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初具人形的胎儿
王家一直都是富贵人家，王夫人那一代子嗣稀薄，只有王夫人和一个弟弟，可惜弟弟早夭，那时王家老爷知晓此事，大病一场，导致后面没办法再有小孩，最后就只有一个王夫人一个女儿，所以决定要人入赘，一直挑挑拣拣，直到王夫人十八岁也没选到人。
后来王夫人看中了一个寒酸的书生，也就是现在的王老爷，王和安的父亲。
王夫人那会儿还是王小姐，一心要嫁给王和安的父亲，王家不同意，认为他空有皮囊。
他也是个有骨气的人，既然王家这样的态度，那他也不愿意继续纠缠。
最终舍弃王小姐，只身一人去了寺庙，得不到心爱的人，那不如出家，也就是那时候，结识了住持。
王小姐不知道怎么知晓此事，以死相逼，跑到寺庙把王和安的父亲求回来，而王家只剩王小姐一个女儿了，实在不想她出事，终究是允了这门婚事。
王和安的父亲是孤儿，入赘更轻松了，婚后二人一直恩恩爱爱，后来王家二老年事已高，便由王和安的父亲接手王家，也就是现在的王老爷。
王老爷名声一直很好，孝敬岳父岳母，宠爱妻儿，还经常给寺庙捐款，带着妻子去祈福保佑王家幸福安康，阖家欢乐。
只是王和安是个不中用的，整日花天酒地，还经常占着家里有钱，调戏良家妇女，王夫人就一直不停的用钱财摆平，倒也相安无事。
王和安根本没打算去看舒安安，他从来不在乎女人，也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从王夫人房里出来就回房补觉了，他昨晚和一波人潇洒了一整夜，此刻困倦的很，哪有精力管她舒安安，任由王夫人自己安排。
刘嬷嬷速度有多快，她从舒安安处回来就去找了吴管家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她把舒安安的想法和王夫人的想法都一并说出来。
“这个孩子是不能留下了，婉婉刚坐稳胎，老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我们自己动手。”
吴管家看着她，小声提醒，“你不要太着急。”
刘嬷嬷脸色带了怒气，斥责他，“怎么不急，婉婉不在我眼前，我连睡觉都不踏实。老爷什么样的人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吴管家抿着嘴没说话，他确实最清楚，吴管家是王老爷的心腹人，很多事情都是王老爷授意，吴管家动手。
刘嬷嬷在吴管家房间，不像平常小心，该说的不该说的，眼下全然不顾及，“老爷他当年为了进王家，假意出家，再让我故意在夫人面前说漏嘴，心机颇深。自打老太爷太夫人过世，手段更甚。他能蛰伏二十多年，心狠程度可见一斑，谁知道他会突然对婉婉做什么，那也是你的女儿，你不担心吗？”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们今晚就把那女子送出去，夫人和少爷会觉得她是逃跑的，然后，我会尽快对少爷动手，夫人心思就会在少爷身上，不会再管那女子了。”
刘嬷嬷眼神狠戾，“他那时候强要了婉婉，弄得女儿名声尽毁，呵，只要少爷废了，婉婉就能光明正大回来了，现在我们不说，所有人都会以为婉婉肚子里的孩子是少爷的，不会有人知道是老爷的，等到那时候夫人也不会怀疑，她会好好留下婉婉和婉婉的孩子。夫人年华老去，这最后的一切一切，都会是婉婉和她肚子里孩子的。”
“那你要怎么废了少爷？”
“你配合我就行，少爷今夜没有去那女子的屋里，我们就趁现在。”
刘嬷嬷避开大路，从小路来到舒安安房里，“姑娘，可以走了。”
舒安安也没想到这么快，她甚至怀疑，这一切不会是家里的主人本就应允的吧，只是不出面，让一个嬷嬷出面。
她跟随刘嬷嬷坐着吴管家的马车，被送到一个郊外的小屋里，“姑娘先在这里歇息，我都布置好了，这里的东西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舒安安佩服，这才多久啊，就安排这么多事，这个刘嬷嬷真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那王夫人王少爷多久才会发现王家有这么个危险的人。
“姑娘，药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服下吗？”
舒安安蹙眉，这么着急？看着眼前的妇人，她身后的吴管家则堵在门口。舒安安现在愿意吃下最好，如果不愿意，他们会强行灌下，这个地方偏僻，不会有人过来，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们现在杀了舒安安，也不会有人知道。
舒安安端起眼前的杯子，里面的药已经冰冷，准备好久了，这妇人的目的性可是够强烈的啊，苦笑一声，不带犹豫一饮而下。
刘嬷嬷心下松快了，“姑娘明事理。”说着扶舒安安坐到床上，等待药物发生作用。
舒安安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低着头看不见神情，声音低落，“嬷嬷好像有个女儿。”
一听这话，刘嬷嬷和吴管家皆是一滞，他们也是为人父母，比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更懂父母的心情。
“我很小的时候，也有阿娘，后来她难产而死，我就没有阿娘了。”
刘嬷嬷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做任何事，对于一个爱女如命的母亲来说，舒安安的话杀伤力太大，刘嬷嬷心生不忍，可事已如此，她没有回头路，也不会回头。
舒安安的肚子渐渐痛起来，她倒在了床上，下身的血迹一点点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孩子流了出来，那孩子初具人形，整个只有手掌大小。
刘嬷嬷用棉布包裹住带血的小人，继而看向痛苦的舒安安，弯腰帮她盖上了被子，“姑娘好生照顾自己，别受寒，我明日再来看你。”
舒安安闭眼没有回应她，刘嬷嬷看着她良久，才转身离去，走的时候把门带的紧紧的，好像是为了不透风进屋。
刘嬷嬷握紧胎儿，感受胎儿的胎心从有到无，心里百味杂陈，
此时吴管家说了一句话，把刘嬷嬷的思绪拉回来，“那名女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去过青楼吗？”
“怎么可能。”
“那也许是在大街上看到过吧。”刘嬷嬷已经恢复了平常淡淡的语气。
“不是，是好多年前的熟悉感，不是见过她人，而是她像某个人，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那以后想起来再说吧。”
俩人回来，已经凌晨时分，吴管家和刘嬷嬷来到王少爷的房间。白日里吴管家就已经撬开了地板，就等现在，他们轻手轻脚把死胎埋在了王少爷的床底，处理好一切才离开房间。
刘嬷嬷走了以后，舒安安睁开眼睛，肚子还隐隐作痛，她看着漆黑的屋子，夜间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舒安安坐起来，面如死灰，拖着虚弱的身体开门走出去，她站立于门前，望着寺庙的方向，眼神微晃，许久过后，她忍着疼痛，踩着软绵的步子，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有些事情需要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