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小姜本该有一个胞弟。
那时候小姜刚刚满一周岁，小小姜还在妈妈的肚子里睡觉。
“原本你们一家子过得多好啊，你爸爸就是改不了喝酒这个毛病，生生把自己给喝死了”，舅舅道。
小姜舅舅当时是不希望要这个孩子的，“反正小姜他爸那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儿，打了谁也不能说出二话来。要不你这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话说的狠心，确实在理。小姜爸爸的家里人都在老家住着，公婆与大哥一家子住在一起，别说拿钱了，连看孩子的事儿都帮不上一点忙。
正在这个档口，小姜又染上了肺炎。
此事算是帮小姜妈妈下了决定，不得不放弃了那个还未出世的健康的孩子。
小姜道，“当时我舅舅陪着去了，他告诉我说打掉的是个男孩。”
柳北渠沉默片刻道，“当鬼还能长大呢？”
小姜也不太确定，犹豫道，“应该能吧，要不家里没有和我一般年纪的横死之亲了。”
柳北渠拄着脖子看向小姜脸侧的黑影道，“可惜啊可惜，你只长了样貌却没学会说话，否则事情哪还有这么麻烦。”
看到柳北渠又和鬼说起了话，小姜默默揉了揉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到了，柳北渠还是给白羽打电话确认了这件事。
白羽道，“人死之后魂魄归往轮回投生，滞留阳间必是仍有愿求。若此鬼愿即为长大成人，亲人也能节节皆祭，自可长大成人。你去问问，小姜妈妈生前是否常去幼子坟旁祭拜烧纸？”
小姜在此之前虽不知道此事，但却说出了之前上学的时候，一年总有几天他妈妈是要早出晚归一整天的，即使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差了。
如今回想起来，确是在清明鬼节前后。
事情终于明朗起来，小姜当场订了回老家的车票，说什么也要回去拜一拜了。
柳北渠回店之时已近傍晚，回去之后就接下了客人的活儿，一直忙活到十点多才收工。
柳北渠擦着桌子道，“今天晚上怎么没见张大爷来？”
白羽在柜台看今天的账本，听见柳北渠的话之后挑眉一笑道，“怎么？他不来你还不愿意了？”
柳北渠道，“我巴不得他不来呢。”虽然张大爷其人事多抠门又八卦，几乎没人爱搭理，但是自开店之后，只要店里开门，张大爷几乎次次都来馆子里吃饭。近几天白羽日日开门，张大爷更是顿顿不落。
白羽道，“听你这么一说倒也奇了，这人一点都不见外，昨天刚在店里闹完事也不觉得害臊，中午还过来咱们店里吃饭了呢，就是没叫你赶上。”
白羽也烦张大爷，只是开门做生意，放放鸽子也就算了，把来客轰出门外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况且他活了百余年，也懒得和张大爷较劲儿。
柳北渠道，“好人有好报啊，今天出门做好人好事，果然回来就没叫我碰见他。”
白羽与她打趣道，“我们柳大小姐这次做好事，小姜没向你表示表示，多少给个几千块钱？”
柳北渠忽然愣住，小姜被折磨多日终于寻得生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与她告别后就订了车票回老家，柳北渠亦为他高兴不已，两人双双把要钱的事给忘了。
直到现在白羽问起，柳北渠才想起来。她嘴硬道，“我是学雷锋办好事，你当跟你一样呢？”
白羽拿过柳北渠放在桌子上的抹布甩了个花道，“小柳同志，对于你的善举，本老板代表饭店对你提出表扬，并有现金奖励五十块。”
得到五十块钱，柳北渠表示欢欣雀跃。
白羽清清嗓子道，“但鉴于你请了半天假，对本店生意产生了拖后腿的影响，酌定扣除工资五十块。经财务批示，本月工资无增无减，继续努力！”
柳北渠表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抠门的老板。
她收拾好桌椅才道，“朱康去哪儿了，怎么刚才没在厨房见着他？”店里关门之后，朱康所在之地一般是厨房吃夜宵，今天却不在。
白羽关了灯与她一同往楼上走，“说起来我真该感谢你，昨天晚上把小黑带回来，朱康饭量大减啊。”
柳北渠满头雾水，怎么捡回来的小猫和朱康的饭量有了关系，以及，“你为什么管它叫小黑？”
白羽理所当然道，“黑猫不叫小黑还叫小白吗？”
楼上客厅里，朱康正在给小猫喂罐头，白羽一脸慈爱的看向他们。
柳北渠搓搓手臂，在心里吐槽道，“再这么下去咱这店还怎么开啊。”摇摇头便往沙发上一趟，拿起遥控看电视。
柳北渠坐下之后，小猫看见她后，飞快的吃完了最后一点罐头，颤颤巍巍朝柳北渠走过来，舔了舔她的手背。
朱康紧跟其后，对柳北渠道，“你摸摸它、摸摸它。”
柳北渠便伸手往小黑的脑瓜顶上摸了几下，小黑享受的抬起头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朱康道，“怎么样，可爱吧？”
柳北渠宛如一个无情的摸脑袋机器，暗自感叹道，“果然我不懂你们的世界。”
一连三天，张大爷都没过来吃饭。
第四天下午，只见小姜拎着两大个塑料袋过来了。
现下并非饭点，大堂里白羽和柳北渠两人正百无聊赖的玩消消乐。见到小姜过来，柳北渠与他打了个招呼道，“不用问也知道，你现在全好了吧。”
小姜换下了那件厚重的黑大衣，穿着时宜的衣服，脸色也变回了健康的样子，再不见怨鬼纠缠之疲相。
小姜笑道，“这得多谢谢你和白大师帮忙。”说罢把手里的两个大袋子送到柳北渠手里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爱吃什么，就都买了一些。”
柳北渠来人间如此之久，还未吃过零食，见到小姜拿来了两袋零食十分高兴，抬手接过道谢后，放回了柜台。
还未待柳北渠说话，小姜又递过一张卡和一个信封道，“卡的密码是8个8，这次我能平安无事，多亏了你帮忙，这些一定要收下。”
柳北渠随口问道，“里面存了多少钱啊？”
小姜道，“先放了一万块钱，要是还有需要用钱的地儿就跟我说。”
柳北渠忙道，“够了够了，我一趟就收三千块，剩下两次半就先给你存着了。”
小姜摆摆手道，“可别，这种事情我一辈子碰见一回就够倒霉的了，不敢再有第二次了。”
柳北渠将东西双双接过后问道，“信封里面装的什么？我能先打开看看吗？”得到小姜肯定的答复后，打开发现是俞清晏的签名照。
小姜道，“你不是喜欢俞哥吗，这是他送你的to签。”
柳北渠将照片翻过来一看，果然上面用马克笔写了她的名字并“万事如意”四个字。
世界上没有一个粉丝不爱to签，但柳北渠偏偏不是粉丝。
柳北渠吐槽道，“他当初都不想吃我送他的泡面，现在反倒送我东西了。”
小姜在原处不免万分尴尬，心道，姑奶奶你就别提这点事儿了，戴过一次银手镯怎么还没长记性呢。
白羽看出这瞬间尴尬的气氛，打圆场道，“正好你过来了，晚上店里正好不开门了，就留在我们这儿吃饭吧。”
柳北渠半月眼道，“老板，你又暴露了鸽子本质。”
正说着话，只见有一人坐着轮椅被从门口推进来。
柳北渠上前道，“不好意思，今天店里不开门。”
轮椅上的老者昂起头道，“小柳姑娘，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说着露出了花白头发下的脸庞。
乍见此人，柳北渠不由大吃一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那日大闹饭店之后，再没见过的张大爷，只不过五天的时间，他好像苍老了十五年不止。
张大爷对推轮椅的两人道，“把我送到这儿就行了，你们回去吧。”他的身体已不足以支撑自己独立行动，来之前特意打电话叫了两个跑腿，把自己推了过来。
白羽抱臂上前道，“别留我们这儿啊，你要是出点什么问题，我可承担不起。”
张大爷已经没了当初的烦人劲儿，他的眼睛盯着从旁站立的小姜，低声向白羽恳求道，“不敢出问题，只求您能就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