婆婆，给它取名叫普洱。
老婆婆陪伴了普洱八年就去世了，她死的时候，普洱陪她一起下葬，人们都说那是一只有情有义的猫咪，实际上普洱在棺材里把老婆婆的尸体吃掉了。
之后普洱独自待在山野间，遇到万大尸体的那天，普洱是在一条河流的下游，万大的尸体卡在一堆枯草里，溺亡。那个时候普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进食人类了，自它有了力量之后，也不是非要吃尸体，它也可以吃点其他的，只是有时候会去扒坟。
不过既然送上门了，它也吃，把万大的尸体拖回山洞，普洱将他侵食殆尽，事后觉得无聊，便化作了万大的模样，以他的身份去人类世界玩玩。
说来也不可思议，吃了万大的尸体以后，居然拥有了他一小部分记忆，普洱也不清楚，因为这是没有过的事情，思来想去，普洱认为是万大刚死不久的原因，脑子进嘴的时候还有些许余温。
普洱顺着万大的记忆一路走回万水村，那是一个很小的村中村，相对来说比较偏僻，这样的位置更合普洱的心意了，很多妖怪会选择远离人群，待在山野田间。
所以当他在村口就感受到其他妖气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点兴奋，这样的日子只会更有趣啊。
回来的时候是夜里，路上没人，普洱去到妖气最重的地方，一间普通破旧的瓦屋，四周都是爬墙藤，妖气就来源于此。
不过普洱没有上前查看，而是随着万大的记忆，去了他家，睡了一觉，自从离开了主人，普洱很久没有睡在软软的床上了，哪怕那张床的被子满是霉味。
早上普洱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小军，小军，你起来了吗？”哦，他的原名是何小军，普洱记得有这段记忆。
他起来打开门，看到了屋子外面的女人，那是万大的母亲，妇人一头利落的短发，皮肤粗糙，眼睛小嘴唇薄，看起来就刻薄。
普洱想起来自己的最后一任主人，尽管不如眼前女人的头发乌黑，不过面容慈祥，想来是相由心生，在万大的记忆里，这妇人从小就苛待万大，动辄打骂。
“小军，听说你病了好几天了，现在怎么样了？”嘴上是关心，可妇人眼神不耐烦，连带着语气也是冷漠。
“还好。”
“哦，那就是没事了，行，你弟弟这几天不舒服，你爹腿脚不便，我也有点咳嗽。”说着还假模假样咳了几声，“你那个去镇里买点糕点来给你弟弟吃吧，他想吃。”
“他什么病？”
“就是病了啊，好了，别问了，我走了，你去买吧，买好了送过来。”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普洱扭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接着大声提醒她，“不去。”
妇人回头，皱着眉头，呵斥他，“你现在是不听父母的话了是吧，快去，等下你爹不高兴打你你又得痛好几天。”
普洱满不在意，“哦。”说完把门一关。
妇人一看他这态度，愤怒推门，进来就对着普洱破口大骂，“你想造反啊，我们养你这么大，你不要报答吗？”
她越说越激动，普洱觉得她太烦了，没搭理，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地面。
妇人以为他怂，依旧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你现在住的也是我们给你的，还经常让你去新房子吃饭，我们是一家人，你弟弟现在生病，父母也不舒服，你也不懂事，不知道分担，这像什么话，村里人知道你这样不孝，谁家会把女儿嫁给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也就我们愿意管你，不然你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普洱这时候又想起了老婆婆，悉心喂养自己，抱着自己，一起散步，一起晒太阳。
夫人聒噪的嗓子扰乱了普洱回忆，“快去，晚了买不到，那家店东西很俏，烦死了。”
说完就那样看着普洱，眼里带着厌弃，普洱抬头平静看着她，妇人白眼一翻，又捂住了鼻子，“你家怎么这么难闻，不打扫吗？你也太邋遢了。”然后又声音不大不小，在安静的空间里清清楚楚，“要不是因为你弟弟，我才不来，脏死了。”
“我病到大小便失禁了而已。”
妇人满脸嫌弃，“你这也太让人作呕了，恶不恶心。”说完拔腿就跑，连呼吸都是屏着气，到了门外才开始大口呼吸，继而大声道，“你这个孽子，今天不去买来，以后都别去我家，我们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随后扬长而去。
普洱看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思绪飘远。
万大的记忆里他是病的很重，躺在床上起不来，拉撒都在屋子里，后面是身上痛得不行，咬牙拖着病重的身体想去父母家里，寻求帮助，可是他家里是村子最后面靠着河边的位置，出门的时候头发晕没有站稳，失足落水，冬日里的河水冰冷刺骨，他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棉衣吸水厚重，他很快就沉下去。
终究独自一人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夜里，无望而亡。
普洱自打有了他的记忆，莫名会替万大感到不值，来到这个他一直生活的地方之后，那种心情愈发深刻，不甘心。
普洱现在打算去村子里转转，再去看看那片藤枝。
他在村子里慢慢走着，左看看右瞅瞅，好久没和人类一起生活了。
这时候，有人喊他，“诶，万大，这里，过来说说话啊。”
普洱晃晃悠悠走过去，几个男人和他打招呼，“诶，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去哪了？”
“是啊，你娘骂了你好几天，说你一直没去家里帮忙。”
普洱不是很理解被一直骂的感觉，无知看着几人。
男人们以为他怕家人不敢回应，觉得没意思，就换了话题。
“我们刚刚还在这里说，胡寡妇看得中你也看不中赵痦子，哈哈，他直接气走了，哈哈。”
“我说呢，怎么突然走了，一回头人的人都不在了。”
“可不是吗？”
说着其中一个人拉过普洱，转了他一下，几人凑过来看他后背，“你今天干干净净。”
“估计他没来得及，万大这不是刚回来吗。”
一人看到普洱发懵的表情说，疑惑问他，“你还不知道啊？”接着又凑近，“赵痦子经常把鼻屎弹你身上的。”
“不止哦，以前吃酒席的时候，还偷偷给你饭里加了鼻屎，你们说他心思多坏啊。”
普洱细细听着，挺惨的，他挠挠头，没说话自觉离开了。
几人看他走，也觉得无趣，“其实我觉得吧，万大也没那么傻，他都听得懂，万大这个名字还是赵痦子取的。”
“他嘴贱啊，不是动不动就说万大是傻子，谁看得上他，到现在还单身也不是只是穷。”
“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口臭都到我脸上了。”
……
普洱把这些话都一字不落听进去了，他呼出一口大气，看向那棵百年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