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入燕京，打工为生
只见一灰衣中年拦住去路，肩上搭有毛巾，笑容满面道：“两位客官一定是从外地来的，舟车劳顿，进来饮口茶！”
刘一鸣与刘母对视一眼，脸上顿浮窘迫之色，唯有罐中黑鱼自得其乐。
灰衣中年眉精目企，一见两人既无果断要走之意，也有进店犹豫之想，便料到要么囊中羞涩，要么怕受黑店欺负。立马笑道：“咱店是燕京里百年老店，一直做的都是老实人生意，再说，谁敢在京都眼底做甚欺负人的烂事儿嘛？两位客官，进来瞧瞧，菜品不贵，进来瞧过了，不合适，随时可走。”说罢，灰衣中年规规矩矩作出请的动作，也无拉扯之意。
刘一鸣袋中尚有二十几个铜钱，虽说一路上已经想好到城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份活儿干，但一来母子两人确实饿了，二来瞧哪哪新鲜——真应了那句“繁华京都迷人眼”。
忖量半会，刘一鸣主动拉着母亲进店，看过菜单，着实不贵，上至精品点心，下至米饭馒头，一应俱全，价格公道。
不一会儿，灰衣中年端着托盘而来，满脸堆笑，道：“客官请慢用！”
一笼豉汁蒸猪肉，两个荠菜馅儿的包子和若干个馒头，热气腾腾，馋得两人眼睛发亮！
刘一鸣把点心推至母亲面前，抄起一个馒头，猛地咬上一口，还有些烫，左手换右手拿，张开嘴巴直呼气。他又撕下一小块，鱼饵般大小，抛入罐里，黑鱼见状，深吸一口水，便把馒头送进嘴中，可一呼气的功夫，又把馒头吐出，翻身转头，摇头摆尾，向喂鱼者溅起一泼水花。
引得母子二人哈哈大笑。
若是黑鱼能说会道，必定是骂刘一鸣虐待神兽，亏你还笑得出来。
刘一鸣捡起馒头，掀过衣服，擦了擦水，放进嘴里，又挑了笼中最小的一块猪肉，重新夹入水中。
猪肉尚未沉底，香味传开，这回黑鱼一口闷下，就连漂浮的油汁都食得干干净净，陶罐里的水，依然清澈如旧。
刘一鸣见状，叨唠笑道：“你还挺会挑啊，专挑肉吃！”
茶饱饭足，刘一鸣掏出铜钱，数了两遍，才把一十二枚铜钱交给掌柜，还没等掌柜说出“客官慢走，下次光临”，刘一鸣截先问道：“老板，请问您家茶楼招人吗？”
肥头圆脑的掌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刘一鸣恳请道：“什么工种都可以，我会洗碗，扫地，端菜，跑腿。”
掌柜的两撇胡须一扬，刻薄道：“小小孩童，你能干成啥事情？！”
刘一鸣卑微道：“老板，我以前在老家也在茶馆里做过，做得很好的，老板，给我一次机会试试。”
掌柜举手驱赶，厌烦道：“快走开！别影响我其他客人吃饭，我们不请人，听到没有？快走开！”
刘一鸣灰溜溜走出茶楼，母子二人往深巷里走去。
夜幕降临，华灯渐上，宝马香车，醉香阁门庭若市，公子哥儿一个个面如冠玉，意气风发踏着大步走进阁内。
早上吃饭的茶楼就在它的斜对面，此刻显得逊色多了。
夜下皆是买酒客，未有一人饮茶来。
到了灯红酒绿，醉香阁悄然换上新装之时，茗馨楼便打扫收拾，准备打烊，掌柜故意把算盘敲得噼噼啪啪声响，似乎在向对门的热闹示威。
自诩高雅赚钱的，瞧不上低俗捞金的，孰不知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刘一鸣与母亲蹲在街道黑暗处，既害怕被人发现，丢人现眼，又希望被人发现，可怜可怜。
眼见掌柜就要关门，刘一鸣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个箭步飞奔过去，大喊道：“老板，请等等。”
掌柜尚转身一望，又是今早那穷小子，怎么死缠烂打起来了！怒声喝道：“你要作甚？！”
刘一鸣低头道：“我真的什么都能做，也能做好的，你就请我吧，不用工钱，只要给我和母亲一日三餐就够了。”
掌柜大声怒道：“你到底走不走开！”
周围人也被吓了一跳，纷纷投来诧异的眼光。
刘一鸣扑通跪下，抱着掌柜单脚，泪水在眼里打转，可怜兮兮道：“老家发大水，把村里都淹了，我和母亲走了一个多月，才来到城里落脚，无依无靠，也没剩多少铜钱了，老板您就给我在这里干点杂活吧，我真的什么都能干的。”
掌柜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丢在地上，铜钱与青石板街相碰，发出了清脆且诱人的声响，冷笑道：“店里没有活能给你干，老爷我看你母子俩可怜，赏你的，识趣点，快走开！”
刘一鸣望着铜钱，抬头望向母亲，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哭道：“老板，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在这里打工吧，我什么都能干的。”
掌柜冷哼道：“什么都能做？”
刘一鸣一个劲点头道：“是的是的，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能做！”
掌柜追问道：“做不好自己走？”
刘一鸣泪流满面，点头答应。
掌柜冷漠道：“那你明日早些来，不能比我来得晚！”
剧情反转，刘一鸣愣住！
掌柜喝道：“晓得不？！”
刘一鸣破涕为笑道：“晓得晓得，一定晓得！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掌柜举手打住道：“先别这么快谢我，没有工钱给你，只管你俩饭，做不好我就叫人撵你走！醒目点！晓得不？！”
“我晓得的！”
“那你还不醒目点松开手，瞧瞧你的手，我衣服都被你弄脏了！明日让你娘来给我洗干净！”
吓得刘一鸣连忙松手，往身上拼命擦干净。
掌柜往家里走去，回头又看那小屁孩傻乎乎地跪在原地，恨铁不成钢道：“俩铜钱你还要不要的！还不捡起来！哎哟，你真是笨得要命！”说罢，便晃着脑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巷子之中。
刘一鸣连滚带爬拾起两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掏出钱袋子，都放到一块去，回头看了看母亲，两人顿感心头大石落下，相视对望，欣然地笑了。