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行
我在长沙的街头闲晃,游览了他提到的过的所有地方,品尝了所有他提到过的美食。这些事都做完之后我去了他家那条街那条巷子,在巷子口站了很久,站在那里没有悲伤、没有情绪、没有想法,就是静静的站着,我想走一走他走过的路、吹一吹他吹过的风、看一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潭溪给我发来微信,问我最近好么?在哪里高就?
潭溪是我在‘成交地产’的同事,一个河南的小伙子,长得白净斯文,五官立体秀气,有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是在我后面一个月入职的建筑设计师,工位在我对面,因为我们都是新人且性别不同,所以沟通交流都很顺畅。
公司新员工团建时,那天我涂了口红,到达目的地下车后,我和小仙女撑着伞聊着天等大家,潭溪在背后叫我,然后从我们侧面走到了前面,我看向他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瞳孔放大,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然后从容的和我们聊着天、一路步行到了野炊的地点。
团建项目是大家一起做饭,首先景区工作人员叫我们拉上自己的小伙伴三个人一组,我、小仙女、舟舟刚好组成三人组,我们天真的以为就是我们三个人一组了;拉紧站在一起后工作人员要求大家三人一组手拉手,从她面前依次往后排,排好后叫大家把手松开,一列为一组,我们三人被分配到了三个不同的组;然后让大家首先选出大厨,选择方法为:如果三个及以上的人同时指向某一人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大厨。
我们组潭溪站在最前面,所以大家一致的指向了他;之后分配了砍柴的、烧火的、洗菜的、切菜的、配菜的、炒菜的。
开始做饭前还有一个环节就是给大厨把帽子、衣服、围裙穿戴好,哪一组先穿好,评分时加三分;我站在潭溪后面,大家从工作人员那里领来装备后,戴帽子的、穿衣服的一起上,因为衣服上扣子很多,我嫌扣起来慢,就接过围裙把衣服从两边往中间一拉,给他系上了围裙;这时候站在我后面一个财务的中年妇女一把扯开了我,边解开围裙嘴里边念叨着:“怎么能这么给他系!”
然后把衣服扣子一个一个扣上后再给潭溪系上了围裙,我站在后面要笑死了。
洗菜时这个中年妇女一直批评我:“你怎么洗个菜都不伶俐、不要那么用力、水溅我身上了、这个菜要摘小。”
我嘴上“嗯嗯嗯”的点头应着,然后屁股一拍去帮奚姐姐配菜了;配好一个他们先炒着,全部菜配好后,收拾完桌子大家全部围在灶台旁观看炒菜,七嘴八舌的讲着:快翻、放盐没、多炒一会儿。
炒肉时有人提议放一点酒提味,于是有人拿了一瓶酒往锅里倒了一些,因为火很旺,酒进锅里时串起了很高的火苗,听到了大家的一片尖叫。
我们组最先炒好,味道也不错,得了最高分;收拾完后我们坐在树下的板凳上听着领导发言,行政经理丹姐首先发言:“每次我们团建都想给大家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大家今天开心么?”
大家附和着:“开心。”
丹姐:“祝大家周末愉快。”
之后是各组大厨发言,潭溪上去后:“今天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珍藏的记忆,祝大家工作顺利。”
其他人相继发了言,大家拍照后我们准备回程,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落后了大家一大截,小跑追上后看着奚姐姐提着一大袋东西,还要招呼着她儿子不要跑太快,我赶紧去帮她提。
我和奚姐姐一人提着口袋的一边,走了一截之后潭溪追上来,从我手里接过了袋子的一边;我和舟舟还有小仙女一路走、一路拍照、一路相互逗乐。
我从‘成交地产’离职后,我跟潭溪从来没有联系过,今天他突然联系我,我问他:“什么事,怎么了?”
潭溪:“想打听一下‘兴源’的设计怎么样,他们项目总想挖我过去。”
我:“‘成交’不香吗?”
潭溪:“比后台的地方,发挥不出来实力。”
我:“各有各的好吧,看自己更喜欢哪一种。”
王:“我想找你了解点情况,你什么时候有空、你住哪里,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聊,要不明天晚上?对了,带上你男朋友,免得引起误会。”
我:“我在长沙,我回去请你,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微我,打电话也行,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我觉得‘兴源’的人际关系要比“成交”和谐得多,有机会你可以考虑;‘兴源’的设计和营销都是董事长比较重视的,工程也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王:“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好羡慕你,你去长沙干嘛?”
我:“我还羡慕你呢,工作稳定,至于来长沙么,因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王:“快回来,别去了,一旦从外面回来就相当于从头开始,我深有体会,这个我超级有发言权。”
“我老家是河南的,刚毕业的时候爷爷让我留在家里,我没听。
等中途在昆明工作了四五年,想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工作经验、人际关系都是局限在昆明的,回家就是从头再来。”
“所以毕业之后有两个最好的选择:1、自己祖籍所在地的省会城市,2、上学的城市。并且以第一为最好选择。”
“还有一种情况,自己家比较有权势,可以选择自己家所在的城市。”
我:“你先去‘兴源’,去了我要回去不多份指望了嘛。”(还加了一个贼笑的表情)。
王:“哈哈哈小姑娘嘴真厉害,有好多限制因素还没给你讲,我的选择有点难。”
我:“不管做什么选择,都会有机会成本和沉没成本、都会有遗憾,所以选择了就不要回头看,勇敢向前就好了,我可能一直在昆明,主要看考试成绩。”
王:“嗯嗯,好豁达,考公务员?”
我:“说不定直接被刷,那就只能好好工作了。”
我:“考研,我的第一学历太差了,不要嫌弃我。”
王:“成绩快出来吧?我记得是三月份复试了,你是个小机灵鬼,说话都能感觉到,突然发现你说请我吃饭是在敷衍我,你都考走了我还能吃哪门子饭呢!”
我:“我估计困难,万一到时候我没有考上,你在工作中遇到我,就当没听说过这回事。”
王:“我会在只有你在的时候提。”
王:“哎呀,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啊!你肯定能被长沙录取的,到时候路过昆明我请你吃饭。”
我:“其实我根本不想在长沙。”
王:“长沙还行,除了热。”
我:“感谢你还计挂着请我吃饭。”
王:“只要你有空,我可以随时请你。”
天暗下来的时候我回到了住处,第二天去参观了我有可能继续学习深造的大学;提前约了给我做专业课辅导的学长,他带我游了校园,之后带我游览了长沙。
我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座城,想在他长大的城市遇见他、陪着他。
初试之前老师在讲授中国近代史纲要中的洋务运动时说到:“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不是清北,天津大学比他们历史更悠久一些,其前身是洋务运动时创办的新式学堂;不过都没有这所大学历史悠久,其岳麓书院始建于北宋年间,至今也有千年历史,我们都在思索这哥们要不要办千年校庆。”
我听老师笑呵呵的讲完后更加向往这高等学府。
学长问我复试的一些具体情况,我连带着自己的疑惑一并说了,学长开解着:“没有到出结果的时候,不要过于忧虑。”
学长有点忙,陪我逛了几天后我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回住处时路过一片小铺子,我选择了一个最想吃的美食进去,是一对中年夫妻在店里,我点了自己要的东西后等待中,男主人认真熟练的做着美食,女主人陪我聊天,做好后女主人立即起身为我打包,我出门时两人手拉着手在门口招呼我:“慢走。”
我微笑颔首示意感谢,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忍俊不禁,两旁的行人太多,我怕人家觉得我是傻子,赶紧用手捂着下巴,微微低着头继续边走边羡慕。
在长沙游览一段时间后有一天潭溪问我给回去了,要请我吃饭。
我:“我还在长沙的。”
王:“啥时候回来呀?”
我:“不知道呀,你为啥要请我吃饭?”
王:“今天心里不爽,想找人倾诉一下。”
我:“谁敢让你心里不爽,我回来揍他。”
王:“我爸。”
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路过。”
王:“怎么去那么久,突然发现你只是外表文静。”
我:“找你媳妇倾诉去,我要去大街上逛逛了。”
王:“嗯嗯,好好逛,注意安全。”
5月的一天,我接到了在‘兴源’时的领导蒋工的电话,告诉我兴源现在可以进人了,问我还想不想回去?
我当然想回去的,做梦都想回去,想陪在他身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到时候真的能平静的像对待普通人一样跟他相处么?我能处理好这些情绪而不影响工作么?可我想陪着他。
思索片刻之后我回答:“有机会我愿意一试,但是我可能9月份之后要来长沙念书。”
蒋工:“不怕,公司现在比较注重人才培养这一块,很多困难都可以大家一起克服,例行程序还是要走的,等人资安排面谈时间。”
我:“好的,我会好好做准备。”
但是自己还是徘徊不安,磨蹭了几天后请教了潭溪。”
我:“小王同志,你还在“成交”么?”
王:“在的,你又杀回来了?”
我:“我在长沙。”
王:“艹,你肯定是被长沙的小伙子拐走了。”
我:“我喜欢的
人可是在昆明的哦,我一个人漂泊他乡,难受。”
王:“各有各的好,你要想好,你在长沙工作么?”
我:“我在游荡,不知道要干啥。”
王:“我当时来昆明也有过后悔,关于漂泊他乡我有个小感悟,给你说说仅供参考。”
我:“快说快说。”
王:“最简单的说身处异乡应该分成两大类型:1、漂泊型;2、扎根型。
1、所谓漂泊就是:在当地创造的价值无论是经济能力或者影响力都不能支撑一家人过的更好,这种坚持就没有意义。因为接下来只有两种选择:早晚要回家2接着坚持
如果选择早晚要回家:那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呢?耽误这几年浪费了很多人脉关系啊。有时候人脉关系是自己稳固工作或者生活的一种方式,比如我现在在这里混不下去了,身边的朋友随时可以介绍另外的企业;再者人在城市中其实是很孤独的,要有一帮子朋友,生活才有意义。
2接着坚持就很被动,其实说白了也是悖论,如果坚持就能更好,那早就应该好起来了,坚持这么几年没变好就证明这个环境不适合自己。
2、扎根型:自己有个可以改善自己家庭收入的工作或者在当地能有影响力,足以让自己家人跟着自己过来生活,比如公务员。
有的人说离家远近其实都无所谓,放假了坐车半天都能到家。根据我的经验来说,不是的,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我现在奶奶还在,我超级想她,想时不时回家看看她,但是从昆明候机、路上时间、在从郑州机场到家基本上一整天都不在了,还有当中付出的经济成本,太难了,远没有在昆明开车去昭通、大理、版纳方便。
所以我给我妹的建议是:1、可以在发达城市扎根实现阶层跨越;2、来昆明和我相互有个照应;3、回郑州,家里的资源都可以利用,离老家近。
对她来说只有这三种选择,你看看你的选择是啥?我不知道我讲明白了没?”
我:“很全面透彻,你爷爷奶奶接过来呗。”
王:“这个选择要好好选,一旦决定就别反悔,我搬过家,搬家的成本太大,经济成本精力成本都不算,自己的人脉和在城市深耕的资源太可惜了。”
“我和我爸讨论过了,我奶奶今年九十四了,让她来高原担心受不了。”
“我也问过医生朋友,他们也说别动了,一旦来昆明就要做好再也回不去的准备。”
“好难啊,还有家里的生活习惯,照顾老人需要的精力等各种事。”
我:“不管多成功,最后让自己安心的确实都是家人和朋友。”
王:“是的,这也是我想了好多好多人生问题得出的最终答案,原来答案就这么简单。”
“生活中有很多面的,自己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最后说不定超级复杂。我就拿我这个事举例子:1、我奶奶来了之后我女朋友不一定高兴:住的地方更挤了、老年人没有年轻人爱干净、老年人身体不好我要经常请假陪她看病、经济上也更有压力、因为要给老人做饭小长假也不敢出去玩等等……2、家庭之外的人不一定同意啊,比如我姑认为老人在家好好的你们为啥要折腾她去高原?生病了是不是潭溪你自己来照顾?到时候麻烦她们来昆明照顾老人也不现实,因为她也有小孙女要照顾,不能走远。”
“这还是我能想象出来的问题,想象不到的就多了去了,人家总结的真对: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只能好好磨练自己;不过你还小,还有时间慢慢感悟,来得及的,别被我说的吓着了。”
我:“怎么可能,感谢分享。”
王:“人生是修行,但是只能磨练自己,渡不了别人。”
我:“你们是不是搬去新办公点了?”
王:“你怎么知道,有内奸。”
我:“认识的人多嘛,我也很无赖呀,我都走了那么久了,以前在成交认识的下游单位还时不时找我问事,都不直接问那个很凶的人。”
王:“以后还不能在你朋友圈乱评论呢。”
我:“你这么有感悟的人是不会乱说话的。”
王:“主要是不能让公司的人都知道我闷骚的性情。”
我:“主要还是这个圈子太小,转来转去都是认识的人。”
王:“嗯嗯,确实圈子小,所以回来吧,大家相互拉一把,日子也能过得去,在外面太孤单了。”
我:“我不敢回去。”
王:“你得罪□□了?”
我:“怎么可能。”
王:“那还需要跑去长沙逃亡?”
我:“□□是谁,在哪?因为我太固执。”
王:“对家人?”
我:“我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无法面对。”
王:“艹,真狗血,她是从你手里抢走的?”
我:“一言难尽。”
王:“你这是何必呢?多大了都,他知道你喜欢他么?”
我:“知道我很喜欢他,可是我知道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王:“那就算咯,时间是疗伤的药,回来好好工作吧。”
我:“可是我有病呀,不见的时间越久越想他。”
王:“你看你这小姑娘,你躲在长沙才有病,你这是心病。”
我:“不在一个地方可能慢慢就忘了。”
王:“你这成本可真大,我给你举个栗子:有个人失恋一次就换一个城市,中国就这么多大点的城市,你猜他能换几次?”
“我也被人无视过,谁还没点经历啊?你在昆明三年也不一定能碰见一面,八百万人你能碰上说明你是故意的。”
我:“关键是我妈三句不离我没结婚这件事,我承受不了,亲戚朋友也一天不是催就是劝,我很烦。”
王:“这个事我理解你,这个急不得,要有感觉才行。”
“但是~”
“但是~”
“但是~”
“你不能天天窝到自己的小窝里不出来,连遇见心动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脱单?”
我:“但是他们不那么认为,总觉得我太挑,可是我就喜欢干净自律的人呀。”
王:“挑是正常的啊,吃个饭还挑菜呢,想讨论点哲学吗?这个事不能孤立去看。”
我:“那要怎么看。”
王:“自律,就意味着对自己要求很严,那他的附带条件就是对身边的人要求也很严;当然不排除有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小哥哥存在,所以这个事很难,要么你能想清楚这个理,要么就是对方能想清楚这个理,做到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又涉及到刚才我说的:生活只能修行个人,你要想改变别人,还是选择教会猪爬树比较简单,绕不绕?”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个解惑的大师,我要去买套袈裟披上,以后咨询问题要先交香油费,你的上井日料只能够付以上的咨询费用,想接着咨询要下次再请,我要看会儿图纸了。”
我接着在街头游荡,晚上街边的灯光照着我,我在思考一个温暖的问题、想一个温暖的故事:以前到处寻你,现在,你不在别处,在我心里。
我路过一个毛线店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一个老奶奶和年轻姑娘在门口织毛衣,老奶奶问我:“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毛线,随便看。”
老奶奶继续跟年轻人边说话边忙着手里的活,一个老爷爷招呼着我,给我介绍着,问:“想织围巾还是毛衣?”
我:“围巾。”
老爷爷指着货架介绍:“这些都是织围巾的,这种是羊毛的,这种是┄┄。”
我:“粗的好还是细的好?”
老爷爷:“这个我不知道。”
然后老爷爷转头向门口问着:“织围巾用粗毛线还是细毛线好?”
老奶奶:“给男朋友织么?”
我:“嗯。”
老奶奶走到货架旁说:“这几个颜色买给男生的人比较多,你选粗的吧,细的织起来比较费劲,你会不会织?”
我摇着头说:“不会。”
我盯着毛线思考,我的眼神在几个颜色间来回扫着,最后选择了浅灰色的细毛线,付钱后老奶奶说:“我给你起个头,你不着急的话明天来拿,我教你怎么织。”
我:“好。”
说好明天见之后老奶奶吩咐着老爷爷帮我忙重挽毛线,我开心的走出门,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哪里来的男朋友?”
几天后我回到了昆明,晚上到家洗洗后直接睡了,什么也没想;第二天黄昏醒来的时候家里很安静,我坐在床上有点呆,很多事、好多人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在长沙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好玩的事,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我没有任何记忆,只记得随时在大街上游荡。
起来洗漱吃饭后我为面试做着准备,第二天去买了一束花,说起来很奇怪,每次花枯萎后要扔剩下的枯枝时,我都会嫌麻烦,决定再也不买了,但是每次看到花还是会很自然的买一束带回家。
这是寂静生活中的一点生机和新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