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夏已至，曹河美食
“南极大山，蛮荒的天下，此行少不了凶险啊！”
王昭礼叹息道：“刘一鸣受伤，断了修道之路，折了阳寿，昏迷期间，刘母思虑成疾，积重难返，如果刘一鸣醒来，却又与他的娘亲阴阳相隔，这一切，因我而起的因，就应该由我去承了这个果。所以，再凶险，我亦须往矣。”
王昭仁思量片刻道：“诸子百家中，确实有明家通魂术的记载，但那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三百年前南极蛮荒的那场内乱之争中，明家遭灭族之殃，你费尽心思，寻于万山中，大概率是无功而返，再说，即使让你寻到又如何？诸子百家本来就瞧不起咱中原五家，又怎么会对你施以援手？堂弟你已是十四境修士，咱家的后起之秀，如你有什么意外，这值得吗？”
“堂兄的话，不能苟同！命无贵贱，人之平等，吾以性命换性命，如何？”王昭礼振振道。
此数言，振聋发聩。
“但是”
“堂兄勿言，我去意已决。”
一声长叹，一盏明灯，直至天明。
刘一鸣扶着窗台，看屋外昙花绽放，一夜未眠。
如果去年没有大水，自己也许会一直在珞珈村，等陈颖娴从南边回来经过的时候，已经练习心法一千遍，做点能赚大钱的活儿，和母亲的生活越过越好，当然，黑鱼也越来越大，得给它在院里挖个小池子，再过个十年八载，就如她所说的，入道了。
离开家乡一年，什么都变了，像是南柯一梦，但醒来却又再也回不去。
现在虽然身体弱些，命也短些，但也罢，陪王老先生去走走，寻找我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陪陈小姑娘去逛逛，开开心心地尝一尝各地特色美食。
望着空荡荡的陶罐，刘一鸣了无牵挂。
小林书童驾驶马车，一行四人便向南方出发。
都没出过远门的四人总得出点什么意外，头两天没有把握好路程和时间的搭配，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歇脚。
第一个晚上在小树林中，月色亭亭，树影疏疏，穿林而过的风，又长又弯，小动物追着风在奔跑，好不热闹！
第二个晚上在一片草原上，一望无际，傍晚暖风习习，绿海涛涛，一马一车，与绿色融合于这延绵不尽的夏天。
出发前，王昭礼先生还不忘带上《论语》、《大学》和《礼乐》，歇息时候给刘一鸣和陈绮雯读上一小段，刘一鸣听得认真，陈绮雯听得数着车窗上爬过的蚂蚁，马儿听得耳朵酥软，舒服地趴在地上啃草。
对于这种不着调的“住宿”安排，王昭礼先生没有责备，刘一鸣早已习惯，唯独陈绮雯钟意得很，无拘无束。
第三天总归开始靠谱些，夕阳西下时，来到曹河村。
“客官远地而来，到店里吃饭咯，今早我刚捕的新鲜鲫鱼，只要两铜钱一条！香煎很好吃的！来试试嘛！”
还没等众人回复，陈绮雯就已经掀帘而出，大喊道：“我已经饿了，就这家吧，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小姑娘，我们特色菜还有爆炒石螺，吃过的没有说不好的！”
“哦！那就来一个！”
“那要不要喝口汤？又鲜又甜的紫菜牡蛎汤！”
“哦！来一个！”
“小姑娘识货啊！本来我都打算今晚留着自己煮着喝的！”店老板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还没等刘一鸣下车，陈绮雯已经点了六七个菜。
店老板介绍得高兴，陈绮雯答应得爽快！
坐下后掰掰手指数了数，好像点太多，又把店老板喊来，吩咐道：“留一半晚些上，做夜宵吃！”
“瞧你们从北面过来，是要往南方去吧？那你们可要绕些远路，顺着上游走，三十里路，那头河宽最窄，有过河的桥。”
陈绮雯压根儿不关心过桥不过桥，好奇问道：“你说的鱼啊，螺啊什么的，都是从这河上弄上来的吗？”
“是的，那条河叫曹河，所以这里就叫曹河村。”
说着，老板便送上第一道菜——香煎鲫鱼。
刚端上桌面，香气便扑鼻而来，鱼皮焦而不烂，泛着偏黯淡的金黄色。
老板笑嘻嘻地蘸上刚沸腾的秘酱和菜籽油，先后在鱼身刷了两层，吱吱的油爆声像是给原有的香味赋予了生命一般，更加浓郁诱人！
即使陈绮雯再调皮，吃饭的规矩还是有的，再馋也得等外公先吃。
王昭礼先生拾起筷子，戳开一块，鱼肉如毛草般一撮一撮的，入口鲜甜，与秘酱配合起来有天衣无缝之合，鱼皮略带酥脆，口感分明，富有层次感。
王昭礼先生连连称赞道：“不错不错，手艺不错！”
刘一鸣倒是很想拜师学艺，老板推脱笑道：“这是店里秘方，不便外传。”
还没等第二道菜上来，一条鱼就风卷云残般扫荡一空，若不是第二道菜上得及时，恐怕陈绮雯要把鱼盘子舔一遍！
最后上来一盘炒螺——众人从未吃过。
老板执起一颗，两指捏住末端，放在嘴边，用力一嗦，螺肉溅出。
四人一同效仿，微辣，螺肉厚实，不如牛肉粒有嚼劲，也不如鱼肉松软，恰在中间，食之有味！
作用好比炒花生，三四好友闲聊时，剥一颗，吃一颗，吃一颗，聊一句，不知不觉，月亮上了柳梢头，而花生尚有半盘。
炒螺比炒花生要更好一些，便是嗦的过程，有滋有味且带劲，一不小心嗦过了，辣味直冲喉咙，猛喝几口茶水尚不能解，但又爱不释手！
众人皆感慨——世间好吃的食物不少，但好吃又好玩的食物不多。
陈绮雯和王昭礼先生吃得最为“狼狈”，绮雯辣得嘴唇发红，脸上沾了椒油而不自知；王昭礼那一须仙风道骨的银白胡子，嗦螺最是不便，银白染了新颜色。
出游之后的第一顿正经饭，四人吃得不亦乐乎，痛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